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峰：第一個帶李連杰上銀幕

彭立昭

李俊峰在武打影片中飾演的男主角，如《武林志》中的東方旭，《巴林盜賊》中的柳河東，《俠女十三妹》中的鐵羅漢，《俠女除暴》中的紀獻堂等，曾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俊峰在北京體育大學武術系學習期間，就曾多次為各國來華專訪的元首及周恩來、賀龍、陳毅等中央領導表演。畢業后，他做過北京武術隊的總教練，也做過國家隊的武術教練。在全國性比賽中曾連續12年榮獲武術團體冠軍，其培養的運動員在全國、亞洲和國際性比賽中獲金牌百枚以上。他曾八次擔任國家隊教練出國訪問及表演比賽。之后公派去菲律賓做武術教練。如今，他受美國東方醫學院的邀請做特聘教授，在醫學院成立了武術氣功系，用中國傳統的武術方法來提高人們的身體健康水平，專門傳授中華武術的精神和養生之道。李俊峰編輯出版的武術類書籍有《長拳對練》、《單刀對槍》、《八卦連環掌》等。鮮為人知的是，他是第一個帶功夫巨星李連杰走上銀幕的。北京武術隊的前身是北京業余體育運動學校（即現在的北京市什剎海體育運動學校）武術班。1971年，教練吳彬、李俊峰負責武術班的招生，他們經過一年的努力工作，1972年正式組建了體校武術班。建隊初期，各方面條件極其艱苦，運動員八九個人擠住在一間木板房里，冬冷夏熱，還沒有一塊像樣的訓練場地，可教練和隊員們天天都揮汗如雨。

那是1973年的一天，中央新影紀錄片組幾位導演來到了北京武術隊，他們找到了武術隊隊長李俊峰，跟他商量，讓他挑選幾個身手不凡的弟子，并帶他們一起去公園等外景地拍攝幾組中國學生是如何練功夫的鏡頭。李教練聽了非常樂意，很快就設計出了武打動作。他回憶說，當時武術隊明星云集，人才濟濟，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弟子李連杰。原來，8歲的李連杰就跟著李教練開始了舞槍弄棒的歲月。“我們把招收小武術隊員的文件下發到了各個學校，之后，許多學校的體育老師非常配合我們的工作，向我們推薦了近百名待選的武術苗子。記得那是一個仲夏的下午，太陽溫暖而明亮。李連杰和學校里的幾個孩子在體育老師帶領下，來到了什剎海體育場。我們帶他們到了演武廳。當時我和吳教練見這個小男孩雖然瘦小，但是眉清目秀，精氣神十足，頗有京劇中‘小武生的味道，不免多了幾分歡喜。我們開始測試他的短跑沖刺、立定跳遠、跳高，結果成績都名列前茅。他身體素質出色，爆發力和柔韌性好，彈跳高，速度快，是個萬里挑一的好苗子，真是個奇才，我們便接收了他。那時他是武術隊里唯一一名一年級的學生，可他十分懂事，在隊里接受訓練悟性高，人聰明，對動作理解很快，教他比較省心。他也最刻苦，一個動作沒學會，他會連夜求師。可半年后，在一次練功中，小連杰一下子摔倒起不來身，見勢不好，我們馬上將其送入了醫院，醫生診斷后發現，李連杰的膝蓋骨摔壞了，須住院治療。那次傷好之后他又回到了隊里，做了幾天恢復性訓練，之后開始練習旋風腿。旋風腿是武學當中的一個重要動作，做旋風腿這個動作的時候，要求人在空中轉身，騰空要高，擺腿要快，擊拍要響亮，落地要輕盈，具有相當大的難度，如果連續做就更難。但他從來沒有叫聲苦……小連杰為了使自己成為體校最好的武術運動員，任何訓練都比其他的人要多。別人每天拂曉圍著350米的操場跑10圈，他跑15圈，別人壓腿300次，他一練就是500次。最后連我和吳教練都怕了他，擔心他超負荷運動傷身，不得不限制他的運動量。多好的孩子啊！能吃苦，不怕累，這樣的人必能成大器。”

