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雯
摘 要:文章運用文獻資料方法和邏輯分析方法,主要針對宋代宮掖詩人群體的創作概況及其作品類別進行分類闡述,得出她們詩歌的藝術特色以及詩作中所體現出的獨立的人格意識和主體在社會中的價值意識。
關鍵詞:宋代 ?宮廷女性 ?詩作 ?類別分析
一、宮廷生活之作
在這一女性詩人群體中,宮詞數量頗多,且作者只有兩人,楊皇后和花蕊夫人。宮詞,是古代詩歌中一個獨特的命題,它主要以描寫后妃及宮女的宮廷生活為主,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類粉飾太平、歌功頌德;一類表現宮女生活悲苦、寂寞無依。前者因多為應景之作,因此文學價值平平,楊皇后所作宮詞就是這一類的典型。后者所表現的往往是女子宮廷生活中更為真實的一面,且在反應宮女悲辛的同時也有同情民眾之作,感情真實,藝術感染力明顯高于前者,花蕊夫人宮詞,則是這一類型的典范。
(一)偽飾宮廷祥和
如果說到偽飾祥和之作,當推宋之宮詞,而宮詞中極盡歌功頌德之能事的當屬楊皇后。楊皇后,南宋寧宗皇后,《宋史》《歷代婦女著作考》等都有對她的記載。《名媛詩歸》卷二十一:“楊太后,朱寧宗后也,聰慧博學,作宮詞五十首,不傳久矣!洪武年錢唐凌貢士家有藏本,梓行于世,選存三十首。” (明·鐘惺《名媛詩歸》卷二十一)她宮詞的內容可分為三類,一是歌頌寧宗,在她筆下,寧宗被尊為“圣人”,且多次將寧宗比擬堯舜等賢君,贊美之辭雖華麗,但欠缺真情表露,讀來給人冠冕堂皇之感,藝術感染力平平。二是偽飾祥和,在楊皇后宮詞里,宮廷內外,無不是一片祥瑞,皇族依舊泛舟飲酒,徜徉在融融春日之中,頗為閑適。但其實當時的南宋,民族矛盾已十分突出,朝廷之中主戰與投降派爭論激烈,甚至可以說南宋已到瀕臨滅亡的邊緣,根本不是“瑞日曈昽散曉紅,乾元萬國珮丁東。紫宸北使班才退,百辟同趨德壽宮”(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的昌盛面貌,這無疑麻痹了人們的斗志,楊皇后本身在政治上就偏向投降派,于此她的宮詞中,我們看不到任何有進步意義的思想,只能從藝術角度上說,其作工麗典雅,和穆端莊。三是描繪帝王生活,所述場景從皇家賞花,到帝王出游射獵,賽鞠興樂,封建詩評家對這些詩給予了較高的評價,鐘惺贊其:“因擊鞠一事引君當道,是大手筆。”“花蕊夫人宮詞俱敘瑣事,其婉曲細媚處,便有怨字意,此則正言君德正大,中含規諷,體局不侔矣!”(明·鐘惺《名媛詩歸》卷二十一)陸昶在《歷朝名媛詩詞》卷九中說:“詞令藹然一種祥瑞之氣,煌煌帝后制作,固宜端厚,原本唐山歌來,不比花蕊輩以風致見長也。”(清·陸昶《歷代名媛詩詞》卷九)但這些詩評家品評作品的立場,本身就是從封建正統出發的,因此多有偏頗,需作具體分析。
南宋“江湖詩禍”表面看是因為當朝宰相史彌遠而起,實則與楊皇后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太子竑為寧宗生前所立,實為南宋朝廷的合法繼承人,他看不慣楊皇后與史彌遠專權,不愿與其同流,遭楊皇后與史彌遠記恨,后楊皇后上演“矯詔”大戲,太子竑被廢,改立理宗。太子竑不肯跪拜理宗,在當時朝野引起軒然大波,同時也影響文壇,《江湖集》中有“春風楊柳相公橋,秋雨梧桐皇子府”等詩句,因此被禁,由此引發“江湖詩禍”,士大夫作詩的權利被剝奪。雖然歷來學者多認為“江湖詩禍”禍起史彌遠,但如果沒有楊皇后暗地支持,大膽“矯詔”,廢立皇子之事可非兒戲,單憑史彌遠,恐難成事,廢立之事如不埋下引線,又怎會波及文壇。從此事來看,楊皇后對宋代文壇的影響不可小覷。
(二)嘆惋宮廷生活
