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
單位門前銀杏樹的葉子黃透了,辦公室窗外的藏獒“大黑”最近也不知去哪兒了……身邊的事物,在不知不覺中變化著,而這些變化總是遵循著固定而緩慢的節奏,不易被人察覺,等人察覺時已是滄海桑田。無限的時間如果被分割開來,就像是一個個切片吧,可以切成年、月、日、小時、分鐘、秒、毫秒、微秒、納秒……萬事萬物都在這些切片里。如果把這些切片放到顯微鏡下,我在那些最小的時間單位里是什么樣的呢?
又到年底了,即將又老去一歲,所以又開始糾結時間問題了。而之所以把時間問題想得這么復雜,則是因為最近在看《三體Ⅰ》,宇宙、時間、空間、維度這些概念,都不停地在我腦子里轉圈。作為文科生,對于書中那些硬科幻部分,還是很需要花時間去啃的,但《三體Ⅰ》中一些關于人性善惡、環境保護以及“物種共產主義”的概念,卻很貼近現實。我對“物種共產主義”這個概念很感興趣,這個概念是書中的人物伊文思提出的,指的是:地球上的所有物種,生來平等。伊文思是一個很極端的人,他的終極理想是地球上不再有殺戮,甚至糧食也不應該被食用。這種理想,顯然是空想,而且也過激了。所有動物都在自然界的食物鏈上,人類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環,合理地向自然界索取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作為食物鏈上的普通一環,人類確實也應該反省自己,是否過于自私和貪婪,是否尊重了其他物種的生命。本期雜志選入的一篇文章《瑞察·歐貝瑞:海洋館里沒有真正的海豚》,就體現了這樣一個主題:對于其他物種的疾苦,人類不應該回避,不應該漠視,而是應該拿出自己的行動來給予它們應得的尊嚴。人類文明發展到了今天,被人類自己認為是高度的文明,但按照《三體Ⅰ》中所說的,在某些外星人的眼里,人類或許連原始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些蟲子。不過,人類已經意識到別的物種也是有感覺、有尊嚴的,跟我們一樣也是地球家園的一分子。不管是科幻小說里還是現實行動中,我認為這一認知的產生就是“蟲子”破繭成蝶的象征,人類由這一認知而跨入更高級的文明,其意義不亞于從奴隸社會發展到封建社會。
寫到這兒,我又想起了大黑——那只以前總是蹲在我們辦公室窗子底下的藏獒。它是單位的看門狗,聽說它每個月是有一點“工資”的,用于給它購買食物。因為是看門狗,所以總是被一條鐵鏈拴著。它被拴的地方是單位辦公樓的最邊上,靠著一條小路,一段高高的鐵柵欄將單位與小路隔開。小路上經常有遛狗的人,每次有狗從這條小路經過時,大黑都要撲到柵欄上跟別的狗“爭吵”一番。隔著柵欄,很小的狗都有勇氣與被拴住的大黑“爭吵”。每每“吵”完,大黑總是落寞而嫉妒地望著別的狗跟隨著主人“揚長而去”,嗓子里發出嗚嗚的聲音。有一個騎自行車的中年男人每天都會來到柵欄外,叫幾聲“黑子”,大黑就會很激動地將兩只前爪撲在柵欄上,那個人會摸摸大黑的頭,有時從塑料袋里倒出一點肉喂給它。大黑被帶走一個月了,再沒聽到過它與其他狗的“爭吵”聲,也再沒有聽到過那個中年男人叫它“黑子”的聲音了。不知大黑去了哪里,希望它去了更好的地方,擁有了一份更自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