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5年博鰲論壇上,樓繼偉顛覆了許多海外人士對中國政府官員的認識。在他們看來,中國官員大部分都是含蓄內斂、說話不溫不火的。
在3月27日的“市政債:化解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的最優選擇”分論壇上,當重慶市市長黃奇帆提到“重慶政府今年可以獲得財政部幫忙發的債券200億”時,一旁的樓繼偉“不客氣”地指出他的錯誤:“那是你們自己發的,不是我幫你發的。”
除了當面指出黃奇帆講話中的一個錯誤外,在提到不救助無法償債的地方政府后,當主持人追問“也不放棄?”時,樓繼偉立刻反問:“什么是放棄和救助?”無法回答的主持人只能一陣干笑。
這不是海外人士第一次見識樓部長“真性情”的一面。就在幾天前北京召開的一次論壇上,當亞洲開發銀行行長中尾武彥提到亞投行應該遵照最佳實踐時,樓繼偉明確對此表示“不屑”。“我不認可最佳實踐。誰是最佳?”他當著眾人和中尾武彥的面這樣反問。之后,樓繼偉稱,亞投行是一個以發展中國家為主導的多邊開發機構,需要考慮他們的訴求,而西方有時候提出的一些規則并不是最佳的。他同時表示,亞投行會參考現在多邊機構一些好的做法,但一些比較官僚主義、特別煩瑣的做法,“我們并不認為是最佳的”。
早在樓繼偉還只是財政部副部長時,他的這種直率就已經為人所熟悉。按照預算審議程序,財政部和全國人大預算工作委員會之間經常會就一些技術性問題進行溝通,而在溝通過程中會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爭議。有一次,雙方就某個問題爭執不下時,樓繼偉脫口對對方說道:“你不懂預算。”
類似的樓氏發聲還有很多,遠的有“中國央行只有小國央行特征”、“社會保障應該救窮人,不該養懶人”、“不能把缺口完全留給公共財政”等,近的則是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他稱“簡單地提高個人所得稅起征點并不公平”、“地方三公經費有3000億元那是胡扯”等等。
嚴格地說,樓繼偉的這些言論都有其各自的語境和一定的合理性,但經過斷章取義式的報道之后,在社會上卻引起了廣泛的爭議。而面對爭議,早在擔任中投公司董事長的時候他就說過:“做自己該做的事,毋庸他言。”
一個人說話做事的風格往往與其個人的經歷密切相關,樓繼偉也是如此。
樓繼偉當過兵,曾在南海艦隊服役5年,這在他的性格里打下了直爽的烙印。退伍后,他當過一段時間的工人,后來考入清華大學,也讀過社科院的研究生,最后從國務院辦公廳開始了自己的仕途。
1988年,在國務院辦公廳調研室財金組任職的樓繼偉被當時任國家經濟委員會副主任的朱镕基發現,在朱出任上海市市長后不久,樓繼偉被任命為上海市經濟體制改革辦公室副主任。1998年3月,朱镕基出任國務院總理后不久,樓繼偉就被從貴州省副省長位置上召到北京,出任財政部副部長兼任黨組副書記。可以說,沒有朱镕基這個“伯樂”,就沒有樓繼偉這匹“千里馬”。
在成為財政部部長之前,樓繼偉曾擔任過5年的中投公司董事長和9年的財政部副部長,可謂經驗豐富。此外,他還參與設計了1994年中國稅制改革,是當時外匯管理體制改革的牽頭人。在學術方面,樓繼偉也頗有建樹,早在1985年,就發表《關于進一步完善稅制的建議》的論文,提出了將產品稅、營業稅改為增值稅和消費稅、實行中央和地方按稅種分稅等眾多財稅改革建議,他也一直被業內認為是專家型技術官員的代表。
盡管2014年我國的財政收入近14萬億元人民幣,看似家大業大,但實際上問題多多,尤其是在目前經濟增速下滑的背景下,財政工作更不好做。一方面,經濟增速下降導致財政收入增速也下降,甚至創下了1991年以來的新低;而另一方面,市場對于財政又給予了更多的期望,期望財政部通過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來提振經濟。此外,超過10萬億的地方債如何化解、養老金缺口如何填補、三公消費如何遏制等眾人關注的問題,都到了必須要解決的時候。在這種局面下,樓繼偉被許多人認為是解決這些困難的不二人選,他的直率甚至固執的個性反而使得人們給予他更多的厚望。
(摘自《華夏時報》2015年3月27日 胡坤 馬維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