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花鳥畫中丹頂鶴圖像的價值體現研究

摘 要：在中國繪畫藝術史上，丹頂鶴是繪畫素材中常常表現的對象。從早期對神靈的信奉，到祥瑞的象征，再到單純描繪的形象，丹頂鶴經常作為裝飾點綴出現在傳統花鳥畫中。因它的優美姿態和生活習性所體現出的高貴品質，眾多畫家又常將丹頂鶴作為重點描繪的對象，用以抒發感情，表達意境。

關鍵詞：丹頂鶴；花鳥畫；價值體現

被譽為“濕地之神”的丹頂鶴，在中國歷史上一直被譽為吉祥、長壽、忠貞的象征。不論是文學還是藝術作品中都屢有出現，例如在殷商時代的墓葬雕塑中，或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器中都有鶴造型。傳統的中國美學一直喜歡以物喻人、借景抒情的表現手法，除了總被大家用來比喻人的高尚節操的梅蘭竹菊以外，丹頂鶴在這方面也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丹頂鶴在古典文學中被象征為君子，它清麗的叫聲象征君子的杰出才華，它潔白羽毛象征君子的高尚人格，它的生活習慣象征君子孤傲不群的生活方式，它的高飛象征著君子高飛遠遁的愿望和追求自由的人生理想。所以，古往今來眾多畫家都喜歡以鶴為題材，借物寓意，抒發感情。因而它也成為了中國花鳥畫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一、丹頂鶴在傳統花鳥畫中的作用表現

丹頂鶴最早出現在文獻記載中可以追溯到先秦時代。在《左傳》中就記載了衛懿公喜歡鶴，養了一群鶴，在他那里鶴都有祿位，“高者食大夫俸，次者食士俸”。懿公每次外出時，鶴都會乘著大夫所乘的車子，在前面引路，因此被稱為“鶴將軍”。《史記》也曾記載，齊王使淳于髡獻鶴于楚。由此可見，鶴在當時就是富貴與吉祥的象征。東漢年間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曾為丹頂鶴做賦。賦中王粲對丹頂鶴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并將它與神龜、鳳凰相比。從這些地方可以看出，丹頂鶴是深受文人喜愛的。 最早出現丹頂鶴形象的作品，是在2300多年前戰國楚墓出土的《人物御龍帛畫》，描繪的場景是男覡與圖騰神靈交互溝通的場面。畫中描繪的是一個貴族男子，頭頂華蓋，駕馭舟形龍向天國飛升的景象。龍舟尾部站立一只仰首長鳴、蹺起優雅長腿的鳥，體型、姿態都與鶴十分相似。構圖也突出了飛升的形象，勾線流利挺拔，筆致婉轉流暢，格調莊重典雅。如以湖南省博物館的認定為準，那么它就是世界上發現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出現仙鶴的帛畫。因此《人物御龍帛畫》中的鶴也成為這幅畫的主體之一。

（一）主體作用

一般情況下，在一幅以丹頂鶴為主體的花鳥畫中，它占據的應該是畫面最顯眼的位置，換句話說丹頂鶴就是這一幅畫的主角。畫家會在表現個性和寄托個人情感方面，將大量的筆墨傾注在這個主體上，剩下的花草樹木、奇林怪石都是客體，只能起到烘云托月的作用。通過這樣的處理方式，使得畫面的主次關系更加和諧優美，也使得主體更為突出醒目，盡態極妍，這是大多數花鳥畫作品中最常見的藝術處理手法，也是人們最容易接受甚至是習慣的一種形式。從構圖上來說，如果將畫面分成九宮格，上下左右四個主畫眼，那么，鶴的位置一般不會向外（四周）超越這四個畫眼，起碼說不能超過太多，如果偏離了中心，也就不稱其為主體了。如陳之佛先生的《梅鶴》以及邊景昭先生的《雙鶴圖》中的丹頂鶴、就是起主體作用的典范代表。他們除了在構圖上都將丹頂鶴作為主體放在畫面正中以外，還分別以梅、竹來襯托丹頂鶴，表達出丹頂鶴在作者心中的不同感覺。

（二）點綴作用

鶴在傳統繪畫素材中具有富貴與吉祥的象征，所以君王、貴族經常與鶴為伍，那時的器皿服飾上也經常能見到鶴的形象。河南新鄭出土的一對春秋時期的青銅蓮鶴方壺，蓮瓣中央即佇立著一只俊逸的白鶴，獨立一足，呈現出展翅欲飛的動態。唐以后，宮殿內壁畫、屏風等多以鶴為題材。蜀主孟昶命大畫家黃筌畫六只鶴于偏殿，“六鶴殿”就是因此而得名的。而屏風上所畫的六只鶴亦成為了后人臨摹的精品范本。不僅這些，在明代一品官員的服飾上繡的也是鶴，是見鶴在當時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同時鶴也成為了器皿、物件、衣著等上面的主要點綴物品。

同樣，在花鳥畫中丹頂鶴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中國畫常以抒發情感、借畫喻人等意義為主，丹頂鶴修長的腿、潔白的羽毛、紅色的頭冠，都有別于其它動物的色彩構成， 它的整個身軀在白色的基調里，將羽尾的黑色和頭冠的鮮紅凝重襯托得十分醒目。這種紅、白、黑的色彩搭配在一起，形成了很高的審美價值。同時丹頂鶴身體曲線呈現出“S”型的美，身體線條柔和流暢，又給人以優雅高貴的感覺，在眾多花鳥畫作品中也起到了重要的點綴作用。