同是寫宮詞,相較于楊皇后之宮詞,花蕊夫人的宮詞無疑更具有文學價值。自古蜀中都是出才女的地方,漢代卓文君,唐代薛濤,及后蜀花蕊夫人皆對后世文學有較大影響。文學史上認為花蕊夫人有二,此處當屬后蜀孟昶的妃子,其生平較為特殊,生于晚唐,卒于宋,也有著作將她歸為唐代詩人,甚至連《全宋詩》中都沒有收錄她的詩作。《宋詩紀事》載:“夫人姓徐氏,蜀之青城人。以才色入蜀宮,后主嬖之,號花蕊夫人。效王建作宮詞百首。國亡入宋,備后宮。”(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從這段描述我們可以明確兩點,其一是夫人基本生平,后蜀亡國后夫人入宋,《后山詩話》中說:“偽蜀降,太祖召花蕊夫人,使陳詩誦其國亡,詩云云。太祖悅,蓋蜀兵十四萬,而王師數萬耳。”(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這就是著名的《奉召作》(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的來源,詩歌如下: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再無一個是男兒。
夫人以此駁斥了他人對自己紅顏禍水致蜀亡的詆毀,所以從作品來看,夫人與宋不無關系,而她的宮詞雖大量作于后蜀,但入宋后也有部分作品,我們不能將其某首作品準確歸為是某一時期所作,因此還是從她所作宮詞整體入手。其二則是夫人宮詞風格效仿王建。后世多認為夫人宮詞無論是從文學價值還是藝術成就來看,都高于唐人王建。王建的宮詞雖也很著名,但都是以宮外人的身份模寫宮內,而花蕊夫人則身處宮廷,對宮廷生活十分熟悉,所以她筆下的宮廷、宮女無疑更顯生動。相傳花蕊夫人作宮詞百首,但今天看來,只有三十首為信,其余都是后人為拼湊至百首而填補,甚至有的已不見宮詞面貌,還有唐人所作宮詞也被移花接木至夫人名下。夫人的宮詞中,宮女有“內人追逐采蓮時,驚起沙鷗兩岸飛”(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的歡樂;有時有“跪到玉階猶帶露,一時宣賜與宮娃”(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的悲苦;有時哀嘆“翠眉不及池邊柳,取次飛花;入建章”(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有時充滿對自由的渴望:“乞與金錢爭借問,外頭還似此間無?”(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就連得寵時也有:“語多更覺承恩澤,數對君王憶隴山”(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的悲辛無奈。夫人宮詞對宮女心理的刻畫真實而深刻,著手點頗多,而她對于宮女苦痛生活的描繪,是楊皇后宮詞中最為缺失的。此外,花蕊夫人的宮詞中還描述了帝王的奢侈生活,如:“離宮別院繞宮城,金版輕敲合鳳笙。夜夜月明花樹底,傍池長有按歌聲。”(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夫人之宮詞可謂宮廷縮影,詩風婉約流麗,清新自然,感情充沛,極富思致。陸昶贊她:“所作宮詞清新俊雅,具有才思,想其風致,自是一出色女子。”(清·陸昶《歷代名媛詩詞》卷七)。
(三)閨怨與悼亡
李宸妃所作《卜釵》(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一首:玉釵未斷識君恩,甘讓前星淚暗吞。他日九重流涕問,深宮堯母尚無門。
