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對你的女人說，她永遠美麗

張國立

每次選美活動揭曉，有些電視臺就會去采訪以前曾經有過選美頭銜的女人。記得其中兩位的頭銜已屬于歷史范疇，因此當她們出現在電視上時，我周邊的一些朋友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啊，她們這么老！”或者說，“你們看左邊那個，拉皮拉得連笑都會撐破臉皮了。”

男人多不厚道，所以我很感慨，當女人，憑什么必須努力維持她們的美麗？至于從小到大一直被大家稱為美女的女人更慘，她們就怕買菜時遇到小學同學。

前兩年高中同學會，男同學幾乎不遠千里而來，可是女同學來得很少，最漂亮那幾個更是全部缺席。我覺得很納悶，因為出門時老婆還很不高興，她說我要去見初戀情人。回到家我把困惑對她說了說，不料老婆陷入沉思，她說如果要開高中同學會，她也不會去。

事實情況比不去更慘烈，因為老婆接到通知，大學時候的玩伴要聚聚，約了一起去吃晚飯。這下子可精彩了，老婆大人先是站在衣櫥前發呆了幾小時，然后臉色鐵青地對我說，她不去吃那個飯了。為什么呢？她哭喪著臉說：

“人家沒有衣服穿。”

沒衣服穿？一整個衣櫥不全是她的？我只在角落里用幾件夾克象征性地證明這個家還有個男人。

衣服的問題理論上很好解決，去買新的呀。我拍著胸脯說，大不了熬夜多寫幾篇文章賺點稿費，也不能讓老婆沒衣服穿。

她沒說什么，可是我留意到，她去了百貨公司好幾次，卻都不尋常地空手而回。我又好奇地問她怎么不買新衣服？這下子她的臉更臭了，而且用咬牙切齒的口氣說：

“我要去健身中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信我穿不進那件衣服。”

搞半天原來衣服挑到了，只是挑了小號的，她不滿意。奇怪，不會買中號或大號的？衣服要分好幾種尺寸，不就是為了適應不同身材的顧客嗎？我說什么都沒用，因為女人面對衣服時的意志力是驚人的，她果然每天傍晚去健身中心，晚飯也只吃水煮青菜和水果。我是她同學會的受害人，我也只能吃青菜，家里連泡碗方便面也不行，她說泡面的味道會勾引她犯罪。

接下來的戰況，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我晚上下班回到家，家里熟悉的女人臉不見了，全蒙在保鮮膜—哦，對不起，講錯了，是保養面膜里，只露出兩個眼睛和兩個鼻孔。如果這是練習如何搶銀行，我還比較能接受，但這樣子能搶救青春嗎？

除了面膜，她早上做瑜伽，睡前渾身抹上減肥霜，出門腰間綁馬甲，回到家對著體重秤發脾氣，還遷怒于我，罵說：

“你去查查看我們家的水有沒有問題，熱量有多高？為什么我每天幾乎都只喝水了，還瘦不下來。”

她又罵：

“都是你，嘴挑，愛吃，害我陪你吃成這樣。過去你為什么不警告我？每次還說女人胖點才好看，你根本居心不良！”

前幾天我被她搞得心慌，一度上網到處搜尋微整形、韓式整形、10萬元讓你回到20歲之類的網站，得到以下的心得：

這個世界的經濟根本是隨著女人起伏的，女人期望的不是成為男人的妻子，她們期望成為女兒的姐姐、兒子的女朋友，最好有天和孫子出去，大家會問：

“張太太，你什么時候生了個兒子呀？”

因此這回老婆掙扎于去不去參加同學會之際，我封口不再問她的決定，不想討罵，再說不論她多努力，我都可以預知這個同學會的結局：她會在同學會那天把衣服攤得一床都是，像閱兵似的說：

“我不要去，人家沒衣服穿。”

我們要學習尊重女人的青春，更要尊重20年前一度是美女的女人，畢竟她們可從沒嫌過我們半禿的腦袋和救生圈般的腰吧。男人得學會對著每個女人說：你怎么都沒有變。要說：你的身材還是這么好。要說─什么，你們說我說謊？

對，說這些其實幫助不大，男人在這個關鍵時刻，只能設法自行解決晚飯、不要對任何女人的身材發表任何意見，因為我們什么忙也幫不上─

有一個忙或許能幫，在她去同學會前幾天提議出去旅行，這樣她會松口氣地打電話給同學：

“小薇，我這次真的不能參加，我家老張3年前就計劃好要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