（三）點睛作用

隨著花鳥畫的發展，對審美和構圖的要求愈來愈高。描繪丹頂鶴的花鳥畫，不再滿足于畫中只要有鶴、鶴就是主體這種形式。于是，丹頂鶴在畫面中的作用就越來越多元化。比如，畫龍點睛的作用。當丹頂鶴在畫面中起到點睛作用時，丹頂鶴是客體，而畫面中的花草、樹木、山石是主體，但如果僅僅只有這些的話，畫面又缺少了幾分情趣與靈活。大家都知道丹頂鶴生活在遍布蘆葦叢的濕地地帶，如果蘆葦叢中沒有了丹頂鶴，我們可以想象出畫面的凄涼感。畫中的丹頂鶴就像光彩奪目的寶石一樣吸引著觀畫者的視線，引起觀畫者無限地遐想。這種情況下的丹頂鶴就像是點睛之筆，成為了整幅畫的亮點。有了這個亮點，就會把整個畫面盤活，照亮整幅畫。在這種構圖中，丹頂鶴不作為主體，而是以配角的身份出現在畫中，因此也會處理得較小，不占據畫面最主要的位置，只起到靈活畫面、畫龍點睛的作用——增加了鶴就使整個畫面靈氣往來，生命流動。

（四）渲染作用

一件成功的作品，與畫者處理畫面的氛圍有著十分重要的關系。氣氛的渲染不僅能表達出客觀事物的靈動感，還能深刻地表達出畫家的氣質特點來。丹頂鶴憑借其優雅的外在形象和深刻的內在寓意，在畫面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渲染氣氛的作用。丹頂鶴可以把畫面的精神氣質更加突出，大小不一的丹頂鶴展翅飛翔，漸行漸遠的消失在天際，能讓畫面分外傳神。可見，渲染可使畫面具有濃濃的藝術氣息，能深刻描繪藝術形象，突出事物特征。要提高花鳥畫的藝術性，這種手法值得我們研究學習。

例如呂紀的《溪鶴圖》、趙佶的《瑞鶴圖卷》都表現出宏偉廣闊之感，在丹頂鶴的點綴下，讓宏偉的氣氛得到升華。比如說《瑞鶴圖卷》，趙佶在構圖時比較特殊，他僅畫了皇宮的屋檐以上的部分，目的是為了將盤旋在皇宮大殿上空展翅高飛的仙鶴，進行重點描繪。廣闊的天空中，這些仙鶴不是成群結隊地飛過，而是盤旋在皇宮的屋頂上，它們舞動著雙翅，或是昂首長鳴，或是優雅地張望。出現鶴的景象，就有了傳說中的祥瑞之意，表現了宋徽宗趙佶用此畫寄托他祝愿宋朝江山繁榮昌盛的愿望。渲染作為畫面處理的重要方法，是畫者根據自己心里的預期效果進行琢磨而設計的。本來鶴在自然中的生活環境并不如畫中描繪的生活在松林中，但從習性上分析，鶴是不可能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作者因為需要畫面中丹頂鶴和松林結合后呈現的特殊藝術效果，所以特意將鶴畫在松林中。但由于中國畫打破時空觀的構圖方式，這種不符合鶴的自然生活環境的主觀安排，也就一直得到認可。

（五）象征作用

象征手法是畫家在深刻體會要表達的事物的內涵寓意后將這些體會感悟通過另一種事物來表現的手法。在運用這種手法表現后，畫面意境會因為蘊含作者的思想感悟和獨特的表現手法而顯得富含哲理、意蘊深遠。畫家繪畫這種丹頂鶴形象的時候， 丹頂鶴往往寄寓著畫家對社會生活哲理的思考和清醒、深厚的感情。畫中的丹頂鶴，不再是一種寫真的、簡單的丹頂鶴，而是具有深厚、豐富思想內涵和感情內涵的丹頂鶴了。正如宗白華先生所說：“一天的春色寄托在數點桃花、二三水鳥，啟示著自然的無限生機。”

象征手法不僅僅限于丹頂鶴的形象，其他一些花鳥畫作品，也有運用這樣的手法。如清代的朱耷（八大山人）的花鳥畫作品，畫家在畫中為了表現自己的心中所想，就將自己的思想感情寄托在畫中鳥的形象之中。八大山人大多數作品中的鳥的形象都是白眼向天，八大山人通過這種獨特的形象來表達內心對當時滿清政府的不屑、不滿。這樣的運用和作品在近現代已經很少出現，因為國家的發展，人民的生活質量提高，所以畫中多表現的是歡快的、積極向上的情緒。

二、結語

自古以來，丹頂鶴就被視作神物，是吉祥、長壽的象征。丹頂鶴憑借它優雅的外表，深刻的內涵征服了眾多畫家，有關丹頂鶴的繪畫作品是數不勝數。國畫的創作動機是先有觀念，再去創作。在中國儒家思想的影響下，中國的傳統花鳥畫多是以喜慶、期望為主的，從早期對神靈的信奉，對祥瑞象征的，渴望均已暗含了政治意義。再到單純描繪它的形象，最后因為它的優美姿態能體現出高貴的品質，許多畫家紛紛將情感寄托于其身上。本文從眾多的繪畫作品中歸納了丹頂鶴的藝術表現價值，根據中國傳統思想、古文記載，總結出繪畫中的一些表現手法，探析了解丹頂鶴在繪畫中起到的不同作用以及不可忽略的地位。希望它能給將來的藝術創作提供積極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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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李強，鹽城師范學院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