從詩作字面來看,這無疑是一首閨怨之作,此詩與李氏悲慘身世不無關系。李宸妃,宋真宗章懿皇后李氏 (987年—1032年),因其曾被冊封為宸妃,歷史上一般稱其為李宸妃。 李宸妃為宋仁宗趙禎生母。初入宮廷為劉德妃侍婢,一次得到真宗臨幸而有了身孕,真宗得知后寵愛更甚,一次隨駕游玩,同登臺砌,忽然玉簪墜落,真宗私下祝愿,如若李氏所懷為男,則玉簪不斷,后宮人從臺階下撿起玉簪,果真完好無損,真宗甚為高興,也對李氏刮目相看。后李氏果然誕下男嬰,朝內朝外一片歡慶,李氏也被冊封為順容。劉德妃此時已是皇后,但她始終未育,一聽說李氏誕下男嬰,便將此男嬰作為自己的親生撫養,當時劉后在朝中頗有權勢,李氏雖怒但不敢進言,后被劉后安置于宮廷之中軟禁,她由于思念嬌兒,懷念圣恩,孤苦無依,因此每日以淚洗面,這首《卜釵》應為此時所做。詩作中,句句悲辛哀怨,從遙想當年“玉釵未斷”而感念君恩,到如今的星淚暗吞,不禁渴望重見君顏,定要問問君心,只可惜“深宮無門”,君心也已蕩然無存。李氏渴望“流涕問”的心愿致死也未能實現,公元1022年,真宗駕崩,當年仁宗繼位,因年齡太小,所以劉太后垂簾聽政,掌握著實際朝權,攝于劉后權勢,官吏們也選擇了避談此事。而此時的李妃依然軟弱箴默,獨居冷宮,也因長期壓抑,病情日益嚴重,有大臣向皇帝提及李氏侍候先帝勤勉,如今將薨、應再提升,至此李氏才被冊封為宸妃。幾天后,宸妃含恨而終,致死未能得見自己親生骨肉,劉后歸天后,仁宗才得知宸妃才是其親生母親,下詔自責不識生母之過,追尊李宸妃為皇太后,謚曰“莊懿”。也才于宸妃之墓得見生母容顏。李宸妃的一生不禁讓人唏噓不已,而作為宮廷女子,如她這般悲辛哀怨的妃子實則并不少見,君王圣恩正濃時當然萬千寵愛,但君恩何時以,這就是這些女子們無可奈何的了,再加上宮廷中的權力之爭往往延及后庭,有些女子或主動或被動地被卷入黨庭之爭,而面對男尊女卑的社會現實,很多時候都不得不以權力斗爭的犧牲品了卻殘生。另有張夫人的一首《哭魏夫人》(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七):香散簾帷寂,塵生翰墨閑。空傳三壺譽,無復內朝班。
此詩為悼亡之作,魏夫人,朱熹曾將其與易安并稱,而魏夫人又早于李清照半個世紀,因此,魏夫人應該是宋代詞壇第一位女性詞人。她的成就主要集中于小令,其十四首小令每首都寫得恬淡、明麗、婉柔,語言也是以清新淡雅為勝。而張夫人自六七歲起,便跟隨魏夫人學習詩書,她的這首悼亡之作,以無限深情,緬懷了這位詞壇巾幗,也一度成為研究魏夫人的重要依據。
二、國亡家危的悲辛之作
政治、經濟構成的大的社會環境,無疑是文學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歷史素地,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人們的精神境界、人生理想、道德觀、價值觀、審美意識及社會心態和生活情趣等眾多方面。1126年“靖康之變”造成的宋王朝南遷,宋氏王朝偏安江左,經濟和軍事上的雙重災難,無疑也影響了宋之宮廷女性創作主體的生存境遇以及創作傾向。但由于宋代前期相對寬松的社會環境提升了女性創作群體的文學素養,因此,在國仇家恨面前,如李清照等的女性創作主體也在這一時期創作了不少愛國詩詞佳作。作為這一時期的宮廷女性詩人,面對生活境遇的突然變故,生存環境的天壤之別,被迫隨宮廷南遷,背井離鄉,因此她們的詩作往往在感嘆國仇家恨的同時,還有不少懷想贈別之作。
(一)送別親友
