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雙+N雙”歧義結構淺析

【摘要】：本文重點考察由雙音節動詞與雙音節名詞組合而成的“V雙+N雙”句法結構。這種“V雙+N雙”結構一方面能夠被理解為典型的述賓結構，另一方面則被理解為非典型的定中結構，因而形成了歧義，而這種同形異構的歧義現象對于語言的交際功能有著一定的阻礙。本文著重考察該歧義現象的形成，并在此基礎之上提出相應的消除或減少歧義的途徑，不斷提高語言的表達能力，使得語言的運用逐步達到準確、精煉、鮮明、生動的要求。

【關鍵詞】：V雙+N雙，述賓結構，定中結構，同形異構，歧義

一、“V雙+N雙”同形異構歧義結構

歧義是語言形式與語言意義不對稱的表現，是同一種語言形式能夠傳遞多種語義關系的語言現象。本文重點考察“V雙+N雙”歧義結構，主要探討的是漢語述賓短語和偏正短語同形的歧義現象，是一種句法結構的歧義，它是由于某個句法結構體可以作兩種或兩種以上的結構分析從而產生不同意義的現象。

二、同形異構歧義現象的形成

（一）歧義形成的條件

由雙音節動詞與雙音節名詞組合而成的“V雙+N雙”歧義格式，既能被理解成述賓關系，又能被理解成定中型偏正關系，如“研究問題”、“說明步驟”。之所以會形成歧義，主要在于“V雙”與“N雙”之間的語義關系并非唯一：一方面，當“V雙”表示動作，并支配其后的“N雙”時，二者之間通常表現為施事與受事的關系，此時“V雙+N雙”被理解為述賓結構;另一方面，當“V雙”表示狀態，修飾或限制其后的“N雙”時，“V雙+N雙”被理解為定中結構。

因此，“V雙+N雙”歧義格式產生歧義的條件便在于“V雙”：“V雙”必須是既能表示動作又能表示狀態的雙音節動詞，即“V雙”必須同時具備[+動作]和[+狀態]的語義特征，并能表示事物在某方面的屬性;也即，“V雙+N雙”歧義格式中的雙音節動詞“V雙”，既能充當述語支配賓語，又能充當定語修飾或限制中心語，“V雙+N雙”結構才會產生歧義。

（二）歧義形成的原因

1. 漢語自身語言特點的影響

這類“V雙+N雙”歧義格式之所以有如此豐富的歧義表現，與漢語自身的特點息息相關：

（1）漢語是“謂語位于賓語之前”與“修飾語位于中心語之前”這兩種典型語序并存的一種語言，因此，“V雙+N雙”從形態上看，其語序既可以表示述賓關系，又可以表示偏正關系[1]。

（2）漢語本身形態不發達。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漢語詞類與句法成分之間不對稱的對應關系。就漢語而言，它缺乏嚴格意義上的形態變化，詞類與句子成分之間的關系并非一一對等，往往呈現出一對多的復雜局面，如圖—1所示[2]：

圖—1 漢語詞類與句法成分對應

因而，雙音節動詞和雙音節名詞按照“V雙+N雙”這種順序進行組合，最后得到的句法結構既可以是述賓關系結構，也可以是定中型偏正關系結構。

第二，句法關系的確立無明顯標記成分。漢語本身形態并不發達，沒有顯著的指示述賓關系或者偏正關系的標記成分，因而這類“V雙+N雙”格式很容易產生歧義，難以通過明顯的標記成分來辨別其結構關系。

三、分化及消除歧義的途徑

（一）語法途徑

1.擴展分析

分化“V雙+N雙”歧義結構，需要分化出述語或者定語，并強調動詞某一方面的語義特征，從而突出整個短語的結構關系。在語法分析當中，利用添加相關字詞的擴展分析方法，能夠使整個句法結構形式得到擴展，突出某一句法成分的功能，從而達到分化同形異構歧義格式的目的。

（1）分化定語

要將這類“V雙+N雙”同形異構的歧義結構進行歧義的分化與消解，我們可以將其動詞直接作定語的功能強化并突出，即分化并強調出定語。我們主要可以通過添加結構助詞、數量短語以及其他詞語來進行定語的分化：

A. 在定語的后面添加結構助詞“的”，分化定語變為“的”字結構，突出偏正關系： “V雙+N雙” → “V+的+N”，如收藏書籍 → 收藏的書籍。

B.在定語的前面添加數量短語，突出偏正短語中心語的名詞性屬性：“V雙+N雙” → “數量短語+V+N”，如出租汽車 → 一輛出租汽車。

C.在定語前添加一些其他詞語，從而有效地分化出定語： “V雙+N雙” → “其他詞語+V+N”，如測量儀器 → 電子測量儀器。

（2）分化述語

我們還可以通過添加動態助詞、數量短語的方式來進行述語的突出與分化：

A.在述語的后面添加動態助詞“著”、“了”、“過”以分化述語，并強化充當述語句法成分的動詞的動作性：“V雙+N雙” → “V+了/著/過+N”，如申報項目 → 申報了項目。

B.一方面，為突出賓語的名詞性屬性，在述語的后面添加名數量短語，該數量短語同后面的賓語構成定中型偏正結構：“V雙+N雙” → “V+名量短語+N”，如下放干部 → 下放一批干部。

而另一方面，為突出述語的謂詞性屬性，在述語的后面添加動數量短語，該數量短語同前面的述語構成述補結構，有效地突出謂詞性述語句法成分：“V雙+N雙” → “V+動量短語+N”，如參考資料 → 參考一下資料。

2.變換分析

變換是動態的分布，它是指“同一層面上不同句法結構之間結構上的依存關系”[3]。我們可以利用變換的方法來分化同形異構的格式：原句式 → 變換式，“V雙+N雙” → “N雙+V雙+了”，如表演節目 → 節目表演了，翻譯小說 → 小說翻譯了。

（二）語用途徑

1.句內制約

利用句子內部詞語的語義制約，這樣有歧義的短語一旦進入句子，絕大多數便會被消除歧義。如“出租汽車”，可以將其放入兩個句子當中：①請幫我攔一輛出租汽車好嗎？②我想出租汽車。此時，在①句中，我們將“出租汽車”理解為定中型偏正結構，而在②句中，我們將其理解為述賓結構。

2.上下文限制

利用上下文的語義制約，這樣也能夠消除有歧義的歧義結構。如“代理市長”，可以放在不同的上下文中：①“坐在主席臺上的那個人是誰？”“代理市長！”②“請問您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代理市長。”此時，在①句中，我們將“代理市長”理解為定中型偏正結構，而在②句中，則將其理解為述賓結構。

3.語境制約

利用交際時具體語境的制約，包括說話時具體的對象、場景、身份等等，都能對說話的內容起到一定的限制作用。此時，特定的言語環境能夠有效排除另一種語義的理解。例如，老師拿了一疊資料交給學習委員，想讓她分發給同學們，并告訴學習委員說這是一份課程的“參考資料”，在這里，“參考資料”便只能被理解為是定中型偏正結構的短語，而不會造成歧義。

注釋

[1]參看李晉霞.現代漢語動詞直接做定語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122.

[2]從此表我們可以看出，漢語中名詞、動詞、形容詞的語法功能是相互交錯的。一方面，一類詞往往充當幾種句法成分，而每種成分并不是本類中所有的詞都能充當，即缺乏普遍性;另一方面，一種成分往往不是某一類詞所專有的，即缺乏排他性。詳情請參看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下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42.

[3]參見陸儉明.八十年代中國語法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