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魚
期末考試一結束,我就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車,我怕再晚就來不及了。
許沐童送的我,他在站臺摟住我,做出萬般不舍的樣子。
“如果你找到那個人就不回來了,我怎么辦?”
“你把素素從墻上撕掉,我就告訴你怎么辦。”
素素把我害成那樣,他家的墻上卻還貼著她的照片,我挺恨他的。
“你回來了我就撕掉,你要不回來我就天天看著她睡覺。”
鬼話連篇,故意氣我。但我還是氣,撕幾張照片有那么難嗎?
我買的硬座,擁擠的車廂里又悶又熱,大人吵小孩鬧,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備受煎熬。
火車是下午到達北京的,我出了車站,環顧四周,高樓林立,車水馬龍,想起《非誠勿擾》的宣傳語:我來了,你在哪里?再沒有比這話更貼近我的心了。
我在網上預訂了青年旅舍,跟學校宿舍差不多,不到一百塊一天,很實惠。按計劃,我的積蓄夠我在北京支撐一個星期。
我安頓好自己,在餐館吃了碗面條,然后直奔目的地,中央音樂學院。
一進校門,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好像再往前走幾步,就能看到我想念已久的左安平。
校園不大,很容易逛完。音樂廳有演出,很多人在排隊,有三個學生在一旁發票。我想這類學生大多有些活動能力,見的人多,于是上前要了張票,然后問他們是哪個系的。一女生說是鋼琴系的。
我一聽,心里一動,問是否認識左安平。
他們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搖頭,我剛提上來的心又掉了下去,失落就不必言說了。
好在我這回來并沒抱太大希望,于是進了音樂廳看演出。當我看到臺上的鋼琴時,腦海里浮現出左安平彈鋼琴的身影。我想著他坐在這里看演出的情形,或許我坐的這張椅子正是他坐過的。這樣一想,心里百般滋味,恨不得一伸手就能抱住他,連同那些舊時光也一同抱住,再不松開。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音樂學院,見人就問,最后問到教務處。管理學員名單的是個老頭,我好說歹說哄他幫我查到左安平的信息,出國留學了,一個月前。
我蒙了,一個月前……
我還是來晚了!
如果能早一個月,或者去年我媽不生病,我就能找到左安平,就能知道他為什么換掉手機號,為什么在QQ上消失,為什么不回郵件,為什么我的信被退回……
那么多為什么,就因為晚來了一個月,所有事依舊還是未解的謎團。
盡管來前我做好了兩手準備,但面對現實,還是惆悵萬分。
萬般失落中唯一安心的是,他還活著。
我要老頭幫忙查左安平家的住址,他考上音樂學院,他家就從G市搬到北京了,他爸做生意發了財,在北京買了房。雖然他媽不喜歡我,那會見我跟左安平在一起就罵我小狐貍精,但我顧不得那么多,總得試一試。找不到他本人,找著他爸媽問明情況也行,哪怕只得到他的手機號。只要有了手機號,那根斷了的線就會再連起來。無論如何,我要弄清楚他跟我斷絕音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老頭死活不肯查,說這是原則問題。剛才給我查名單已經夠給我面子了。我只得悻悻離開,尋思著再想辦法。
我在音樂學院里徘徊了半天,最后還是沮喪地回了青旅。躺在床上,滿腦子全是左安平。直到天黑了,才爬起來去找吃的。我在巷子里找了家快餐店,等到吃完飯準備付錢時,才發現錢包不翼而飛。
我的腦子一下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