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凱
1關于哆啦A夢,我最初的記憶始于童年伙伴阿輝。阿輝是一個喜歡畫畫的男孩,上幼兒園時,班里的同學都知道他擅長畫畫。有一天,他拿著新畫作讓我看。我盯著看了許久,實在沒看出那幅由幾個圓圈構成的、類似不倒翁的東西是什么。阿輝解釋說:“這是一只機器貓,名字叫小叮當。”那時候,哆啦A夢還叫小叮當,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它改叫“哆啦A夢”了,只記得一只沒有耳朵的機器貓就這樣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們開始相約準時觀看《哆啦A夢》,不是在他家就是在我家,在彼此的家里蹭飯也是常有的事。那時,我們不懂大雄對靜香的那種朦朧的情愫,反而是大雄哭鼻子、胖虎引吭高歌、哆啦A夢亮出寶物等情節,總能輕而易舉地讓我們開懷大笑。等到我們長大一些,不僅僅是哆啦A夢,大雄、靜香、胖虎、小夫……都成為阿輝畫筆下的素材。我曾問他為什么如此喜愛這部動漫,他認真地回答:“我覺得《哆啦A夢》描繪了一個奇妙的世界——戴上竹蜻蜓可以翱翔天際,跳進抽屜可以穿越時空,拿起望遠鏡可以看盡世間所有的景象……那個世界里有那么多有趣的東西呢!”
2有一次,學校舉辦繪畫大賽,阿輝自然是老師推薦的對象,他拿去參賽的作品正是以哆啦A夢為主的畫作——畫紙上,頭戴竹蜻蜓的哆啦A夢領著大雄等人,穿梭在森林里,和鳥兒一起快樂、自由地飛翔。那幅畫為他贏得了繪畫大賽一等獎,當我祝賀他得獎時,他從書包里取出另一張畫遞給我,樂呵呵地說:“這幅畫是送給你的。”在這幅畫里,有哆啦A夢、大雄、靜香、胖虎、小夫,連大雄的爸爸媽媽也畫上去了,他們并肩站成一排,堪稱“《哆啦A夢》全家福”。我高興得直嚷著要他簽名,說日后等他成為畫家,這幅畫肯定值錢。后來,阿輝的爸媽要求他專注于學習,少看動漫,連畫畫的時間也加以限制。我偷偷拿著積攢下來的零花錢,到音像店里買來幾張《哆啦A夢》的影碟送給他,他收到后一下子哭出聲來。他哭的聲音越大,我越是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我索性放開嗓子,陪著他大哭起來。他看著我滑稽的表情,終于“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我猜,是因為他太愛《哆啦A夢》這部動漫了,也希望畫出一個美好的童話世界,所以收到影碟的一剎那,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為了彌補他漏看的片段,我還把那些故事講給他聽。
3畢業那天,我又一次用零花錢買來《哆啦A夢》的影碟,打算作為畢業禮物送給他。結伴走在放學路上,我正想取出影碟時,他也從書包里取出《哆啦A夢》的影碟——我們買的竟是同一張!畢業后,他到了另一個小鎮上學,后來跟著爸媽遷移到了另一座城市,我從此失去了他的音訊。他送給我的影碟,多年后我送給了爸爸朋友的孩子,因為當爸爸的朋友領著孩子來我家做客時,我恰好在收拾房間,他一下子就從影碟堆里取出那張《哆啦A夢》。從他發亮的眼眸里,我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小孩子都喜歡有趣的動漫。機緣巧合,我在一個專聊動漫的QQ群里得知,《哆啦A夢》系列推出了全新劇場版。我觀看完畢,正準備在群里發表評論,卻意外發現多年未見的阿輝——他的QQ頭像用的正是他孩童時代的照片。彼此相認之后,我欲與他敘舊一番,他搶先說:“到現在,我還珍藏著你當年送給我的影碟呢。離開小鎮,我陸續搬過幾次家,每次都不忘把它帶上,它可是我們友誼的見證!”他這么一說,我差點兒像當年那樣大哭起來。我一直以為,分別后他會像我一樣漸漸淡忘那段迷戀動漫的歲月,拋開從前的影子,一直向前走,不回頭。其實,那些記憶扎根在我們內心深處,從未被遺忘,只是我們都長大了,不再常常燃起那種童心迸發的熱情。我們慶幸,當我們回憶往昔時,一切細節都還記得——還記得我們曾經瘋狂地追看《哆啦A夢》,還記得我花光零花錢給他買《哆啦A夢》的影碟,還記得我給他講《哆啦A夢》的故事,還記得他送給我的那張“《哆啦A夢》全家福”……現實畢竟不像童話,長大后阿輝沒有成為一名畫家,他在大學里念的也是與繪畫無關的商務英語專業。不過,他始終堅守著畫畫這個業余愛好,這個愛好也為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一直被我珍藏在抽屜里的那幅畫,上面除了他的簽名之外,還有他當年寫下的4個字:友誼長存。
(從容摘自《少年文摘》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