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摩根
我一度認為自己算是個世界主義者,但從我的書架來看,這頭銜我可能還戴不上。除卻寥寥幾本印度小說,零散幾冊澳大利亞和南非的書,我的藏書全部是英美作家的作品。更糟的是,我基本上不看譯著,看過的書全是英語作家寫的。
所以,在2012年開年時,我決定給自己定個有挑戰性的目標,一年時間內,每個國家讀一本書,看看我到底錯過了什么。
除了覺得要在我們當地書店買到近200個國家的書籍有點不太可能之外,我全然不知道該如何著手,于是我決定向全世界的讀者求助。我開了一個博客,名字就叫“一年讀遍世界”,希望看到博客的人能夠給我推薦已譯成英文的外國書目。
我得到了驚人的反饋。還沒回過神,來白世界各地的人就開始通過各種方式聯系我,想要給我提供建議和幫助了。有些人給我寄來了他們國家的書,有些花數個小時,替我做調研。除此之外,一些作家還給我寄來了他們未發表的譯著,是他們給了我機會去閱讀62%只會英語的英國人都沒機會讀到的書籍。
小國難題,這一問題在尋找法語和葡萄牙語非洲國家著作時最為明顯。類似科摩羅、馬達加斯加、幾內亞比紹、莫桑比克這些國家,英譯的著作少之又少——我不得不數次閱讀未發表的手稿。在尋找小島國圣多美普林西比的著作時,要不是歐洲和美國的一個志愿者工作組幫忙,我的計劃就無法實現了。
此外,還有一些地方故事多為口授。在馬紹爾群島,要是你想聽個好故事,那更好的辦法可不是讀書,你應該去找當地的首領,讓他批準你聽當地的說書人給你講故事。
這一年我花在尋找故事上的時間幾乎和閱讀與寫博客相當。在工作之余要做這樣的事情非常困難,多少個夜晚我睡眼腺朧,就是為了堅持要完成1.87天看完一本書的目標。
但這一年所有的苦我沒有白吃。在我沿著全球文學地圖一步步推進自己的旅程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閱讀這些作品不僅僅是在扶手椅中的旅行,這中間,我更拉近了和作者的思維距離。
這些才華橫溢的作家用他們手中的筆帶我領略了真實旅行中鮮能感受的經歷:他們領我進入遠方人們的思想,在我眼前展現了他們眼中的世界。一千篇新聞報道也無法勝過這樣的閱讀體驗。我不僅開放思維,看到各地人們生活的點滴,也開放心靈,感受各地人們的感受。
我的思維方式也在這樣的閱讀中逐漸改變。讀著全世界陌生讀者和我分享的書,我意識到我并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而是這覆蓋全球網絡的一員。
年初,我羅列的國家名只為這一年的智力挑戰而存在,而現在,它們已成為一個個鮮活生動的地點,哭與笑、愛與恨、希望與畏懼,都交織在一起。那些曾經遙遠的異國土地如今于我競如此熟悉——可近可親。更可貴的是,我已經知道,正是虛構的小說,讓世界變得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