3月26日,沙特阿拉伯集結十國聯軍對也門胡塞反政府武裝發動空襲,也門亂勢驟然升級。對于也門的軍事沖突,國際社會大多數評論認為,其本質是源于中東大國沙特和伊朗的暗中較量,最終把原本屬于也門國內的政治沖突演變成了一場代理人戰爭。
對于代理人戰爭,實際上我們并不陌生。縱觀二戰后半個多世紀的100多場戰爭和軍事沖突,其中大部分都是代理人戰爭。代理人戰爭,一般是指實力強大的大國不直接參與,而由其獨立的代理國家或者某一勢力發動的戰爭。冷戰期間,無論是發生在非洲剛果(布)、安哥拉和莫桑比克的戰爭還是中東戰爭,都可以歸于此類。尤其是中東戰爭,就是以作為美國代理國家的以色列為一方,與得到蘇聯支持的某些阿拉伯國家之間爆發的典型的代理人戰爭。正因為得到大國的支持,使得每一次中東戰爭都異常激烈,戰爭結果對參與國、地區局勢乃至國際格局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冷戰后,隨著國際局勢的緩和,代理人戰爭一度明顯減少。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代理人戰爭又接連出現。如發生在敘利亞和烏克蘭的軍事沖突,就無不表現出代理人戰爭的普遍特征。始于2011年3月的敘利亞危機之所以演變為曠日持久的殘酷內戰,與美國對敘利亞國內反對巴沙爾政權的反對派的支持密切相關,而同時巴沙爾政權又得到了俄羅斯的支持,這是敘利亞內戰持續四年仍然難見高下的主要原因。相比之下,2013年底爆發的烏克蘭危機的陣線似乎更加涇渭分明:一方是美國支持的烏克蘭波羅申科政府,另一方是俄羅斯支持的烏克蘭東部親俄民間武裝(以下簡稱烏東武裝),兩個軍事大國的間接介入使得烏克蘭危機變成了較大規模的軍事沖突。與敘利亞危機中支持反對派以推翻巴沙爾政權為目的不同,美國在烏克蘭支持的是現政權,反對烏東武裝對烏克蘭國家統一和領土完整的挑戰,這其實也反映出美國處理國際事務上的雙重標準。而這次也門胡塞武裝遭空襲,其背后是支持哈迪總統的沙特和支持胡塞武裝的伊朗之間的角力,這也預示著這場軍事沖突短期內難以結束。
相比軍事大國之間爆發的大規模戰爭來說,代理人戰爭的范圍和烈度有所減小,但是造成的后果依然十分嚴重,影響也不可忽視。持續四年的敘利亞沖突,已經導致超過20余萬敘利亞人喪生,曾經被譽為“天國里的城市”的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如今已成一片廢墟。同樣,在烏克蘭危機和也門沖突中,戰爭帶來了大量人員傷亡,造成了巨大的人道主義災難,使其國內安全形勢迅速惡化甚至崩潰,地區安全格局也因此陷入極度緊張。正因為如此,盡管我們不能懷疑當下和平與發展依然是國際社會的主流,但是代理人戰爭的出現也使我們不得不對國際局勢的未來發展產生些許憂慮。
冷戰時期導致代理人戰爭頻繁發生的原因主要是以美蘇為首的兩大軍事集團的對抗,與之相比,現階段代理人戰爭背后的因素更加復雜,但是就像其他國際問題一樣,大國的介入依然是推動代理人戰爭的最主要因素,圍繞某些戰略要地的爭奪戰更是如此。如在烏克蘭這個被美國地緣政治學者布熱津斯基稱為“地緣戰略支軸”的國家,冷戰結束后其國家走向一直深受美俄兩個大國的影響,最終爆發嚴重的軍事沖突也與美俄在背后的推動緊密相關。烏克蘭是俄羅斯國家安全的緩沖帶,是俄羅斯原本設計的歐亞聯盟的重要組成部分,為此俄羅斯自然不愿放手。而扶持親美的烏克蘭政府則是美國遏制俄羅斯崛起的戰略選擇,為達此目的美國不惜通過“顏色革命”(2005年)、導演烏克蘭危機(2014年),放任黑水國際公司等與美國政府關系密切的私人軍事公司直接參戰,最近甚至公開向烏克蘭派遣數百名傘兵以幫助烏政府培訓軍事人員。對此,俄羅斯也針鋒相對地向烏東武裝提供各種援助。美俄的支持使得外界對因明斯克協議的簽署而暫停的烏克蘭沖突前景難以樂觀。
代理人戰爭是大國政治博弈的產物。冷戰雖然結束,但是大國對某些戰略空間的爭奪并未停止,加上教派沖突和反恐等多重因素的存在,這些一起左右著當下代理人戰爭的走向,戰爭的結果也因此變得愈發撲朔迷離,戰爭的勝負在短時間內也難以評判。
(摘自《世界知識》2015年第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