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正在進行以負面清單和準入前國民待遇為基礎的投資協定的談判,進展順利
美國是新一輪全球化的發起者和推動者。貿易和投資是全球化的“兩個輪子”,在世界“金融資本主義”和全球化加速發展的今天,作為全球第一和第二大經濟體,中美有責任攜手合作,改革和加強國際貿易和投資體系,改進和完善全球治理體系,推動世界經濟進入新的發展軌道,以造福于兩國和世界人民。
全球貿易體系出現“去全球化”趨勢,世界貿易組織(WTO)名存實亡,各種自貿區安排令人目不暇接。世界經濟規則競爭進入“白熱化”階段。中美作為兩個貿易和投資大國,是相向而行,還是逆向而去,不僅會影響中美經濟的走向,還將對世界經濟秩序產生重大影響。
中國加入WTO已有14年了。自由貿易和全球化配置資源、市場使中國經濟得到高速增長。同時,由于中美兩國經濟和商品的高度互補性,美國迅速進入中國市場,無論是投資還是出口,都獲益頗多。據統計,截至2008年,普通美國民眾因為中國進口商品價廉物美,由此減少的消費支出和增加的收入達人均2050美元。目前,兩國年貿易額已經超過6000億美元,雙向投資存量逾1000億美元,并快速增長。中美正在進行以負面清單和準入前國民待遇為基礎的投資協定的談判,進展順利,力爭在9月習近平主席對美進行國事訪問前達成一致。
不管從雙邊還是全球角度考慮,中美都需要一個公正、合理、公平的世界貿易和投資體系,而WTO依然是最合適的談判和制定經濟規則的國際組織。遺憾的是,這些年WTO多哈回合談判步履維艱,美國等西方國家采取“棄之不用”的態度,轉而推動跨兩洋的自貿區協定談判。
在美國國會批準“快軌授權”以后,《跨太平洋經濟戰略伙伴關系協定》(TPP)和《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伙伴關系協定》談判速度明顯加快,達成協議僅在咫尺。這對全球貿易體系的沖擊可想而知。現實地看,區域性自貿區也不一定是壞事,關鍵是區域之間經濟合作水平不一、發展程度差異也較大,如果沒有全球的規范體系,對世界經濟的協調發展會帶來更多的矛盾和摩擦。
WTO和二十國集團(G20)等應該認真研究如何推動全球經濟協調發展,包括整合各類自貿區的可行性,以求同存異,推動WTO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建立照顧各方的全球貿易投資體系。在信息化、智能化快速發展的時代,產業互聯網的興起正在顛覆性的改變人類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世界貿易投資體系需要跟上形勢的變化,適應全球化和創新時代的新要求。
“中美國”的說法似乎言過其實,但是中國經濟轉型與美國經濟復蘇相輔相成,關聯性極強,確是不爭的事實。這是兩國結成利益共同體的實際體現。中國上世紀70年代末改革開放以來,兩國經濟合作日益緊密,從貿易為主逐步轉向目前貿易與雙向投資同步發展,經濟融合程度史無前例。這對兩國是件好事,不僅造福兩國人民,還為雙邊政治關系發展提供了“壓艙石”和“定海神針”。
讓我們看看美國經濟復蘇對中國經濟的影響。當前,美國經濟全面復蘇,各項經濟指數穩定向好,失業率下降到6%以下。美聯署主席耶倫女士最近表示,美國經濟總體向好,美聯儲將考慮年內加息。消息一出,美元對其他主要貨幣比價應聲而漲。
總體而言,美國經濟復蘇對中國經濟發展是利好消息,會給中國帶來機遇。中國長期保持經常賬戶順差和巨額外匯儲備,對外負債低而國內儲蓄率高,資本項目尚未完全開放,因此美聯儲加息不太可能給中國造成大的沖擊。相反會給中國實現“穩增長、調結構”目標創造有利條件:一是美元升值將提高中國持有的美元資產的價值和市場購買力,增加投資收益;二是美元走強勢必進一步打壓國際大宗商品價格走弱,將降低中國進口成本、減輕中國經濟運行成本和輸入性通脹壓力,如2014年至今原油價格下降,中國進口原油成本降低、戰略儲備大大增加;三是美國經濟復蘇將促進美國的進口,推動中國資本和商品的出口。
