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岳母回雙林

蔡圣昌

我的岳母今年93歲，一直以來都是跟我們過。岳母的老家就是湖州雙林，事前她對我們說，去年沒有去雙林，今年是非去不可，而且這一趟去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再去。

岳母的幾個兄弟都在雙林，大兄弟前兩年過世了，二兄弟在雙林笤南工一莊，今年也已經87歲了。岳母說，工一莊是她的娘家，她白小在那邊長大，所以，她的第一站就定在T一莊。

從湖州到雙林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而且，工一莊在雙林塘北，從雙林過去還有一段路程。此外，老岳母腿腳不便，所以，我就考慮無論如何也要找一個車子。

我和妻子都不會開車，正在我考慮要請朋友幫忙送一下，突然，家里的電話響了，是岳母的一個侄子打來的，他也是雙林人，他聽說我們要去雙林，當即答應順路把我們送去。

車到工一莊，我手提幾個禮包走在前面，妻子攙著母親隨后。我腳步匆匆走進了我熟悉的院子。我看見二舅媽出來，大聲喊了一句：“舅母！”

舅母明顯比以前老了，她的背更加駝了，身材越發短小了。過去我們來了，她總是在屋里小跑著為我們做飯，手腳的麻利，動作的迅速令人佩服不已。如今她還在忙活，可是感覺到她已經明顯不如從前了。

娘舅是一個愛干凈的人，每一天都要把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光潔平整的水泥汀上沒有一點灰塵。院子的東面挨著水塘，一個雞舍用尼龍網圍起，里面關了七八只土雞還有四五只鴨子，一只閹雞有七八斤重，它們在里面爭搶稻谷，非常悠閑。雞舍一邊臨水塘處有一株紅梅，正迎著早春的寒風競相怒放。87歲的娘舅看上去還是老樣子，腰板筆挺，面色紅潤。他陪著我們聊了一會兒，然后，他就背著一個大筐，手提一個大籃子跑菜地了。

娘舅家如今已經是四世同堂，他有兩個兒子，大的在鄉下工廠上班，如今已經做了爺爺，小的在湖城教書，就是把我們送來的那一個。

舅母知道我們來了，打了電話叫外甥女也趕過來。不一會兒，一輛嶄新的奧迪汽車停在村口，一個時尚的美女帶著兩個女孩從車里下來。一個七歲，一個四歲。兩個纏人的孩子，撲向娘舅、舅母叫太公和太太。有了孩子，家就變得熱鬧，你看她們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她們的媽媽在一邊不斷訓斥，可是她們的天真我們卻覺得可愛。這是多么溫馨令人羨慕的一家！我偷偷地暗示妻子快一點掏出紅包吧，還等什么！沒有想到，我們剛摸出紅包，他們非但不接受，反而給岳母塞紅包。

到了二舅家，馬上想到再去看看大舅母。他們兩家本來挨得很近，大娘舅家就在二舅家的后面。趁現在離吃中飯還有一段時間，我們攙扶著岳母去了后面。

大舅母的家還是前幾年蓋的老房子，兩層的樓房，三開間的門面，兩個兒子的房子連在一起。我們剛到他家，正趕上舅母背了一只草蔀從地里歸來。驚喜中看見她還是那么健康，還是那么硬朗，跟兩年前我們見到的幾乎沒有變化。我們在欣慰的同時，也沒有忘記給舅媽一個紅包。老人說什么也不肯收，推來推去勉強收下。

節日的菜肴自然非常豐盛，表弟又特意去買了一只小羊，湖州的小羊肉那是非常著名的，鮮嫩而味美。當各色菜肴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大家紛紛舉箸，觥籌交錯，噴香撲鼻的小羊肉，令我們大快朵頤。

吃過了午飯，接下來要去三娘舅家了，表弟用汽車把我們送去，正當我們跨進轎車的時候，大舅母拿著一只土雞、兩條魚趕來送行，她總是那么客氣，每一次都是這樣子。

三舅家在雙林鎮上，那個地方叫義門弄，清朝的時候曾經出過一個巡撫，如今這里的故居已經列入市文物保護名錄。每一次，我們走進那窄窄的幽幽的弄堂，面對那高高的石庫門的老房子，不免產生一種懷古的憂思。雙林好像沒有什么太多的變化，三橋下的那一輪印月依舊映照著情侶浪漫的背影，緩緩流淌的河水還在述說昔時的繁華，“闖過三江六碼頭，難過雙林塘橋頭”，古橋上那歷歷在目的足痕終究難以抹去。古鎮依舊，河埠頭尚存。但是街口停泊的五顏六色的轎車，南邊聳起的高樓大廈，以及一座座跨越河道的鋼筋水泥大橋，還有那些打扮時尚的美男少女，無不印證現代化建設的腳步在這里也沒有停下。

晚飯過后，我們離開雙林，暮色沉沉，路燈泛著迷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