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太湖舟千葉

Fruit pit carving is a Chinese folk handicraft in which the pits of peach， apricot， olive， and others are used to create minute patterns of the Buddha， nature or the Chinese zodiac that are said to repel evil spirits. There were lots of carving masters in Chinese history， such as Wang Shuyuan of Ming Dynasty， Du Shiyuan of Qing Dynasty， etc. Xu Zhongying and Cheng Liang are famous crafts masters in nowadays. They not only made the fruit pits be precious artworks but also created a major industry with the value of billions of yuan.

和絕大多數人一樣，我對核雕的記憶也是那聲來自童年的遙遠回響——初中語文課本中的那篇文言文《核舟記》。那時初識文言文，在誦經般的讀書聲中，記住了“奇巧人”王叔遠，也記住了核雕這門奇巧的工藝。

成年后，對很多新事物已提不起興趣，但一聽到核雕就像聽到一個兒時玩伴的名字立刻興致盎然，尤其是聽說在蘇州太湖光福鎮上有著成百上千個像王叔遠這樣做核雕的奇巧人時，就再也坐不住了，立刻驅車前往。

太湖之畔“天作之核”

車出蘇州城后一路向西行近一個小時，便可抵達太湖之畔的舟山村，這里便是精巧的光福核雕原產地。

印象中，村莊應該是“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的景象，但眼前的村莊，各式各樣的車輛把村口的空地變成了巨大的停車廠。來舟山前，我以為這只是太湖之畔一個隱世漁村，但還沒進村口，這些豪車和車牌就告訴我，舟山核雕已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

寬闊的柏油路在村里第一戶人家門前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狹窄的小巷。這個看似普通的村莊，走進后便顯示出不普通的景象：寬不過一米的小巷兩側的墻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幌子——以核雕之名的工作室、藝術館令墻壁變得色彩斑斕。

村里每一戶都大門敞開，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村民們的生活——每個房間環繞著墻壁都擺滿了柜臺一般的工作臺，臺邊的青年男女都伏案不語，空氣中回蕩著刻刀與橄欖核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近年，隨著核雕在文玩市場的興起，有著核雕傳統的舟山慢慢成為有志于做現代“王叔遠”的朝圣地。如今，彈丸之地的舟山村，大小的核雕作坊甚至竟達上千家之多，是全國核雕最大的產地。

核舟神州比翼飛

舟山村是蘇州核雕的原產地，但蘇州核雕出門在外，卻是頂著“光福核雕”之名，因為光福鎮所轄村莊各個都是“工藝之鄉”，舟山只是做核雕比較專一者而已。因而在參觀完舟山村后，我們驅車來到光福鎮上尋訪土生土長的老藝人，窺探“工藝之鄉”的前世今生。

我們走進這些核雕坊中最氣派的一間，并沒有聽到窸窸窣窣的刻刀聲，也沒有見到低頭不語的核雕師，只看見房間左右各有一排石柱聳立。每一個石柱上方各有一個玻璃櫥窗，櫥窗內或放核舟，或裝羅漢——每個玻璃櫥窗都以中央的核雕為中心形成一方小世界。

終于，我們看到了傳說中的核舟：一枚長不過兩厘米，高只一厘米的橄欖核被雕成一尾烏篷船。船頭的兩頭各開兩扇小窗，每個小窗里都探出一人，再加上船尾各自“凹造型”的幾位，小小的烏篷船竟然坐了十七八個人。

“你可以拿這放大鏡看，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呢！”看到我們一群人擠著櫥窗猜核舟上有多少人，一位和藹的阿姨打開櫥窗把核舟取出來放在茶幾上，又從其他櫥窗中取出一些大小相同、造型各異的核舟排成一線，組成了一只“船隊”。老人給我們每人一個放大鏡，透過鏡片，一個個精彩的微觀世界展現在眼前。這位和藹的阿姨就是國家高級工藝美術師，正是這家核雕作坊的主人許忠英，

“這一組核雕，名為《游子歸航》。每位游子在回家時，心境都是不一樣的，有的透著衣錦還鄉的榮耀，有的因無法返鄉而充滿擔憂，有的因見到親人而欣喜若狂，當然也有自覺一事無成無臉見江東父老者，躲在船里不肯出來！”許忠英放下放大鏡，拿出一根牙簽往核舟的小窗上一掏，小窗竟然打開了，透過小窗發現核舟還真地藏了一人。

蘇州核雕師自古以來就被譽為“鬼工”。從明代的王叔遠、清代的杜士遠再到今朝的許忠英，一代代雕工心手相傳，把一枚枚不起眼的核變成了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甚至形成一個以十億計的產業。2011年11月5日，許忠英的核雕《十八羅漢》搭載“神州”飛船遨游了太空。

古典現代兩相宜

光福核雕之名越來越盛，也讓越來越多的核雕藝人從全國各地向光福和舟山聚集。但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遠離“漩渦”的中心。我們驅車駛離光福鎮向古鎮木瀆進發，不為看小橋流水的江南，只因為這兒隱藏著一位別具一格的核雕師。

核雕師名叫陳亮，和很多年輕的核雕師一樣，陳亮不是光福本地人。他出生在江蘇南通，和核雕的姻緣是因為一樁婚事：姑姑嫁到了光福。只不過她嫁的不是核雕師，而是一位漁民。姑姑嫁到光福時，那里的核雕雖有傳統，但還不成氣候。但是因為這樁婚事，陳亮知道了光福這個地方，知道還有地方有這么濃重的手工氛圍，能把手藝做得這么精美！這讓同為手藝人出身的陳亮從小就開始對光福心生向往——陳亮的爺爺是位竹編手藝人。

2003年，高中畢業的陳亮來到光福，在姑父的引薦下拜核雕名師學藝，很快就憑著自己的美術天賦和手藝世家磨練的“匠心”在光福核雕圈嶄露頭角。對于核雕師來說，在光福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可以和眾核雕師一起切磋技藝，潛移默化地提高自己的技法；另一方面，傳統的核雕師聚集在一起，形成強大的磁場，讓人很難掙脫。因而最終陳亮選擇了逃離光福，在一個完全和核雕沒關系的小鎮建立了工作室。

“傳統的核雕是文玩用品，通常被文人雅士做為扇墜來用，造型無非是羅漢、花鳥這些傳統得不能再傳統的造型。但是，這些核雕屬于我們這個年代么？”陳亮把茶幾上的一串傳統的羅漢題材核雕核遞到我手上，十八位羅漢形態各異，刀法法清勁自然、構圖細膩而不繁縟。

“這串《十八羅漢》你會買來送人或者戴著出門么？”陳亮把問題拋給我，看我笑而不答，又遞給我他手上正在盤的那一串說：“這串《七情六欲》呢？”

《七情六欲》的造型和我以前見到核雕都不一樣。十幾個核做成的手串，每個核上都雕了一張孩童的臉，笑、怒、哭、萌、呆……只要能想到的造型都能在手串上體現。同樣是表現人物的表情，但表情在孩童的臉上和羅漢身上卻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效果：前者讓人壓抑無比，而后者卻讓人心生親昵。

雖說新鮮的題材和雕法，在傳統的文玩市場上不受待見，但是卻俘獲了無數年輕人的心，讓無數年輕人對傳統的核雕另眼相看：原來，核雕并不只是活在記憶中課本里的《核舟記》，還會與我們的生活發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