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謹勤

直到現在,UCLA(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都流傳著拉塞爾·威斯布魯克(威少)的訓練神話。
“拉塞爾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在訓練時總是情不自禁地使出全部能量。很多球員拿到球的第一反應都是跳投,他卻直沖到籃下將球砸進籃筐。可怕的是,他壓根兒沒注意到他與其他球員有什么不同。”斯科特·加森說。他是UCLA的助理教練,對威少了如指掌。
2007年夏天,威少已經確定在新賽季可以成為首發后衛,但他仍然泡在體育館里。按照大學當時的規定,教練不能在沒有比賽的夏季與球員接觸,只能通過其他人描述訓練場上發生的一些事情來了解球員。
本·霍蘭德是UCLA的主教練,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UCLA有很多球員都去了NBA,有些人夏天會回到大學訓練,他們都會向我提到一個名字—拉塞爾。厄爾·沃特森就是其中一位,當時他已經在西雅圖超音速隊(現俄克拉何馬雷霆隊)打球,他幾乎已經將拉塞爾視為一個未來的NBA全明星了。”霍蘭德說。
籃球部助理肯尼·唐納森有些奇怪,他說:“拉塞爾不用為他的上場時間和地位而擔心,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努力?”
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對于拉塞爾來說,在球場上拼盡全力是他的一種習慣。”很多球員并不喜歡枯燥的訓練,尤其是力量訓練,他們給出的理由之一就是“這可能會帶來傷病”,但威少不一樣。“如果我沒有在訓練和比賽中使出全部能量,我會為自己感到羞愧。”威少說。
霍蘭德在后來的一次采訪中透露:“拉塞爾在那個夏天沒有多休息一天,他完全是按照賽季進行時的計劃來訓練的。”
也就是在那個夏天,威少有了“鐵人”的稱號。
2007—2008賽季,威少在UCLA的第二個賽季,他并不是UCLA名氣最大的球員,身高2.08米的內線凱文·樂福才被視為是NBA樂透秀的熱門人選。為了防止球員之間出現攀比心態,霍蘭德特地安排威少與樂福住在同一個寢室,而這也有了意外收獲。
他們兩個都是時尚達人,而且都渴望勝利,相處得格外融洽。威少的激情加上樂福的大局觀,使得UCLA的實力甚至超過前一個賽季。
“拉塞爾對我的幫助很大,如果你和他一起訓練一個小時,你就會發現自己之前有多懶惰。”樂福說。
威少并不嫉妒樂福更受媒體與球迷的追捧,他說:“籃球不是一個人的游戲,我們都愿意身邊有更好的隊友,歸根結底,我們是為了贏球。”盡管樂福的數據更華麗,但是在關鍵時刻,他仍然會選擇將球交給威少。他說:“威少率領我們走向勝利。”
讓威少有些沮喪的是,當他第二次進入NCAA淘汰賽最終4強時,他遇到了當時已經確定會成為狀元秀的德里克·羅斯。羅斯所在的孟菲斯大學隊擁有多名老將,即便威少轟下22分,也未能阻止UCLA在NCAA淘汰賽半決賽中輸給了孟菲斯大學隊。
那場比賽之后,霍蘭德告訴記者:“我想拉塞爾與凱文都應該去更高水平的聯賽了。”
一般來說,教練不會主動告訴媒體球員的動向,尤其是威少當時的選秀預測順位并不高,他很可能跌到20位之后。3月底,《洛杉磯時報》預測威少可能會在第21位被選中,卻也附上NBA兩位總經理的疑問:“我不這么看。”
霍蘭德和他的助理教練都堅信威少必然會進入前10名。“如果在球探認真看過他的比賽,也許他可以躋身前3名。”霍蘭德說。
樂福早早就表態會提前選秀,威少仍在猶豫,他遞交選秀申請后告訴媒體:“如果未來一個月里,我沒有得到選秀前20位的保障,我會撤銷申請。”

這是杞人憂天。
離2008年選秀還有8個星期,威少、羅斯等球員在圣莫尼卡的一家球館進行特訓,他們的導師之一就是前芝加哥公牛隊的后衛B.J.阿姆斯特朗。在特訓期間,威少還要趕回UCLA上課,這期間并不輕松,但最終他留給阿姆斯特朗的印象最為深刻。
“其他球員都對我說特訓太累了,不是腿疼就是腰疼,但拉塞爾從未對我說過。”阿姆斯特朗說,“每一天,他的訓練項目都不會有任何減少,而且看起來他一天比一天更強壯、更適應,最重要的是,他從未缺席過任何一次訓練。”
但沒有人相信威少能進入選秀前10名,他的身高只有1.91米,打法更像偏重進攻的得分后衛而不是偏重傳球的組織后衛。盡管他的防守、控制籃板的能力很出色,但有些球探認為,他過于積極的態度很可能會導致他受傷。
