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玲 孫愛萍 陳考考
摘要:本文首先以北京市為例分析了檔案部門參與非遺保護工作的現狀:北京市檔案部門自2006年開始介入非遺保護工作,在檔案業務與非遺保護工作高度契合的具體領域都有參與開展相關工作,但整體來看,參與面相對較窄、參與狀態相對比較被動。其次,論文分析了導致檔案部門相對被動參與狀態的三個方面的重要原因。最后,論文還就如何推進檔案部門參與非遺工作提供了針對性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檔案部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非遺保護主體檔案部門參與非遺
2004年,中國簽約加入聯合國“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從而正式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納入政府職能領域。作為一項新興的、涉及多方利益的、復雜的社會公共事務,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保護工作的有效開展需要各相關主體的共同努力和協作創新。由于檔案部門“留存記憶、傳承文化、提供信息”的現代使命定位[1]與非遺保護“為中國社會未來的可持續發展留存并提供精神財富”的根本目的[2]相一致,因此,從理論上來講,檔案部門積極參與非遺工作,不僅有利于政府非遺保護職能的實現,也有利于促進檔案事業的科學發展。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探討“檔案部門參與非遺”成為檔案學界一個新的關注熱點。然而,目前的相關研究多集中在檔案部門參與非遺保護工作的優勢與劣勢、必要性、可行性或實現機制等理論層面的推導上[3][4][5][6],鮮有從實證角度探討檔案部門參與現狀的研究。鑒于此,本文擬以北京市為研究范圍,深入考察檔案部門在非遺保護工作中的實際參與情況,探究其影響因素,以期為促進檔案部門相關工作的開展提供切實可行的對策建議。
一、參與現狀
2011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明確了非遺保護工作的具體內容主要包括:調查、認定、記錄、建檔、保存、傳承、傳播等。根據相關學者的理論探討,檔案的很多業務工作環節與非遺保護工作的絕大部分具體內容,即非遺的調查、記錄,非遺的建檔、保存,非遺的傳承、傳播之間存在著高度契合的關系(詳見下表)。[7]
研究結果顯示,北京市檔案部門早在2006年就開始介入非遺保護工作,在檔案業務與非遺保護工作高度契合的具體領域都有參與開展相關工作,但整體來看,參與面相對較窄,參與狀態相對比較被動。
(一)在檔案業務與非遺保護工作高度契合的具體領域都有參與
2006年1月,北京市人民政府辦公廳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國辦發[2005]18號)(以下簡稱《意見》)出臺了《關于加強本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此后,北京市各區縣檔案部門陸續在檔案與非遺保護工作高度契合的具體領域,即調查、記錄,建檔、保存,傳承、傳播合作參與工作。
1.調查、記錄方面:2006年11月,平谷區黃松峪鄉檔案室協同文化服務中心對全鄉的小車會等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了調查,并協助文化服務中心對本鄉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了確認、記錄、整理,并進行歸檔。
2.建檔、保存方面:2006年6月,崇文區(現已并入東城區)檔案局與承擔區非遺保護工作的具體責任單位區文化館聯系,就做好非遺檔案的收集、保管進行了跟蹤指導。近年來,大興區檔案館一直在征集本區非遺檔案資料,陸續征集到禮賢鎮“詩賦弦”、采育鎮“中幡大鼓”、榆垡鎮“武吵子”等相關資料,含珍貴照片342張、文章19篇。
3.傳承、傳播方面:2007年年初,通州區檔案館和文化館聯合進行了“面人湯”面塑藝術非遺項目申報工作。2008年8月7日,海淀區檔案館精心制作的《華彩海淀·非物質文化遺產檔案集萃》在檔案館一層開放式展廳內拉開了長期展覽的帷幕,展覽集中展示了海淀區入選的10個2006年“北京市藝術家庭”,暨已入選北京市第二批非遺名錄的曹氏風箏工藝、“面人郎”面塑、北京京劇盔頭制作技藝、北京哈氏風箏、繡花鞋技藝等10個項目。2012年8月15日,朝陽區檔案館在其檔案信息網上發布了“國色天香——朝陽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成果展”。2011、2012、2013年大興區檔案館在內部刊物《大興檔案》上相繼刊登了禮賢鎮“詩賦弦”、采育鎮“中幡大鼓”、榆垡鎮的“武吵子”等區級非遺項目相關資料。2014年6月,通州區檔案館聯合區文化館在通州區西集鎮中心小學舉辦了2014年“我們的節日——端午節”暨非物質文化遺產進校園活動,讓同學們和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來了一次零距離的接觸。
(二)檔案部門在非遺保護工作中的參與面相對較窄
北京市檔案部門在非遺保護工作中的參與面相對較窄,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參與的非遺項目數量有限。北京擁有極為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截至目前,北京的市級非遺項目有256項,此外還有數量眾多的國家和區級項目。以東城區為例,該區共有區級非遺項目115項,其中市級項目49項,國家級項目24項。與之相比,檔案部門參與工作所覆蓋項目的數量則比較少;二是參與非遺工作地區的數量相對有限。在北京17家市(縣)級檔案部門中,明確參與非遺保護具體工作的僅有6家;三是就單個市(縣)檔案部門而言,尚無1家參與非遺保護具體工作的領域涵蓋與檔案業務高度契合的所有方面。
