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銖

前些天,學校食堂供應清蒸大閘蟹,每人兩只。看著餐盤里新鮮出爐的大閘蟹,“吃貨”們垂涎欲滴。正吃得滿手蟹黃、滿嘴膏腴時,上完最后一節課的方老師加入進來。只見她剝開一只螃蟹,指著蟹殼下的黑色膜衣說:“中間這個白色的六角形就是蟹心,極寒,吃了會拉肚子;蟹胃通到蟹臍的這條黑線是蟹腸,里面裝滿了螃蟹的糞便,如果沒處理干凈,吃到嘴里……”這一場“生動真實”的解剖學課就像驚雷,震得全場剎那間鴉雀無聲,正忙乎得四腳朝天的“吃貨”們像被點了穴一樣安靜了……如此鮮美的食物,到了科學老師的嘴里怎么就那么煞風景?
科學老師是我們學校的一群“怪咖”。科學教研組有11位老師,清一色的娘子軍。因為科學課涵蓋了生物、物理、化學、自然地理等內容,她們上大學時專攻一科,卻在教學中現學現賣,愣是把自己修煉成了集達爾文、牛頓、居里夫人、李四光于一體的全才。別看這些家伙個個長得如花似玉、溫婉可人,說話時聲音嬌滴滴得能滴出水來,在她們的心里可是住著一個勇悍無敵的“女漢子”。比如課堂上做生物解剖實驗,小伙伴們看見可愛的小兔子垂死掙扎,嚇得四下里逃竄,她們三下五除二就剝掉兔子皮,拉出內臟,眼睛都不眨一下。吃飯時,她們也要分析一下魚類和蔬菜的分子結構,就差立一塊小黑板現場圖解啦。總之,在她們眼里,除了動物、植物,就是原子、分子,絲毫感覺不到人間煙火的氣息。
又一日,還是在食堂,饑不擇食的“餓狼”們正在大快朵頤。忽然,一只“小強”經受不住食物的誘惑,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肆無忌憚地爬上了餐桌,幾位平日里斯文的女老師四下逃竄。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科學老師趙老師眼疾手快,一巴掌將“小強”拍扁在桌子上,真是“狠、準、穩”兼具啊!眾人目瞪口呆之際,趙老師拎起“小強”的尸首,邊走邊說:“這只蟑螂看起來丑陋,其實跟雞鴨魚肉什么的都一樣,都是由脂肪、蛋白質和水構成的,而且別看蟑螂個頭小,它的蛋白質含量高達80%呢,營養極其豐富。”說者云淡風輕,聽者如五雷轟頂,科學老師,吃飯的時候您能不能自動消失啊!
九月,紫薇花開。花癡如我,每天沒課的時候,就拿著手機在校園里四處“拈花惹草”。這不,剛對好焦距,還沒來得及拍,就聽見風中飄過一句振聾發聵的話語:“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回頭一看,原來是李老師從旁邊經過。只說一句不過癮,她又拽過一枝花,繼續講解:“花蕊分雄蕊和雌蕊,雄蕊產生的花粉傳播到雌蕊的柱頭上,會使雌蕊子房里的胚珠受精。胚珠受精以后,果實和種子開始生長,花朵逐漸凋謝。”此話絕對正確,但這不是在上科學探究課啊。賞花這么詩情畫意的事情,非要整得這么專業嗎?
對花花草草施以“毒舌”的老師不僅李老師一位。想起春天里,教學樓前櫻花盛開的時候,也是幾個“采花大盜”在不亦樂乎地拍照。張老師正對著空中一陣猛拍,她說要拍櫻花隨風飄飛的過程,非常浪漫。我說:“滿地落英也特別美。”話音未落,只聽她“哧哧”地笑著說:“那是櫻花的尸體。”……我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醫院陰森森的停尸房,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福爾馬林的味道。
老師,您能不這么嚇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