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由于曹植生活經歷的特殊性,變化也較起伏,導致其創作風格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建安二十五年為分水嶺,能夠很清晰的看到他前后期生活經歷對其創作的影響。
【關鍵詞】:曹植;生活經歷;創作
劉勰在談論建安文學時說道:“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并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1],總體上表明了建安文學的特點和當時社會生活的關系。曹植作為建安文學的代表人物,其作品總體上來說具有慷慨多氣、任性使然的特點,但與眾不同的生活經歷,使其創作風格別樹一幟,表現出了獨有的特色。由于曹植的生活經歷太過于跌宕起伏,我們以建安二十五年曹操去世為界,把曹植的一生劃為前后兩期,并以此來探討其創作的變化。
一、前期生活經歷及其對創作影響
公元220年前,可以說是曹植創作的前期。那時的曹植生活上可謂一帆風順,其父對他更是喜愛有加。曹操不僅在軍事上和政治上取得了很大的建樹,在文學上也有一定作為,當時的魏王府中網羅了許多文學之士,他們相互唱和作答,這對曹植的文學創作影響很大。曹植曾經說到:“昔仲宣獨步于漢南,孔璋鷹揚于河朔,偉長擅名于青土,公璉振藻于海隅,德璉發跡于此魏,足下高視于上京。當此之時,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家家自謂抱荊山之玉。吾王于是設天網以該之,頓八紘以掩之。今悉集茲國矣[2]。”就是在這樣的文學氛圍中,曹植的文學才華得到不斷發展,過著近乎無憂無慮的的富貴生活:斗雞走馬,宴飲多暇。
曹植前期詩歌創作的題材多為游宴、建功、贈答,大都是一些貴公子的生活情趣。在《斗雞篇》《名都篇》《箜篌引》《公筵》等作品中,他都毫不掩飾地表達了悠游不迫和及時行樂的人生態度。此外,《精微篇》《登臺賦》和《神龜賦》等文章也是其前期生活經歷的一個寫照。
東漢末年畢竟是個戰亂的時代,建安文人雖飽受亂離之苦,但也激起了他們的政治熱情,建功立業、揚名后世,成為他們共同的追求。曹植作為建安文學的代表人物,“生于亂,長于軍”的生活經歷和面對世積亂離的社會現狀,也激發了他渴望馳騁疆場、建功立業的雄心抱負?!拔犭m薄德,位為藩侯,猶庶幾戮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流金石之功,豈徒以翰墨為功勛,辭賦為君子哉[3]?”曹植前期創作的詩歌大多是表達他的抱負和理想,洋溢著積極樂觀的情調,《白馬篇》是其代表作。在其父曹操那“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豪情壯志的熏陶,培養了曹植“戮力上國,流惠下民”的理想,鑄成了他心中既有愛國之德又有愛國之才的英雄形象。金代詩人元好問說過,真實的詩篇應該是詩人的“心畫之聲”?!栋遵R篇》可以說是曹植的“心畫之聲”,寄托了詩人為國家建功立業的渴望和憧憬。
二、 后期生活經歷的變化及其對創作的影響
由于曹植的生活經歷發生過巨大變化,以至于前后期的創作風格有很大的不同??v觀曹植的一生,渴望在政治道路上一展抱負、建功立業的思想是一直存在的,所以政治上的得失導致生活經歷的變化對曹植文學創作影響極大。曹植雖然在文學上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卻認為文章是“副業”,他在《與楊德祖書》中說道:“辭賦小道,固未足以揄揚大義,章示來世也。”對此,魯迅先生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中解釋說:“在文學意見上,曹丕和曹植表面上似乎是不同的。曹丕說文章可以留名千載,但子建卻說文章小道,不足論的。據我意見,子建大概是違心之論。這里有兩個原因:第一,子建的文章做得好,一個人大概是不滿意自己所作而羨慕他人所為,于是他便敢說文章是小道;第二,子建活動的目標在于政治方面,政治方面不甚得志,遂說文章是無用的了[4]。”且不管魯迅先生的解釋是否正確,曹植的文學創作與政治生活的聯系是十分緊密的。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認為曹植在政治上“立功”的失敗造就了他在文學“立言”的成功。