從王清惠的《送水云歸吳》并序中我們可以大體知道這些詩歌創作的背景,汪水云為宮中琴師,宋亡后跟隨宮人入燕,后又請求歸南,《西湖志余》載:“臨行,與故宮十八人,酣酒城隅,鼓琴敘別。不數聲,哀音哽亂,淚下如雨。”(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這些詩作有的表現出對汪水云此去的難舍之情,如王清惠:“江南江北路茫茫,粟酒千鐘為君勸。”(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為了拖延分別的時間,不惜勸酒千鐘,此一別,再逢便不知何年何月了。而葉靜慧“今宵且向穹廬醉,后夜相思無此懷”(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的詩句更是將此別視為訣別。有的對水云此去表達了美好的期望與祝愿,如陳真淑寫:“明日馬頭南地去,琴邊應是有文君。”(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慰藉水云他日一定會再遇知音,而袁正淑的“十里西湖明月在,孤山尋訪種梅人。”(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及方妙靜的“君今得旨歸故鄉,反鎖衡門勿輕出”(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則是希望他南歸后最好歸隱山林,潔身自好。同時,還有希望他不要忘記淪落于此的這些朋友們,周靜真的“他時若遇隴頭人,折寄梅枝須一一”(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和蔣懿順的“他日倘思人在北,音書還寄雁來無?”(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都是這樣的情感表達。還有的述說了此情此景于嚴寒異域餞別的蒼涼無奈之感。黃慧真:“高壘燕山冰雪勁,萬里長安風雨橫。”(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陳真淑:“天山雪子落紛紛,醉擁貂裘坐夜分。”(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從自然環境的描寫,體現了這些亡國宮人的慘淡處境。而方妙靜的“萬里秦城風淅淅,一望蘇州云冪冪”(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更是通過自然環境的對比,表現出一種今時往昔的悲涼無奈之感。
這些作品或明示或隱喻的從不同側面表現了宋之宮女亡國之后淪落異域的悲苦,她們可以王維詩句“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中每人取一字為詩,且不乏效仿林逋“十里西湖明月在,孤山尋訪種梅人”及引用“陳摶”“李泌”典故之作,說明這些宮人具有一定的文學修養,才思敏捷,但論藝術成就來看,這些詩作不及同一時期的詞作,因此歷來并不被后世重視。
(二)愛國懷鄉
宋代無疑是內外戰爭發生較為集中的朝代,尤其是南、北宋交替之時,北宋覆滅,南宋政權動蕩,金人頻繁入侵,國家陷入危難,此時正是深刻考驗民眾民族自尊心的時期,這時的詩人對于整個文學的關注點發生變化,對于文學所必須承載的精神,有了更高且更深刻的追求。這種內在精神的轉變,直接反映在這一時期詩歌題材、內容及風格的轉變上。大量的愛國詩人和愛國詩作涌現。這些詩作中的經典之作不乏女性書寫。宋王朝歷經磨難,宮廷女性多淪落他鄉,遭受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凌辱,她們不滿于統治者一味投降逃跑,渴望重回故土,在詩作中表現出慷慨激昂的英雄氣魄。還有的女性哀嘆統治者無能,迫使柔弱女子在這動蕩年月只得以死來捍衛貞節與民族氣節。
