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嘉陵江

秦延安

翻越秦嶺，穿過棋盤關，四周環繞的群山隨著我們車輪的飛進，越來越蒼翠，而河水也逐漸變得豐盈起來。我有些驚奇，所有的河流都是從西向東，而嘉陵江卻像一匹駿馬，從巍巍秦嶺中奔出，卻納溪成流，一路南下。我不知道這江水走了多少年，才在群山中，闖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但我知道，巍峨的秦嶺、險峻的巴山終沒有鎖住它的腳步。嘉陵江終以它桀驁不馴的性格和力壓群雄的技藝，成為長江流域面積最大的支流。

當這一江水在崇山峻嶺中逶迤前行時，便形成了獨特的嘉陵江文化。沿江村鎮也如一條藤蔓上的瓜，左一個右一個掛在江畔。無論是中國四大古城之一的閬中，還是以桂花城聞名的南部，或是司馬相如故里的蓬安……嘉陵江都將自己的乳汁傾情奉獻，滋潤著兩岸人民。那江水如一條綠絲帶，柔軟在大山間，遇彎則彎，遇直就直，繪出了一幅絕美的中國山水畫。

一路的車馬勞累，正午時我們終于到了南部。雖然春寒料峭，但嘉陵江畔已是人聲鼎沸。撥開濃霧的太陽，露出了久違的笑臉，就連嘉陵江都受到了感染。江水在經過紅巖電站之后，依然意氣風發，銳勢未減。雖然相比夏秋之際的江水，早春的嘉陵江瘦弱了許多，但那晝夜不息的腳步依然是鏗鏘有力的，就像這個城市里的人一樣，無論年老的還是年輕的，都意氣風發，豪情滿懷。

濱江路上，車流明顯比平日增加了許多，我知道，那是在外打拼的游子回來了，他們帶回來的不僅有一年在外的酸甜苦辣，也有親人相見的悲喜交加。濱江路下2萬平方米的弘燕廣場，人頭攢動。近千米的露天茶座，沿江一字排開，使得這里成為友人相聚、戀人約會的最佳場所。兩座或三座的茶桌上，三三兩兩的人悠閑地品茶聊天。身旁是波瀾不驚的江水，對岸是重巒疊嶂，只有膝蓋高的護欄串糖葫蘆似的連著一個個水泥樁，讓人與水近身接觸。

早春明媚的陽光，如給江面鍍了一層金，波光粼粼。茶座盡頭，不少人從江中提水洗車。還有一些垂釣愛好者，甩竿釣魚。幾只水鳥時而掠過水面展翅翱翔，時而停息在江心的沙洲上，遙望不遠處車水馬龍的嘉陵江橋。記得小時候，去外婆家，每次都是汽車開到船上，擺渡過江。那一次，遇到漲水，為了安全起見，車上的大人都下到船上，只有小孩子留在車上。船靠岸，汽車先開到路上，而大人們要走上岸，才能坐車。我不知情況，以為再也見不了母親，嚇得哇哇大哭……當時我們就盼著，什么時候嘉陵江上有座橋就好了。沒想到，三十多年后，僅南部縣，嘉陵江上就有三座橋，如今的人們再也不用為過江發愁了，而擺渡客車的貨輪也早沒了蹤影。

“來吧來吧，涼皮、涼粉。”騎著電動三輪車在茶座旁招攬生意的商販，打斷了我的回憶。而賣甘蔗和麻辣串的商販，卻躲在一邊一聲不吭，生意依舊不斷。濱江路邊，各種攤販和游樂設施的生意更是火爆，一旁的老頭老太太們樂此不疲地跳著廣場舞。就連邊上坐在輪椅里的駝背鶴發者和石椅上的老態龍鐘們，也都跟著樂曲拍著手晃著身子。從他們身上，你看不到歲月的滄桑與沉重，看到的只是“我們要努力地活著，我們要好好享受今天的好日子”。

春來了，嘉陵江兩岸草木皆知。郁郁蔥蔥的松柏將群山裝扮得更加雄偉，金黃的油菜花如錦緞似的繡滿兩岸，還有一簇簇紫紅的蠶豆花，如星星似的耀眼，太陽一照，滿是清香，就連腳下的嘉陵江水，似乎也變成了香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