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ny

寶頂山石刻群大佛灣南崖第八窟,開鑿于南宋淳熙至淳祐(公元1174—1252)年間,至今已有八百余年的歷史。每年寶頂山香會期間,千手觀音前都人山人海。然而因為風雨的侵蝕,千手觀音出現了風化、脫落等現象。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受命對其修復,此項工程被列為“國家石質文物保護一號工程”。今年6月13日,修復后的千手觀音終于現身,然而,卻是以一派“金碧輝煌”的樣子出現,既無法將其與南宋造像相聯系,也看不出任何古意。相對于官方報道的“一片贊歌”,民間收藏和美術界同仁大多對此深抱遺憾,網絡上則一片叫罵。那么這個費時費工的修復工程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
此番“用力”修復之后,寶頂山千手觀音的歷史痕跡蕩然無存。這與國際文物保護準則中的“最小干預”和“可逆性”等要求完全背道而馳。事實上,一件文物的動人之處,并不是它的初始模樣,而是它與時間相伴形成的樣子,敦煌壁畫便是最佳的例子。未修復前的千手觀音雖然有很多歲月傷,但能隱約看出原來的材質和工藝,歷代供奉和修復的痕跡,以及自然環境對它的作用。正是這些“不完美”是800年的過往,讓人感到歷史的宏偉、個人的渺小,并心生敬畏。
整個寶頂山摩崖造像群,乃至整個大足石刻都是一個整體。如果此尊千手觀音修復得煥然一新,那么石窟的其它部分怎么辦?是不是都要修成金光燦燦的樣子?修復項目負責人詹長法在修復工作結束后坦言:“修復千手觀音,我們都是一張白紙,都沒做過,根本沒有同類型的文物保護修復實踐案例可以借鑒。” 由此可見雖然此次修復,國家何其重視,也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是修復團隊畢竟缺乏相關經驗,那么為什么不能從較小、較容易的項目開始,慢慢積累經驗,一點點做起呢?“修舊如舊”的理論思考終究還是抵不過對金碧輝煌的癡迷,千手觀音的修復實踐是一個警醒:文物修復者需要花些時間思考一下應該留給后人一份怎樣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