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家還是守家，都在女人的智慧里

趙露伊

女人都有的虛榮，男人都犯的錯誤

我家老黃，事業有成、溫柔體貼、愛家顧家、會教孩子，頗具人格魅力。多年來，身邊的人都以他為好男人的楷模。別人的羨慕與贊美，極大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當年，我們是因大學圍棋社的一局比賽而相識，共同的愛好成了婚姻的媒人。婚后，我們夫妻閑下來就下棋。共飲一壺好茶，對坐棋盤兩案，于博弈的默默無聲之中，以黑白之子進行交流。多年下棋培養出的默契，讓我從他的棋法、棋路，甚至是捉棋、落棋的動作上，能揣摩出他的心境。

有段時間，老黃下棋心境不佳，棋路很亂，有時甚至全無章法。看得出，他心不在焉。那時候，他的事業蒸蒸日上，老人孩子康健快樂，沒什么值得他煩惱。所以，我悄悄留了個心眼，對他多了幾分關注。

晚飯時，常有一個陌生電話打到他手機上。老黃故作鎮定，簡短幾句話就掛了。但是，我聽得出對方是個年輕女子，我感受得到他的那分局促和不安。老黃和朋友合伙開的公司，每個月由我做賬。查賬時，我發現一份數額巨大的保單。此前，我們已經有過類似的投保，完全沒有必要再買。我記下了保單上業務員的署名和電話。沒錯，電話號碼就是打到老黃手機上的那個。

與朋友們聊天中，我發現老黃給很多人推薦了保險。這種事情，向來反感“熟人營銷”的老黃，怎么愿意做？他為何賣力地幫那女的做業務？……正當我疑惑的時候，老黃又提出給家里的老人孩子們再買份保險。

“是不是也給你再買份保險啊？不急，你考慮一下吧。”

我點點頭，謝謝他的好意。他順理成章地給我留下了那個名叫陳艷紅的保險代理人的電話。

每個男人里面，都住著一個小男孩

對于婚姻，我向來有安全感。

老黃給我陳艷紅的號碼，就說明他跟那人沒什么，或者不想繼續有什么。我完全可以拉著老黃追問不休，但是，追問到我想要的答案，對我又有什么好處呢？

我找到閨蜜小媚，讓她打電話約陳艷紅，從她手里買保險，了解她的底細。一來二去，小媚跟陳艷紅熟悉了起來。她告訴我：陳艷紅是個帶著2歲兒子的單身母親，曾被丈夫拋棄，父親身體也不好。小媚敏銳地發現，陳艷紅的很多客戶都是老黃介紹的。

看到小媚手機微信圈里陳艷紅的照片。她是那種很容易讓男人憐惜的女孩，26歲的年紀，既有成熟女人的韻味，又有幾絲未褪去的稚氣。女人之間或許有種敏銳精準的直感，說來不可思議，但是我一看照片，就知道她和老黃已經發生過什么了……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克制著內心的波濤起伏。我是一個理智冷靜、情緒自律的女人，但是丈夫背叛之錘還是將我狠狠擊中。那夜，我一個人在小區里走了很多圈。

我最終擦干淚水，故作鎮定地進了家門。老黃已經在床上給兒子講故事了，桌上放著一碗我最愛吃的銀耳紅棗羹，電熱毯已經暖了，捂手的熱水袋也準備好。老黃做的這一切，都在表達歉意。

見好就收吧，我對自己說。我起身去浴室洗澡。在嘩嘩的水聲中，我決定將淚水完全收起，決定看到老黃誠懇悔改的態度，讓一切有個新的開始。明天，我又是一個忙碌充實的母親，一個溫柔堅強的妻子，一個捍衛婚姻的勇士。

“方小姐”到“邵太太”的勵志故事

我讓小媚把我的許多人脈介紹給陳艷紅。她也順理成章地將我當做客戶之一介紹給她。

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咖啡廳，陳艷紅喋喋不休地推薦各種保險。我靜靜打量著她，從她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一股子單純和干勁，看到她為了生計和兒子辛苦打拼的不易。我猜，她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女孩，與我家老黃有染，或許她也有幾分苦衷。

