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


大自然充滿了未知,但人類用智慧架起了一座座從已知通向未知的橋粱,構筑了燦爛的科學文化.線性方程組及其求解,就是橋梁之一.
代數學發展的一個主要方向就是方程理論.自埃及祭司阿莫斯用象形文字寫下史上第一個一元一次方程后,相關理論研究逐漸向兩個方向延伸:增大未知數的次數,衍生出一元高次方程理論:增加未知項的個數,創造了線性方程組理論.值得驕傲的是,早在《九章算術》成書時代,中國古人已對較為復雜的線性方程組問題展開了研究,而西方的相關研究直至17世紀尚處于初級階段.
1.中國古代的線性方程組,
同學們從教科書上學到的“方程”術語源于英文Equation之翻譯(清代數學家李善蘭首澤),然而中國古代數學中的“方程”并非現代“含有未知數的等式”之含義,據成書早于《九章算術》的江陵張家山竹簡《算數書》記載,“方程”是由“程禾”算法發展而來的.“程禾”就是考核糧食作物的產量.在《九章算術》的“方程”章中,其前六題皆是測算糧食產量問題,如第一題:
今有上禾(上等稻)三秉(捆),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實(谷子)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實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實二十六斗,上、中、下禾一秉各幾何?
劉徽在《九章算術》“方程”章開篇對“方程”詮釋道:
程,課程也.群物總雜,各列有數,總言其實,令每行為率,二物者再程,三物者三程,皆如物數程之,并列為行,故謂之方程.
其中“數”乃群物之數,即諸未知項的系數,“實”相當于常數項,“總”則暗示了等量關系,因而“方程”的每行都可以看作一個多元一次方程,“方程”各行聯立起來就組成了一個線性方程組.因此,中國古代的“方程”就是現在的線性方程組.
其他國家或民族給出聯立一次方程組的解法比中國晚不少年,如在印度最早出現在婆羅摩笈多(598-660)的著作《婆羅摩修正體系》之中,而歐洲最早提出三元一次方程組解法者是法國數學家布丟(1485-1572).
2.《九章算術》中的二元一次方程組.
《九章算術》“方程”章中共計18道題目,其中關于二元一次方程組的有8道題,其中一題就是典型的二元一次方程組:
今有上禾七秉,損實一斗,益之下禾二秉,而實一十斗;下禾八秉,益實一斗與上禾二秉,而實一十斗.上、下禾實一秉各幾何? 這里的“損實”就是減去,“益實”就是加上,故而“益實”和“損實”是一對具有相反意義的概念.同時在“術”中還給出移項的概念.
在《九章算術》中,多是采用分離系數法表示線性方程組,這相當于現在的矩陣表示(線性方程組系數用數表表示的形式).而解線性方程組所使用的直除法,與矩陣初等變換一致(交換兩行位置,某行乘以非零數,兩行相加減).另求解線性方程組時中國古人還運用了正負數的乘除法,這是世界數學史上的一項重大成就.盡管丟番圖在《算術》中,給出題目“已知兩數之和為100,之差為40,求兩數”,但在西方直到17世紀才由萊布尼茨提出完整的線性方程組解法法則.
此外,我國古典數學著作《孫子算經》《張丘建算經》《數書九章》《詳解九章算法》《九章算法比類大全》《算法統宗》等,也介紹了線性方程組的解法.清代數學家梅文鼎(1633-1721)的《方程論》共有90道線性方程組題,其中未知數個數最多達6,解法也多是利用加減消元法,關于著《方程論》的宗旨,梅文鼎曾給友人方中通(1633-1698)解釋道:“方子精西學,愚病西儒排西算,著《方程論》,謂雖利氏無以難.”其大意是,中國古代關于線性方程組的研究成果,是西方數學難以比擬的,故我們完全不必在“西儒”面前妄自非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