建安二十五年,曹丕稱帝后,曹植的生活經歷發生了很大變化,開始進入后期創作。曹植集團的重要成員及親附者都被一一鏟除,曹植本人也一再遭到迫害,曾兩次被治罪。此時他并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任性而為了,基本上已被排除政治圈子之外。為了避免曹丕的猜忌,曹植幾乎不談及政治了,后期的創作,少了許多樂觀、浪漫的情調,多了些由理想與現實的矛盾所激起的悲憤。如《野田黃雀行》,詩人道出了惡勢力的強大以及自己的無能無力,詩人的憤慨和無奈之情顯而易見?!堵迳褓x》也是作于這一時期的。因為由貴公子轉變成臣民,曹植在政治上不斷受到打擊,精神上不斷受到壓抑,過著一種朝不保夕的生活,他的滿腔抱負有時只能付諸于幻想之中。此賦就是以幻覺形式敘寫人神相戀,終因人神道殊,含情痛別?;蛞詾榧偻新迳?,寄心文帝,抒發衷情不能相通的政治苦悶。全賦多方著墨,極力描繪洛神之美,生動傳神。格調凄艷哀傷,辭采華茂。在《九詠》、《鸚鵡賦》、《離繳雁賦》等篇章中,曹植的心緒大致相類。
曹植后期過著一種近似乎囚徒的生活,他也常用思婦、棄婦托寓身世,表白心跡。如《浮萍篇》《美女篇》《種葛篇》《雜詩》(“西北有織婦”、“南國有佳人”)等。這些篇章或嘆盛年無偶,或自敘無辜被棄,其主旨在于抒發自己的失意。郭茂倩《樂府詩集·美女篇》云:“美女者,比喻君子。言君子有美行,愿得名君而事之。若不遇時,雖見征求,終不屈也。”
生于天下動蕩時代的曹植,一直有一統天下、建功立業的理想,可文帝和明帝都在打擊和防備他,可以說在政治上曹植一直都是不得志的。曹植的用世之心,在黃初以后就只能屢屢訴諸詩賦。當他在現實世界中處處碰壁,深感時光流逝,功業無成,便幻想在神仙世界中得到解脫,于是寫下了許多游仙詩,如《仙人篇》、《五湖詠》、《游仙詩》、《遠游篇》、《開天行》等。詩中所描繪的神仙世界,皆明凈、高潔,實際上是詩人理想世界的象征。
曹植《辨道論》說神仙之說為“虛妄”,他們父子兄弟“咸以為調笑,不信之矣”;《贈白馬王彪》也說:“虛無求列仙,松子久吾欺。”可見曹植的游仙詩并非真信神仙,實際上是其憂生之心、憂患之辭。朱自清先生曾說過:“曹植在曹丕做了皇帝之后,頗受猜忌,憂患的情感時時流露在他的作品里,詩中有了“我”,所以獨成大家”[5]。由此可見,曹植的政治悲劇造就了他的文學成就。
三、小結
曹植身為建安詩壇的杰出代表,其詩的風格既不同于其父曹操的古直悲涼,又不同于其兄的便娟婉約,而能兼有父兄之長,達到風骨與文采的完美結合,鐘嶸在《詩品》中評價他的詩說:“骨氣奇高,辭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6]?!闭怯捎诳部赖纳罱洑v,曹植的思想和創作才一點點發生改變,最終走向成熟成為大家,正如張戒曾說過:“韓退之之文,曹子建、杜子美之詩,后世所以莫能及也[7]?!?/p>
曹植的文學創作都是其在社會生活中本質力量的對象化,因為任何創作都不可能完全是憑空構造的,必須植根于大環境下的個人的生活經歷中。劉勰在《文心雕龍·明詩》篇中說過:“人秉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8]?!比魏蝿撟鞫际峭獠康氖澜绾椭饔^的作者相結合的產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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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魯迅.而已集[M].江蘇:譯林出版社,2013.
[5]朱自清.經典常談[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
[6](南朝梁)鐘嶸著,曹旭注,詩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7]陳應鸞.歲寒堂詩話校箋[M].北京:中華書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