(三)檔案部門在非遺保護工作中處于相對被動的參與狀態
北京市檔案部門在非遺保護工作中處于相對被動的參與狀態,主要表現在到目前為止,檔案部門尚未就非遺檔案的形成、收集、保管和利用出臺相關的制度規范或指導意見,亦未就非遺檔案工作制定系統的工作規劃。
二、原因分析
由上述分析可知,檔案部門在非遺保護工作中尚處于不全面且相對被動的參與狀態,其理論上的重要主體作用未能得以充分發揮。導致這一現狀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亦有很多文章對此做過理論上的探討。[8]筆者在此僅就實踐部門直接感受到的、最為重要的三個方面進行深入剖析。
(一)制度環境方面:檔案部門的主體身份未獲官方“肯定”
在國家層面10年來頒布的非遺保護工作官方指導文件中,從來沒有明確提到檔案部門;在文化部牽頭組織、10幾個相關部門共同參與的非遺保護工作聯席會議制度中,也沒有檔案部門的席位。[9]
北京市地方層面的情況亦是如此。2006年,北京市政府辦公廳根據使用《意見》的具體名稱制定了《關于加強本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其在有關公共文件機構要積極開展對非遺傳播和展示的規定中,也只列舉了圖書館、文化館、博物館和科技館,沒有檔案館。2014年,北京市非遺保護工作聯席會議的行政部門成員單位由2006年的12家增至16家,但遺憾的是,其中仍沒有檔案局。
在當前中國的體制背景下,主體身份未獲官方“肯定”,很大程度上就意味著檔案部門的非遺保護參與工作得不到財政專項經費支持,其主體地位也很難得到其他相關主體的認可。根據筆者的實地調研,缺少經費支持和缺乏足夠的權威正是檔案部門目前在參與非遺保護工作中面臨的兩個最大困難。
(二)現實需求方面:檔案部門傳統的專業優勢尚未成為迫切需求
我國非遺保護很多具體工作還處在開展初期,非遺檔案的累積數量和所面臨的安全風險,尚未在現實中形成對專業的檔案管理和安全保存體系的迫切需求。但目前這種情況正在逐步發生變化,2014年11月,北京市非遺保護中心主動就非遺檔案安全保管問題向市檔案局相關工作人員尋求專業建議。
(三)部門內部方面:檔案部門在思想認知和工作機制上的準備不足
受傳統的主流檔案觀,即“國家檔案觀”,及基于傳統檔案觀建立的檔案業務工作機制的深刻影響,檔案部門在思想認知和工作機制方面對非遺保護參與工作準備不足。傳統主流的“國家檔案觀”下的檔案來源于正式組織,而非遺檔案根植于民間社會。由此帶來的結果是:一方面,傳統檔案觀的官方特性對具有民間草根特性的“非遺檔案”有著天然的“排斥意識”[10];另一方面,檔案部門以前基于傳統檔案觀而建立的檔案業務工作機制不能完全適應非遺檔案工作的需要。根據筆者的實地調研,這也是導致檔案部門相對被動參與狀態的重要原因。
三、對策建議
基于前文的分析,就檔案部門如何進一步加強非遺保護工作的參與力度,筆者有如下建議:
(一)在檔案部門內部就建立“社會檔案觀”對于檔案事業科學發展的意義達成共識
通過在檔案部門內部的意識變革,促使內部工作人員認識到:向現代公共檔案部門轉型,突破傳統的主要服務于黨政機關的“國家檔案觀”、建立服務于社會的“社會檔案觀”,是當前新的歷史時期下檔案部門必然要面臨的發展趨勢,以及在上述背景下積極參與非遺保護工作、在新的領域進行實踐探索創新,對檔案部門適應現代社會發展,推進檔案事業科學發展的重要意義。
(二)從內部優勢與外部現實需求入手,通過加強相關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逐漸建立與非遺檔案工作相適應的工作機制
目前檔案部門最具有專業組織優勢的地方,一是現有館藏中可能包含與非遺相關的檔案資源,二是專業的檔案管理和安全保存體系。因此,檔案部門應從內部的這兩個優勢出發,結合外部的現實需求,首先摸清館藏中已有的非遺檔案資源,利用現有資源參與相關非遺項目的申報、保護、利用、傳播工作;其次,積極與非遺保護中心及非遺項目保護單位建立聯系與合作關系,加強對非遺檔案的建檔、保存的業務指導。最后,在上述工作的基礎上,通過與相關高校、研究機構、社會公益組織等民間力量建立戰略合作關系,加強非遺檔案相關工作的實踐探索和理論總結,逐步建立與全面參與非遺保護工作及現代檔案事業發展需求相適應的工作機制。
(三)積極創造良好外部制度環境,爭取列入非遺保護聯席會議
檔案部門要積極爭取加入非遺保護聯席會議,通過獲得官方話語權來為本部門參與非遺保護工作創造良好的外部制度環境。尤其是地方層面的檔案部門,不要受國家層面指導意見或具體做法的束縛,而放棄爭取列入非遺聯席會議成員資格的努力。這是因為一方面,中國目前的治道變革時代背景鼓勵地方層面自下而上的公共治理創新;另一方面,非遺保護屬于新興的、復雜的公共事務,正是亟須各方積極探索創新的公共領域。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國家層面的私人檔案信息資源體系建設研究”(項目編號:12BTQ046)、北京市教委2015年度青年拔尖人才培育計劃“北京市檔案部門介入社會記憶建構的現狀及對策研究”、北京市檔案局2014年度科研項目“檔案部門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模式研究”的階段性成果。
注釋及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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