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渣”的亞軍

張春

中學時，我參加過一次1500米跑步比賽。練習的時候，自己胡亂跑，也沒有老師指導。有一天跑愣了，250米的跑道，本來應該跑6圈，我沒有知覺地跑了20圈，第二天突然腳踝腫得不能走了。這時候離比賽還有大半個月。

接下來就只能休息了，不能再練習。直到比賽那一天，腳踝消腫了，也不疼，感覺可以跑了。

誰知剛一起跑，腳踝立刻又疼了起來。

眼見著外圈起跑的人都紛紛超過我，不到兩圈我就已經很落后了，心里特別著急。眼看著已經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這時候路旁邊有個男生的聲音傳來：“這些女的跑什么1500米，等一下全都脫一層皮！”我聽了，心里突然就不服氣，發了狠，使勁兒跑！

這時看到前方有一個女生，兩邊胳膊分別被一個男生駕著，抬著跑！本來不是趕時間，應該繞過他們上前去嗎？哎呀，感覺當時腦子“腫”了，狗脾氣上來，沖過去硬是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扯開，從他們中間穿過去。我至今還記得他們三個人無限詫異的眼神。

我的狗脾氣發作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突然想到口袋里有個手帕，我掏出來咬到了嘴里！

那一幕實在太激動人心了，我飛快地超過了賽道上的人，超過了許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

可能我這個咬著手帕的造型實在太有型，他們都瘋狂地上躥下跳，為我加油。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真的是一個英雄！

接下來，很多前面的人都被我一一超過。她們盡管自己已經脫了一層皮，但仍然不得不在擦肩時看向我。我在這種眼神的沐浴中一路向前，直到看到了全校都認識的、穩拿冠軍的那位練體育的同學。

她，已經離我只有兩個人了。做夢也想不到作為“體育渣”的我，腳踝嚴重受傷的我，竟然可以離她這么近！

再拼一下吧！少年！！

我拼盡全力死死地咬著手帕，已經感覺到了嘴里有血腥味，我做到了，我又超過了一個人！圍觀的人群都在看我！

我又做到了！我又超過了一個人！到達了她的身后！

這時她已經到達了終點，路旁的老師舉起手上的秒表喊：“冠軍！”我緊跟著她越過了終點，嘟囔了一句“亞軍”，帶著巨大的甜蜜的自豪感，癱倒在站在終點處迎接我的同學懷中。

休息過后，我內心非常平靜，咽著帶血腥味的唾沫，一瘸一拐，迎著秋日清爽的風，回味著這美好的勝利，去查看自己可能是有生以來最好的成績。

我的老師笑著告訴我：

“你沒有成績啊，你少跑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