也難怪，一個被生活逼到走投無路的女人，遇到了能提供給她豐厚生活和穩定收入的男人，她怎么不會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只是，她不知道男人恢復理智之后，一定會衡量出軌的代價，會客觀而現實地做出取舍。她更想不到，老黃竟像個做了錯事的小男孩，已把他們之間的關系交給我來了斷……

那天，我不僅買了她的保險，而且給她介紹了幾個企業的大單，我甚至幫她做了職業規劃，建議她跳槽到一家薪資更好的外資保險集團，我說：“那里的副總，是我的熟人，我可以幫你寫封推薦信。”

陳艷紅激動得不知如何回答，她一再重復：“你真是我命中的貴人。”

我卻最終把話題扯到了那時候的新聞，剛剛去世的儒商邵逸夫。我給她講了邵逸夫和他的第二任太太方逸華之間的故事。幾十年中，方逸華都沒有得到妻子的名分，但是她從邵逸夫那里得到了發展事業的舞臺。在“方小姐”有了真正的底氣和實力之后，她終于成為了名正言順的“邵太太”。

我的故事講完，陳艷紅若有所思。我想她大概已經猜到了我是誰了。我給她留下那個外資保險集團HR的電話，也留下我的名片。

有了海闊天空，誰會拾人牙慧？

第二天，我的手機郵箱收到了陳艷紅的郵件。她完整地講述了自己與老黃的故事：

“半年前，她從前的上司將業務保單推銷給老黃的合伙人。于是，她和上司陪著合伙人吃飯，恰好那天老黃也在場。吃飽喝足之后，大家去K歌。在包廂里，合伙人對她動手動腳。她忍無可忍地摔門而去，上司追出來司威脅她。那時，恰好老黃上洗手間，遇到上司對她怒吼的場景……那天晚上，合伙人掃興而歸，她被上司當場開除，哭得死去活來。老黃看到她失魂落魄又胃痛嘔吐，就打車送她回家。她借著酒勁，向老黃訴苦，老黃又心疼又內疚，稀里糊涂地住了下來……”

陳艷紅說：“我一直糾纏老黃，他越躲著我，我越覺得他是好男人……直到我昨天遇見你，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幼稚。這種想法真是癡心妄想。”

看到這封郵件，我松了一口氣。事情都照著我所向往的方向發展，好像面對一盤殘局，我已經有了“扭轉戰局”的棋子——那就是陳艷紅對事業的向往遠超過對男人的需求。我給她回了一封推薦信，也給熟人打了電話。我承諾自己會幫助她的事業，等她有了經濟實力之后，再給她介紹合適的男朋友。

將心比心，我是像姐姐一般，站在陳艷紅的角度上為她考慮。倘若她有了穩定的經濟基礎、有了向上的事業追求、再有更好的擇偶選擇……那么，她為什么要死乞白賴地給人家做小三？陳艷紅是感情上受過傷害的女人，她當然知道男人的情感遠比不上真金白銀和婚姻承諾來得可靠。

成功跳槽之后，陳艷紅再沒糾纏過老黃。半年后，她被調到另一個城市，在那里買了房子，給兒子入了幼兒園。聽說，她談了個不錯的男友。老黃說喝喜酒的時候要送個大紅包。

我們的生活再度恢復平靜，就像殘局重歸博弈，我和老黃依舊你一子我一子，你進一步我退一步。無需太多言語，婚姻就是一場頑強無期而又堅韌不絕的博弈。偶爾悔棋，偶爾失子，偶爾滿盤皆輸，只要不掀翻棋盤，只要依舊存在默契，只要你與我對坐相望，我們就不言敗，不放棄與子偕老的期待與持守，直到找到一條海闊天空的路，持守家庭的團團圓圓。（責編/詩坤ranbaoma@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