超音速隊此時已經搬遷到俄克拉何馬,且改名為雷霆隊,沃特森向總經理薩姆·普雷斯蒂推薦威少。“我告訴薩姆,如果沒有選拉塞爾,他一定會后悔。”沃特森說,“我敢保證他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是德里克·羅斯之外最好的后衛。”
雷霆擁有的是4號簽,2008年有很多出色的后衛,普雷斯蒂始終在猶豫是否要為威少付出4號簽的代價。
正式選秀的前5天,普雷斯蒂決定最后再考察威少一次。他飛往洛杉磯,在試訓前30分鐘抵達場地,5分鐘后,威少的經紀人薩德·福切爾來了,他們交談了幾句,給威少打了電話,讓他準時趕來。
電話響起,離他們不到50米,一輛汽車的車門打開,威少走了出來。
“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球員。拉塞爾符合我們的一切要求,他時刻做好了準備。”普雷斯蒂說。雷霆隊需要做好準備的球員。
這支球隊在西雅圖的最后一個賽季,只拿到20場勝利,在擁有超級前鋒凱文·杜蘭特后,他們需要一個出色的組織后衛。2008年選秀大會,雷霆用4號簽選中威少,只是當時連俄克拉何馬人都不相信,威少未來能進入全明星陣容。
“我聽到很多質疑聲,”威少說,“他們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說我不會給隊友創造得分機會,只知道自己投籃。”
他不在乎,又或者說,他希望用比賽來反駁這些質疑。“我始終相信,最后人們對你的評價取決于你做了什么,而不是說了什么。”威少說。
新秀賽季,他場均拿到15.3分、5.3次助攻、4.9個籃板。2009年3月2日與小牛隊的比賽,威少得到17分、10個籃板與10次助攻,這是他職業生涯的首次三雙,也是自2005—2006賽季以來,首個由新秀拿到的三雙。
不過,雷霆隊的戰績沒有大幅度上升,他們在2008—2009賽季只贏了23場球,這一度讓普雷斯蒂有些擔心。“年輕人很容易習慣輸球,然后他們的斗志就被消磨了。”普雷斯蒂說。他特意讓老將們現身說法,激起杜蘭特與威少的斗志。
這是多余的,因為老將們發現,杜蘭特與威少擁有比他們更多的斗志。“我們上場就是為了贏球,這是我們的全部興趣所在。”威少說,“從我第一天打球時起,我就知道,贏球才是我的最終選擇。”
威少的第二個賽季,他與杜蘭特的配合開始有了默契,雷霆隊的戰績飆升,最終拿到50勝32負,躋身季后賽。威少的數據上漲并不夸張,場均不過16.1分、8.0次助攻和4.9個籃板,但對手們對他的評價非常高,尤其是在首輪季后賽,盡管雷霆隊2∶4不敵洛杉磯湖人隊,但科比卻將威少視為未來的巨星。
“他敢打敢沖,這樣的性格會讓他有更大的提升。”科比說,“他在場上似乎永遠也不會感覺到疲倦,這會讓他變得更偉大。”
在這輪季后賽中,威少場均拿到20分,風頭一度壓過杜蘭特。
更讓雷霆隊欣喜的是,威少已經打滿兩個賽季了,算上他在高中與大學時的比賽,威少連續5年沒有在任何正式比賽中缺席。
輕傷不下火線,對于威少而言太正常不過了。“我渴望留在場上,如果我還能打球,我就會上場。”威少說。對于大部分NBA球員而言,一個賽季82場常規賽會讓他們過于疲憊,在有些比賽中難免會松懈,但威少不同,無論對手強弱,又或者球隊是否以大比分領先,他都會竭盡全力。
在2008—2009賽季中途接過雷霆隊教鞭的主教練斯科特·布魯克斯說:“拉塞爾從未想過保留體力,他上場的每一分鐘,都像是總決賽第7場的最后一分鐘。”有一次在背靠背前一場比賽結束后,在更衣室中,隊友尼克·科利森問他:“拉塞爾,你不知道明天我們還要打球嗎?”
“當然知道。”
“那你今天拼得也太兇了。”
威少笑了笑,說:“哥們兒,別擔心,明天也一樣。”
一天后,科利森告訴記者:“永遠別擔心拉塞爾,他是‘鐵人,他有使不完的能量。天啊!我幾乎不敢相信,他不只是在比賽中如此,他在訓練中也同樣拼命。”
所以,布魯克斯在2009年夏天已經開始憧憬美好的未來了。他說:“我們的孩子每一天都在進步,凱文·杜蘭特,又或者拉塞爾,他們每一天都比之前有所提升。”
但威少覺得這樣的提升還不夠。
他說:“我始終在為下一次的進步努力著,每一場比賽、每一個賽季,我都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這就是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