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和平,一九五四年出生,一九七二年投筆從戎,軍旅生涯三十五載,師職軍官,大校軍銜。二○○七年八月轉業,現任河南日報新聞攝影部主任,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河南省書協草書專業委員會秘書長,河南省書畫院特聘書法家,大河網美術館執行館長,在中國書協組織的大賽中入展十多次,其中兩次入展蘭亭獎。
見到河南大學人民武裝學院政委侯和平的作品,第一印象是年輕。難道書法也有年輕年老之分嗎?當然。明代項穆在《書法雅言》里說過:“書有老少……所謂少者,氣體充和,標格雅秀,百般滋味,千種風流是也。”然而侯和平還不止于此,他的作品充溢著年輕人的靈氣、智慧、青春活力和永不安于現狀的進取精神,具有一種來自生命源泉的自然律動和無窮韻味,不假矯飾而風流自在,不施粉黛而研媚無窮。
仔細把玩侯和平的書法,又不是“年輕”二字所能涵蓋的。其用筆使轉,如行云流水,指揮如意,筆墨功夫十分了得,儘管他有意地盡量避免循規蹈矩地書寫,然而與不經意間,他的傳統功底仍然能不時地流露出來。其實侯和平人已不算年輕,幾十年臨池不輟,他已積累了頗為深厚的傳統功底。仔細觀賞他的作品,有些字簡直是從古人法帖中脫胎出來的。當然這種情況比較少見,更多的則是傳統技法元素的運用,從使轉的精微結體的新奇,從墨色的濃淡對比到章法的妙趣橫生,處處透露出他對傳統技法的把握和駕馭能力。
然而侯和平并沒有停留在這個水平上,他甚至有意以稚拙隨意的書寫來淡化對傳統技法的展示。他既不愿意完全遵循帖派清規,也不想落入碑派窠臼,面對古代延續至今的各家各派,他都不想食人余唾,附之翼尾,以至我們看不出他是從哪家哪派中學出來的,他把傳統經典的各種傳統技法元素和審美語言按照自己的審美理解和藝術追求,施以大刀闊斧的解構重組,從而塑造出具有強烈個性化特色的書法藝術形象。從某種意義上說,侯和平的書法藝術創作是真正意義上的藝術創造。
中國書法是特別講究傳統繼承的藝術,然而這種傳統繼承在有些人那里卻不幸成了技巧的重復,這當然不是書法藝術的福音而是它的悲哀。其實在古代,就有人對這種藝術上的保守主義表示不滿。唐代的釋亞棲說:“凡書通即變……若執法不變,縱能入石三分,亦被號為‘書奴”。即使在文人書據統治地位的時代,也出現過徐文長,陳獻章、王鐸等敢于沖破傳統俗見,解構經典技法,實行個性化書寫的書家。時代發展到今天,全球性的文化交流導致人們審美觀念的巨大變革,由此帶來書法藝術觀念也發生了深刻變化,藝術的主體性立場和審美的多元化視角,強烈呼喚極富有時代內涵又包蘊傳統文化信息的個性化書寫。應該說,這種審美的時代變遷為當代青年書家提供了施展才華的廣闊空間。
然而,創新卻并非人們想象的那樣容易,因為個性化書寫并非意味著打破一切束縛和桎梏,無拘無束的率性自為。在藝術上具有創新價值的個性化書寫應當是符合藝術發展規律,而又別出心裁不落窠臼的藝術創造,因此它所要求的首要必備條件,就是要掌握充分的創新資源。
侯和平長期浸淫于傳統書法的經典之中,這使他掌握了大量創新資源,從而在放筆揮灑的時候,筆下不會感到技法語言的貧乏。此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侯和平是一個博學多思的人,他在習字之余,刻苦鉆研書法藝術理論,這使得他對書法藝術的真諦以及書法藝術的發展規律,有精深獨到的理解。有了這兩點,就足以解釋侯和平在書法創新上所取得的成就了,更何況他才智超邁,靈氣過人;他的每幅作品都能顯出新奇的創意和獨特的構思,翻開他的作品集,篇篇風格不同,移步換景,使觀者如行山陰道中,真有目不暇接之感。
有人把侯和平的書法說成是“現代書法”我認為這種說法并不準確。原因是一則所謂現代書法,在當前界定并不明確,而人們在使用這個概念時,多指那些拋棄漢字外形,僅以線條和筆墨元素進行抽象構圖的書法,只在表現手法上吸取、借鑒了某些現代形式構成的技巧而已,有沒有必要把這類書法單獨劃出來,冠以“現代書法”的名稱,是大可商榷的。因為從歷史上看,書法無時無刻不在隨時代而發展,像王鐸的“破墨”、“折木筆法”,大幅度錯位的章法中軸線等新技法,在當時都是對傳統技法的嚴峻挑戰。而儘管如此,王鐸也并未以當時的“現代書法”相標榜,從今天看來,王鐸也并非是游離于傳統書法之外的“另類書家”,而他的變革,恰恰是對傳統的豐富和發展。因此侯和平的書法仍然是在傳統書法的范疇之內,只不過它的創新意識比較強而已,準確地說,侯和平的書法屬于頗具現代意識的傳統書法。
當然,在傳統書法中體現現代意識,是一個新的課題,我不能說侯和平在這方面做的已經很完美,事實上在現代表現與經典繼承方面,侯和平還走得一路蹣跚,且時常表現出捉襟見肘的窘迫,說明這個課題對侯和平來說還是個不小的挑戰。然而,憑侯和平的堅毅、智慧和靈氣,我想他一定可以做出更大的成績。
西中文,著名書法家、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