當然,美國經濟復蘇和美聯儲推出量化寬松并即將加息,對中國也有負面影響:一是中國宏觀政策調控難度加大;二是美元利率上升,也會給人民幣造成貶值的壓力;三是美元升值可能削弱其出口商品競爭力,美國內針對中國的貿易保護主義上升,中國已經成為美國“雙反”的主要對象;四是照顧房地產和股市泡沫多少與美元寬松有些關聯,美元升值導致海外美元回流美國,發展中國家包括中國可能會面臨資金大進大出的風險。同時美元飆升還將使中國企業的美元債務負擔加重。
中美經濟的互補性和高度相互依存決定了中美兩國作為利益共同體,需要多從雙方的共同利益而不是單方面的利益出發,來分析和處理各自面臨的經濟問題。
很有意思的是,美國經濟的主要問題是金融杠桿泡沫造成虛擬經濟膨脹、過剩,而中國則是實體經濟或者說是產能過剩。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有個估算,大致是說中國產能40%自身消化不掉,2013年中國大宗商品產能過剩達48%,這主要依靠外貿來解決,因此貿易對中國很重要,而美國是中國的主要市場之一。在全球總需求下降的時候,貿易競爭、摩擦和爭端也會增加。
再就是美元體系問題。這涉及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領域,是個長期和宏觀的問題,需要中美加強磋商,逐步改進和完善國際貨幣體系和相應的金融治理機制。
中國開放型經濟的特點是“兩頭在外”,資源和市場全球配置、布局。近幾十年中國積累了近4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其中大部分購買了美國國債和政府債券,雖然投資安全,收益率相對較低。而美國公司在華投資是“外國直接投資”(FDI),平均收益在20%左右。很明顯,這樣兩種投資方式收益完全不對等。因此中國希望增加對美國的直接投資,希望美國減少對中國投資的“無形”壁壘。
中美經濟利益共同體和兩國地緣政治矛盾的“錯配”常常使雙方糾結、困惑。其實,中美雙方應該慶幸,經濟是基礎,是兩國人民的“飯碗”。只要兩國從人民的根本利益考慮,繼續積極推動經濟的融合發展,中美關系的許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新工業革命給兩國展示了全面合作的廣闊空間。
中美兩國需要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以習近平總書記人類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的高度來重新認識中美關系,努力建設“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新型大國關系,積極探討全面的經濟和金融合作,夯實兩國關系的基礎。這方面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主要可以考慮:
首先,中美要消除政治隔閡,通過融合共建中國的“一帶一路”和美國的“新絲綢之路”,實現兩國發展戰略的對接;考慮將TPP和《區域全面經濟合作伙伴關系協定》談判進行對接,推動兩國區域一體化和自貿區安排的融合發展。美國應該積極考慮加入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與中國等一起為區域基礎設施建設做出貢獻。
其次,努力促進中美在第三國的經貿和投資合作,譬如亞太、非洲、拉美等地區共建工業園區,共同投資建設基礎設施,達到利益共享、共同發展、共同繁榮,并造福于其他國家。
再則,中美加強貿易和投資合作需要雙方在IMF和G20等國際框架內加強全球金融、經濟合作,促進主要經濟體宏觀經濟、金融政策的協調,加強全球金融監管,防止資金的無序流動、大進大出給廣大發展中國家帶來巨大金融風險,共同引領全球治理機制和體系的改革和完善,塑造新世紀新的國際秩序。2016年中國將擔任G20輪值主席國,中美可就G20的議程和成果清單進行磋商,推動G20真正發揮“全球經濟治理首要平臺”的協調和監督作用。
最后,中美需要攜手改革全球金融體系,逐步接納人民幣的更廣泛使用,落實IMF等份額調整方案,給予中國在IMF和世界銀行等國際金融機構更多的話語權。美元的主導地位并不會因為人民幣地位上升而受到沖擊,相反人民幣更多進入國際貨幣體系將有助于美元和美國金融體系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