李教練說，“劇組的導演跟武術隊的學員們只交代了一句話，你們是在做路演，要很認真地配合我們的攝影。什么叫路演？就是做‘群眾演員。因為當時還沒有提到‘演員這個詞，也沒有‘群眾演員的稱呼，既然是新中國學生的真實生活寫照，那么我就是‘園丁，他們就是花園里的紅花。”那天一大早，李教練就帶著弟子們集合來到了北海公園，迎著東方的第一縷陽光，他們開始了忘我的訓練，心情更是十分舒暢。“我跟孩子們交代，咱們除了要展示出我們矯健的身姿，形象端正可愛，而武術動作更要標準和優美，此外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就是臉上要永遠掛著微笑——一種能打動人的真誠的笑容，朝氣蓬勃的。那時我就曾經在心里想過，這次拍攝我帶著他們，就得用小學老師教小學生寫作文時的方式來教育孩子來完成拍攝——陽光下，一群孩子氣斂神舒在完成一個個武術動作，我不能給孩子們任何心理壓力。來吧，孩子們，我們邁好了第一步，我們就會走向成功。記得這句臺詞我說得十分自然流暢。那天，風和日麗，我們還登上了萬里長城，在古老的長城上，我們用各種武器來表演各自的拿手好戲，招式干凈、利落、節奏鮮明，畫面非常美。記得當時有很多圍觀的游客在不時為我們拍手鼓掌。那一陣陣吆喝聲、掌聲，讓我們如入無人之境。紀錄片拍攝得非常成功，多少年過去了，我們再回過頭去看那些片段，感覺非常的享受。孩子們這次算是第一次上了銀幕，更是興奮和充滿了自信。完成任務后，大家笑聲不斷，吶喊聲不斷。我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個艱巨的任務終于完成了，我似乎在心里笑了。那時，為了拍好這部紀錄片，我曾提前到公園去踩點，圍著公園跑了好幾圈，想著怎么讓孩子們跑才能把他們的虎虎生氣表現出來……其實，對于我而言，這次是我第二次上‘銀幕了。早先法國巴黎的某個電視臺來中國，他們來我們學校，學校老師推薦了我，讓我獨自拍攝了名為《一個大學生的一日》的小片子。片里面既要有文戲也要有武戲。他們整整跟了我一天。所以我覺得這次拍攝應該很流暢，因為我有上鏡頭的經驗。我跟孩子們說，你們一定要有勇氣，有信心，拿出你們的勁頭來，越陽光越精彩！一定不要放棄，等待閃光。平時我強調，武術的訓練就是要抓基本功。基本功就要嚴格，但不是嚴厲，并不是多練，而是動作要求要嚴格，節奏把握要準，做到心到，意到，氣到，功到，最后表現的是武術功力。所以抓好基本功的訓練是非常重要的。”

從1970年到1981年開拍《少林寺》之前，李連杰一直都在李教練和吳彬教練的手下進行系統的武術訓練。多年后，李連杰在接受某電視臺的采訪時，也回憶起了這段難忘的上鏡頭經歷。他說，那時師叔李教練帶著他們這群未來之星走上了銀幕，真是太幸運了，也非常留戀那段最美好的時光。當記者提及這個時，李俊峰老師笑了，他說，“小連杰用‘師叔這個詞稱呼我，我還真不知道呢。你看看，我的相冊里有好幾張我和他單獨在一起練武術的鏡頭，但我至今我也沒有拿出過。這一張照片是我在北京武術隊與第一批學員的合影，你看當時的他們是多么好，我也沒有想到是我第一次帶他們上鏡頭去拍攝紀錄片，從那時開始，多少年后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走上了銀幕。想想，那時我已經是將近44歲的人了……”李俊峰談起過往，表示一切都已經過去，但無限感慨：年輕真好，青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