說到慷慨激昂抒發愛國熱情的詩歌,我們很自然地會想到李清照的《夏日絕句》:“生當為人杰,死亦作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較之于慷慨激昂抒發愛國情懷的作品來說,宮廷女性所作詩歌多表現為更為含蓄地哀嘆統治者的軟弱無能及懷念家鄉之作。上到欽宗朱后,下到美人、宮女,詩作無不令人動容。拿朱美人《袖中遺詩》(清·厲鶚《宋詩紀事》卷八十四)為例:不免辱國,幸免辱身。不辱父母,免辱六親。藝祖受命,立國以仁。中興南渡,計三百春。身受宋祿,羞為北臣。大難既至,劫數回輪。妾輩之死,守于一貞。焚香設誓,代書諸紳。忠臣義士,期以自新。丙子五月吉日泣血書。
據記載,朱美人為宋度宗嬪妃,宋亡之際,宋帝及后妃和大批宮人、朝臣被押解北上,度宗嬪妃美人朱氏、才人陳氏及兩名無名宮女,在進入元都朝見元世祖之后,相繼以死殉節,并留下《袖中遺詩》,此事在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也一度被文人儒士所贊頌,甚至影響了后世的貞操觀念。對此事記載者頗多,如元楊踽的《山居筆記》、明田汝成的《西湖游覽志余》、清潘永因所編《宋稗類鈔》等,朱美人等自縊而死,是宋王朝滅亡后首例以死殉節的事件,而這首《袖中遺詩》寫得果斷激切,警郁深沉,在表達了自己誓死守護貞操志氣的同時,又不忘諷刺宋王朝那些投降賣國的奸佞小人。詩作前四句為全篇總領,闡述自殺原因,亡國之辱已經在所難免,還好貞潔還在,為了不讓家人蒙羞,所以毅然決定以死殉節。其后六句回憶了宋朝建國直至南渡的歷史,同時譴責宋臣面對國難卻袖手旁觀,甚至屈辱賣國,愧對先祖的高官厚俸。最后八句再次以表毅然之志,國難當頭,作為臣民已回天乏術,亡國之事已是在劫難逃,愿以死殉節,為國殉難,只希望能喚起南宋諸多朝臣的躬身自省。詩作中“身受宋祿,羞為北臣”“忠臣義士,期以自新”兩句如一柄利劍,直刺賣國求榮者的丑惡嘴臉。欽宗朱后在病故之前有兩首《怨歌》,陸昶贊其:“怨歌二首,前一首淚痕兼滴,后一首哭聲欲絕也。事何可說,恨何可雪八字,千古為之酸鼻。”(清·陸昶《歷代名媛詩詞》卷九)詩中通過今日與往昔的對比,哭訴飄零身世,慨之滄桑變故,心下明了此生已無回轉機會,如今“屈身辱志”只求速死,以保女子貞潔及民族氣節。而王清惠《詩一首》“愁到儂時酒自斟,挑燈看劍淚痕深”實為懷鄉之作,而懷的則是那個已經覆滅的大宋王朝。王清惠為南宋末年女官,公元1276正月,元兵攻入臨安,宋理宗謝后,宋度宗全后不顧文天祥、張世杰等人的反對,帶領年僅六歲的宋恭帝出降。三月,王清惠隨恭帝及帝宮三千人作俘北上。詩作為北上途中所作。抒寫了國破家亡、今非昔比的哀愁與感傷。
三、分析與小結
宮掖詩人的詩作中,還有7首題畫詩,這些詩歌雖也有一定的藝術成就,但更多地體現出的是宋代女性不凡的書法,如楊妹子的書法就酷似宋寧宗,題多幅馬遠的畫作,因為這些詩歌所要表現的并不能單以文學價值考量,因此不做具體分析。綜上所述,楊皇后雖在詩作方面對后世文學影響不大,但由于其在“江湖詩禍”中所扮演了不可忽視的重要角色,因此其對后世文壇的影響頗大,而單從文學作品角度來看,除花蕊夫人無疑使整個宋代宮掖詩人群體中成就最高的。由于她們所處的環境,她們始終處于統治階層之中,并沒有豐富的人生閱歷,且百無聊賴的生活造就了她們詩歌內容單一,宋亡后的幾首詩作雖受到特定背景及“分韻”限制,但依舊不能磨滅它們作為抒寫愛國情懷詩作的文學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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