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置氣也是一種幸福

琴臺

上周末，女兒回家前一天，和我在電話里溝通：“這次回家我不想看書了。”

以為她在撒嬌，便隨口回了一句：“那就別帶了，省得來回背著怪沉的。”

等真的進了門，瞄一眼她空蕩蕩的后背，居然真的沒有帶課本回來，人家還理直氣壯：“你不是說不用帶嘛。”

這回她倒是聽話。

剛開始，氣氛挺熱烈，離開課本的女兒像脫離牢籠的鳥兒，唧唧喳喳八卦個不停。和爸媽言語相歡之外，還難得幫著刷鍋洗碗。我正激動閨女長大了，丫頭甩一甩濕淋淋的手：“我都干了這么多活兒了，看會兒電視吧。”

說著，不等允許，“啪”地一下開了電視。

我這才回過神來，敢情這番熱情表現是為了這事兒啊。

本想由著她去，一轉眼瞥到墻上的高考倒計時牌，再瞅瞅那位在電視前樂得前仰后合沒心沒肺的樣子，無名火又上來了。距離高考沒幾個月了，這孩子的心怎么這么大呢！

聽到老娘的碎碎念，丫頭白眼一翻：“別啰嗦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討厭。”

討厭？索性就討厭到底了我，火氣上來，撲過去就把電視關了。

坐在沙發上的女兒，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你有病啊，正看到關鍵時候呢！”

關鍵時候？老娘要的就是這分寸，我倒要瞧瞧她不看那關鍵片段能怎樣。

丫頭就像被電棍捅了般在客廳里張牙舞爪，折騰半天，見遙控器還死死攥在老娘手里，終于死心了，拉著臉子往沙發上一坐：“我又沒帶書，不看電視干啥？”

我早就等著這句話。從抽屜里拽出一摞復習資料，學校的書沒帶，家里的書還可以繼續看啊。

看到我手里的書，女兒一愣，轉而惱羞成怒：“家里有書我也不看。”

僵持不下，我把書摔在茶幾上回屋了，待半晌再出來，丫頭正無所事事地歪在沙發上摳腳指頭呢。

氣個半死，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轉身出門，讓那個冤家自己待著算了。

半小時不到，手機響了，看看號碼，閨女的，直接掛掉。

手機再響，再掛掉。

如是三次，氣勢洶洶接起來，那邊已經歇斯底里了：“為什么掛我電話，你快點給我回來。”

不搭理她，兩分鐘不到，電話又響了：“我就休息兩天，你還不在家陪我，你怎么這樣啊！嗚嗚嗚……”

看看這撒潑賴肉的架勢，哪里像個18歲的少女。

打道回府，一進門，閨女黑著個臉也不看我。我也不搭理她，隨便吃了中飯，丫頭終于該滾蛋回學校了。往常我都送到樓下，這次，門也沒出。

她梗著脖子牛氣哄哄地下樓，從窗子里看去，大步流星的，仿佛一輩子都不再回來了。

往常，她回到學校就會打電話。可這次，記著仇呢，一直沒消息。耗了10天，終于耗不住了—如果你意識到自己錯了就給我回個短信。

看著閨女的短信，我樂了，切，這是自己找臺階下呢。

“你認識到自己錯誤啦？”

“算了，原諒你了，我們明天考試。”

哦，原來是為了通報這個消息。

“好好考啊，這次不能再退步了。”

“我覺得什么都不會呢，咱說好了，考糊了不許說我啊！否則，我真是要被你們逼瘋了。”

暈倒，這是威脅嗎？

白話半天，那邊睡了，我這廂翻來覆去半天，爬起來上網，正巧閨蜜在線，聽聞我的吐槽，她還一番羨慕：“好好享受這段時光吧，等孩子上了大學，完全獨立自主了，你就會明白，能置氣也是一種幸福。”

說完，閨蜜不無失落地提到自己的兒子，那小子今年大三了，寒假都沒回家，平常更沒多少電話。偶爾閨蜜想找孩子說說話，兒子不是忙這就是忙那，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和媽媽溝通。

孩子在身邊的時候各種折騰生氣，孩子離開自己了，又寂寞孤獨想念，如此說來，當媽還真是一件讓人糾結的事兒。一邊想著一邊睡下，夢中，丫頭又來和老娘叫板了—吊著肩膀斜著眼腳尖嘚瑟著點地不停地瞥著我：“我就這樣，你管呢。”

額地娘啊，做個夢小冤家都不讓老娘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