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
開創蘇聯抒情音樂作品新路
《喀秋莎》的詞作者是蘇聯著名詩人米哈伊爾·伊薩科夫斯基,曲作者是馬特維·布蘭切爾。
《喀秋莎》歌詞創作于1938年,起初只是幾行未完成的詩。當時,伊薩科夫斯基寫了八行就寫不下去了。恰在此時,布蘭切爾來找伊薩科夫斯基,問他要歌詞。伊薩科夫斯基對他說:“歌詞我倒有,名為《喀秋莎》,就是沒寫完,你看怎么辦?”說罷,就把未完成稿交給了布蘭切爾。
布蘭切爾卻覺得,盡管歌詞只有八行,但修辭美妙,特別是歌詞重音很特別,可謂標新立異。于是,布蘭切爾立即投入《喀秋莎》的作曲中,一口氣寫下多個曲譜草案。布蘭切爾把他譜曲的事告訴了伊薩科夫斯基,不久,后者便將歌詞寫完,交給布蘭切爾。布蘭切爾根據定稿后的完整歌詞,再次修改曲譜。《喀秋莎》主要描述邊防軍戰士思念遠方的少女,美麗的少女喀秋莎也在期盼邊防軍戰士回到自己的身邊。
伊薩科夫斯基和布蘭切爾似乎預感到戰爭即將來臨,因為在創作這首歌曲的時候,西班牙內戰正酣,世界反法西斯運動如火如荼。因此,創作一首保衛祖國的抒情歌曲是時代的要求。所以,《喀秋莎》剛一發表,即成為軍旅文藝作品的典范,《喀秋莎》的詞曲作者,開創了當時蘇聯抒情作品創作的新路。此后,蘇聯戰爭題材的歌曲創作呈井噴式爆發,一直持續到戰后。
《喀秋莎》的美學意義,在于作者塑造了一位帶有憂郁感的少女形象,她對愛人的期盼和熱望,喚醒了人類心底的情愫。歌曲《喀秋莎》里面有憂郁,但沒有哀傷,而給人更多的是信心、希望和力量。
不少紅軍戰士給
“喀秋莎”寫情書
《喀秋莎》在蘇聯歌壇一經出現,一些著名歌唱家如維諾格拉多夫、魯斯蘭洛娃及克拉索維斯卡亞等紛紛演唱,使這首歌曲流傳更廣。緊接著,一些專業樂團,特別是蘇軍各個文工團,更是將這首歌列入演出的必唱曲目。在戰前的1939年,烏克蘭和白俄羅斯西部的民眾迎接蘇聯紅軍的時候,唱的就是這首歌。1940年,蘇聯人在家庭聚會時,都要唱《喀秋莎》。
在蘇聯衛國戰爭期間,歌中少女“喀秋莎”是廣義“愛情”的意象,她不僅是蘇聯紅軍的大眾情人、愛情偶像,而且也是軍人的希望與寄托所在。不少紅軍戰士聽完這首歌,竟然給“喀秋莎”寫起了情書。有個紅軍小戰士給“喀秋莎”寫道:“假如一顆流彈飛向遠方,我的親人,請不要憂傷,告訴人們我犧牲的真相。”“喀秋莎”逐漸成為衛國戰爭時期蘇聯紅軍官兵的精神支柱。難怪,在莫斯科文學博物館里,珍藏著一段當年文藝界對《喀秋莎》的評價,其中寫道:“我們都愛喀秋莎寶貝,我們愛聽她唱歌,她讓敵人聞之喪膽,朋友勇氣倍添。”
一些紅軍女兵聽了《喀秋莎》,立志做一名歌中的女神,甚至將自己的名字也改作“喀秋莎”。紅軍女上士帕斯圖申科是一名重機槍手,她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喀秋莎”,在戰斗中英勇殺敵,屢建功勛,獲得了紅星勛章。1943年1月10日,蘇軍第44 集團軍出版的《沖鋒報》刊登了頌揚帕斯圖申科的詩:
我們將少女喀秋莎歌唱/她就站在峻峭的岸上/你再聽新歌將喀秋莎頌揚/她已是冷峻而普通的姑娘/當敵人蜂擁而上/機槍突然不響/一躍而起,怒殺頑敵/喀秋莎,普通的姑娘……
有不少悲壯的故事也與《喀秋莎》緊密相關。1942年7月,希特勒軍隊進犯蘇聯斯摩棱斯克州,圍剿卡斯普列亞村,瘋狂屠殺村民,村民視死如歸,死前齊聲高唱《喀秋莎》。
伊薩科夫斯基還聽到過更離奇的故事:有一次,在蘇德軍隊交戰的間歇,蘇聯紅軍戰士突然聽到,從德軍戰壕里傳來《喀秋莎》的歌聲,雙方的交戰因此停歇良久。后來,紅軍發起進攻,擊潰了戰壕里的德軍,發現一部德軍留聲機,它播放的那張《喀秋莎》唱片顯然是搶來的,但是,美妙的歌聲也使德軍聽入了迷。
在蘇聯衛國戰爭時期,沃羅涅日州兵工廠生產了一種自行火炮,因為當時對這種新型武器嚴格保密,誰也不知道它的正式名稱,紅軍戰士就把它稱作“喀秋莎”。顯然,這和當時蘇聯全國流行傳唱《喀秋莎》有關系。
從軍旅情歌演變為和平之歌
二戰期間,不僅在蘇聯,而且在全世界不少國家,都在傳唱《喀秋莎》。
意大利抵抗組織將《喀秋莎》定為游擊隊隊歌,那優美的旋律,幾乎傳遍整個意大利。一天夜里,幾個蘇軍戰俘從法西斯監獄逃跑,來到一座意大利小村莊。他們前往一家村民家敲門,村民害怕,不敢開門,蘇軍戰俘就在門外唱起了《喀秋莎》,村民果然開門迎接,還把他們送到游擊隊的駐地。保加利亞游擊隊也將《喀秋莎》定為隊歌。法國抵抗組織曾將《喀秋莎》作為抗擊德軍行動的信號。
更神奇的是,烏克蘭詩人馬雷什科戰后訪問美國,竟然在俄克拉荷馬州的棉花種植園里,聽見一群黑人農民在田里高唱《喀秋莎》。日本人也喜歡唱這首歌,并將它列入“日本歌唱之聲”合唱團的節目單。
1985年,莫斯科舉行第七屆世界青年和大學生聯歡節,聯歡節組委會以國際上熟悉的“喀秋莎”命名了聯歡節寶貝——純情美麗、笑容可掬的俄羅斯少女。蘇聯人用“喀秋莎”歡迎全世界各地來賓,收到了非常奇妙的效果。在聯歡節期間,在莫斯科到處都可以聽到世界各種語言的同一句問候:“你好,喀秋莎!”
上個世紀90年代,在伊薩科夫斯基的家鄉烏格拉河畔出現了一座“喀秋莎紀念館”,館里陳列著各種回憶文章、各種語言的《喀秋莎》歌詞、唱片,以及有關這首歌的剪報。館外左邊,放置著一塊球形巨石,石上嵌有一塊金屬牌子,上面刻著《喀秋莎》的頭兩行歌詞。這是世界上唯一為一首歌曲而建造的紀念館。
就這樣,《喀秋莎》穿越時空,從一首單純的蘇聯軍旅情歌,演變為國際流行的和平之歌。
(薛鋼薦自2015年5月9日《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