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瑩
由于祖父、外祖父,父母均為教育界人士,受家庭的影響,很自然地我選擇熟悉的職業——教師。1981年的夏天,17歲的我,從湖南益陽的一所農場中學來到上海華東師范大學負笈求學。大學時代正值改革開放初期,國門打開,所有的資訊澎湃洶涌而來,各國經典大片、解禁書籍、通俗歌曲、乃至長篇電視連續劇等等,滋養著我們年輕、饑渴的心靈。更重要的是,思想的自由和學習的樂趣,給我們的人生打下了一道光亮美麗的底色。
1985年大學畢業后,我入職中南民族大學中文系外國文學教研室,跟隨陳守誠教授講授外國文學史。陳教授給了我很多鍛煉的機會:聽課、試講、講課、編教材……我認認真真地當助教,卻時有力不從心之感,每一堂課下來,總會有或多或少的遺憾。于是,一段時間之后,我萌生了重回大學深造的想法,希望藉此改善自己的知識結構,充實自己的思想底蘊,給那些如我當年一樣如饑似渴地求知的學生以更多啟發。1988年,工作合同期滿之后,我考取暨南大學文藝學專業的碩士研究生,師從饒芃子教授。在饒教授的悉心指導、嚴格要求下,我感受到了學術研究的樂趣。我的第一篇正式的學術論文——《光彩泯滅的“魚目”世界及其悲劇——<紅樓夢>貴婦人群像分析》,發表于《廣東社會科學》1990年第3期,并被人大復印資料全文轉載,至此開始了我的學術之旅。
1991年碩士畢業之后,我進入廣東省社會科學院工作。1994年,我重回高校,在暨南大學教書至今,期間在職獲得文藝學博士學位,1999年,晉升為副教授,2008年晉升為教授,旋即被聘為博導。由于一直對“京派”文化之風仰慕有加,2007-2009年間,我到北京中國藝術研究院從事博士后研究。在專業選擇方面,當文學逐漸邊緣化的時候,我也調整學術方向,在交叉學科的領域,尋求新的學術起點,從傳統的文藝學研究,跨界到文化創意產業與管理方向,試圖回應和關注社會現實。
2013-2014年,年近五十的我,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孩子,漂洋過海去到美國,到威斯康星大學交流訪問。在美國期間,我不但自己在高校教書,同時也作為一名學生,去聽同行的相關課程。業余時間,我在女兒所在的幼兒園當志愿者,教美國孩子學漢語,引發他們對中國文化的興趣和向往;去當地中學主講中國文化主題的講座;甚至去社區救助中心做義工……深入了解美國當下社會和教育理念之后,我在中美文化與教育的對比中,重新刷新自己,充實自己。美國有關文化教育的理念與實踐,從師資配置、硬件設備和授課方式,到學生責任感和主動性的養成,對我都有諸多啟迪:美國學生不唯分數論,命運不只靠高考。從小學到大學,他們注重的是學生心靈的培育,道德的教養,音樂美術的浸染,體育強身健體的自覺,尤其是發現問題、思考問題乃至解決問題能力的培養。所以,剛回國后,我看到廣州滿大街公交車上貼著“精輔導,過關就是硬道理!”“升學率就是硬道理!”等廣告用語時,就覺得特別刺眼和不舒服;看到各種類別的培訓機構隱藏在大街小巷,會打心眼里感到悲哀……
當然,一段時間之后,似乎又習以為常了,但我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人生的路上,保持謙虛好學的心態,不斷追求新的起點,在一個更高的平臺上歷練自己,充實自己。每一次出發,是為了更好的回歸:每一次的自我充實、自我提升,目的只是為了做到為學生盡職盡責。盡管我不是一個勤快的人,但至少是一個一直保持著反省能力的老師。
(作者單位:暨南大學文學院)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