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兒莊：雪花釀造的千年陳酒

高啟民 時陪京

雪花蘸著黑夜的墨汁，悄悄地給臺兒莊古城蓋上陽文白字。墨汁沁入城墻磚瓦烏黑的皂角殼，臺兒莊古城只好是一枚青黑色的章料了；古運河則是印章的邊款，停頓成白練，再剪出雪花，好于水和城之間開啟一段起起落落的傳奇，配上斑駁的古城墻，獨有一番風景。

“天下第一莊”——由乾隆皇帝御題，臺兒莊因此名聲鵲起，蜚聲海外。冬日，雪讓臺兒莊古城銀裝素裹，天地萬物都被雪覆蓋上了純潔的顏色。極目遠眺，雪中的建筑莊重、靜謐，雪中的街巷古樸、寧靜，大地的色彩雖然單調些，但一切是那么祥和。

步入古城，不見擁擠的人群，冬日暖陽灑落古城的每個角落，感受古城只有在這個季節才有的恬靜。風清泠泠地貼著古運河抵達，于西城門告訴脊瓦與泥獸，掃過大衙門街的青石，參將署里面的刀槍凍得像澆出的糖畫。古城是表演場，不離不棄的觀眾是一直嘩嘩地鼓掌的運河。溫和的雪，期待一城誠心誠意的潔白。世界文化遺產邊上的城，是半干的宣紙洇出的墨色，雪花是她銀白色的暗底花紋。手工版古城，承接天然的雪，讓她為你捧出奇思妙想的勛章。簌簌雪花趕在盛開的梨花前面一街一巷地羅列，一磚一瓦地繡上，一草一木地佩戴，一絲一毫地滲透，就是皸裂的老樹也因為搽上一種不花錢的化妝品而變成“老來俏”了。

雪花，一個必不可少于古城冬天盛開的花。勢必鋪張揚厲，像女旦一樣素凈雅致的臉龐。古城，一張上好的古宣紙，傾倒上了月河街江南戴春林的水粉金粉。一場雪，打碎了漕幫鏢局金庫里的金磚銀錠；一場雪，卷白了道邊酒坊的酒旗；一場雪，盧雪剪紙藝術館的剪刀成金色的了。那五個字，愈加黑亮，流動成墨色的運河，又好像是一只從清朝乾隆年間駛來的叫做“天下第一莊”的船。

古城沉靜下來，繼續沉淀發酵，像雪花釀造的千年陳酒。雪仄身于中和堂的磚縫，像愈裂霜抹平了舊日時光；仄身干枯的樹枝，和新關帝廟的結香一樣，葉子落，繁花始開；仄身于駁岸，看著漁火中的孤客吟出一句好詩。駁岸、被水石堤、水門等水工遺存，在這個季節也變得格外沉穩敦厚，仿佛在把發生在它們身上的故事娓娓道來。繁星閃爍，燈火輝煌，千盞花燈相輝映，古運河畔賞燈漫步，為你編織夢幻琉璃的古城夜，奉上美妙無限的彩燈文化盛宴。

空白之美，千年的古城誰也不能夠一時間說出說盡。在冬季最能夠慰藉人心的，莫過于在臺兒莊聆聽雪花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