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榮獲茅盾文學獎的《穆斯林的葬禮》是回族作家霍達的代表作。小說通過描寫梁家三代人的命運變遷和愛情悲劇,展示了伊斯蘭文化同漢族文化撞擊與融合的痛苦歷程。本文試圖從作品中的人物設計、性格特征及生活形態入手,將小說主要人物形象韓子奇同《古蘭經》中記載的相關人物與教義進行對比,探討透過小說人物顯露出來的宗教信息。
關鍵詞:《穆斯林的葬禮》;《古蘭經》;韓子奇;伊斯蘭教;易普拉辛
小說《穆斯林的葬禮》問世以來,文學評論界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很高的評價。正如冰心先生在《穆斯林的葬禮》序言中說的那樣:“看了《穆斯林的葬禮》這本書,就如同走進一個完全新奇的世界……我覺得它是現代中國百花齊放的文壇上的一朵異卉奇花,挺然獨立。它以獨特的情節和風格,引起了‘轟動的效應’……她用漢文寫出了一本極富中國性格的、回族人民的生活故事。”[1]
《穆斯林的葬禮》洋洋灑灑五十余萬字,描寫了“一個穆斯林家族從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七七年這六十年間的變遷興衰,三代人的命運沉浮,兩個發生在不同時代卻又交錯扭結的愛情悲劇。”[2]記錄了穆斯林的一些生活形態。
一、獨立自強的孤兒
易卜拉欣·韓子奇,原本是一個孤兒,被吐羅耶定巴巴收留,并與其一路云游,同往圣地麥加朝覲克爾白。當他們來到北京,“玉器梁”家門楣上的清真言“都阿”把他們師徒二人引到了梁家。陰差陽錯,韓子奇摔壞了“玉器梁”的玉碗,也因此拜梁亦清為師,離開吐羅耶定巴巴,任其獨自一人前去西方。在之后的三年里通過梁亦清的傾囊傳授和韓子奇的不懈努力,韓子奇練就了一手琢玉的好本領。而師傅梁亦清為了如期完成寶船的制作,日夜趕工,最終倒在了水凳上,寶船也隨之毀壞。
面對對頭蒲壽昌的存心刁難,韓子奇毅然背棄師門投身匯遠齋,為的是能替師傅完成夙愿。在匯遠齋,韓子奇偷偷學習了英文,也了解了一些生意經。兩年后他提前完成寶船,決然離開匯遠齋,并與毫無愛情而言的梁君璧結婚,開始了重振奇珍齋的艱苦使命。果不其然,奇珍齋在韓子奇的手中傲然崛起,迅速名滿京華,而韓子奇本人也贏得了“玉王”的稱號。
二、韓子奇與易普拉辛
故事發展到這里,韓子奇可以說與《古蘭經》中易卜拉欣的形象有幾分相似之處。在《古蘭經》中易卜拉欣是真主安拉派遣的一位著名先知,伊斯蘭教尊稱他為圣主,阿拉伯人稱他及其子伊斯瑪儀是他們的祖先。《古蘭經》第四章一百二十五節中指出:“全體歸順真主,且樂善好施,并遵守崇正的易卜拉欣的宗教的人,宗教方面,有誰比他更優美呢?”并把易卜拉欣稱為“安拉的至交”,突出了他在伊斯蘭教思想淵源方面的正統地位,明確指出伊斯蘭教是源于“易卜拉欣的宗教”。[3]
可以說,易卜拉欣是個主動、勇敢,愿意付出代價,并且經得起考驗的人。他主動尋求真理,從死雞復生那里得到了啟示,從此信心倍增,他勇敢地與族人抗爭,同國王舌戰,在經歷了一段痛苦尋找和掙扎的過程后,他終于找到獨一的真主,他非常珍惜,也愿意為主而付出一切。與易卜拉欣類似,在梁亦清生前,韓子奇主動學習琢玉手藝,能夠幫助師傅打點生活。梁亦清死后,他主動投奔匯遠齋,忍辱負重,暗中偷師,積極尋找改變命運的機會,一方面他完成了師傅的遺愿,另一方面又維護并繼承了師傅的事業,且將此發揚光大。
韓子奇的前半生和后半生有著截然的差距,他敏銳的商業頭腦和強烈的求知欲在他的后半生全然不見了。他從一個“能言善辯,頂天立地,有膽有識的男子漢”,變成了“吞吞吐吐,優柔寡斷,萎萎縮縮的侏儒”。他的前半生尚且可以配得上易卜拉欣這個先知之名,而后半生卻叫人心寒。
首先,從道德上而言,他與梁冰玉的變態愛情已經違背了《古蘭經》中的規定。經文第五章第二十三節說到:“……真主還嚴禁你們娶你們親生兒子的媳婦,和同時娶兩姐妹……”[4],作為梁冰玉胞姐的丈夫,作為一個虔誠的穆斯林,即使生活再流離失所也絕對不允許有這種行為,但他們還是觸犯了教義。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們的行為是在向穆斯林道德觀念和伊斯蘭婚姻制度發出挑戰。
其次,從行動上而言,他更像是一個唯唯諾諾的懦夫。《古蘭經》中記載的易卜拉欣,他受安拉的啟示,毅然將妻兒送往遠方。他對安拉的忠誠,讓他心甘情愿為安拉殺死自己的兒子。也因此,他得到了安拉的庇佑,命他和兒子建立天房克爾白。而《葬禮》中的易卜拉欣,如果說侵華戰爭和“文化大革命”讓他的一生陷入了悲劇,而他對待痛苦的方式,卻讓他從自信剛強走向怯懦與絕望。
三、民族認同感
民族認同感是影響作家創作導向的內在因素之一,這種特有的民族情結驅使作家從民族意識和宗教情感中去尋找寫作靈感與素材。作為回族作家,霍達的體內流著民族的血液,她的內心也必然浸潤了本民族的文化品格。因此,在這樣雙重文化的參照下,霍達已然成為文壇上的一朵奇葩。她說:“我無意借宗教來搞一點‘魔幻’或‘神秘’氣氛,只是因為我們這個民族和宗教有著久遠的歷史淵源和密切的現實聯系,它時時籠罩在精神的氣氛之中。”[4]
《穆斯林的葬禮》可謂是霍達的里程碑之作,它傳達了霍達對本民族傳統的一種辯證態度,關注本民族,反思本民族,透過表象反映出深層的內在精神。拋開創作意圖和小說主旨,我們清楚地發現作品中對中國穆斯林的歷史淵源、伊斯蘭的教規教義、婚喪嫁娶的禮儀習俗都作了精彩的描繪,形成了一種莊重、圣潔的特殊氛圍。
參考文獻:
[1]霍達.穆斯林的葬禮[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8.04.
[2]霍達.我為什么而寫作[N].文藝報,1991-04-20(6).
[3]馬堅譯.古蘭經[M].中國社會出版社,1996.
[4]霍達.穆斯林的葬禮[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