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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墻(短篇小說)

2015-06-01 09:33:26許仙
當代小說 2015年5期

許仙

我蹲在后門頭抽煙,尋思著到哪兒扒點錢,買些磚頭,把后門圍起來。留著后門終究是個禍水。等圍上高墻,在墻頭上插排敲尖的碎玻璃,我看你往哪兒逃?他娘的。昨天下午,我從崇賢鎮找工作回來,開前門時就聽到屋里有動靜,我砰地開門進去,女人就鎖上臥室門,還保了險;我火得拿腳直踹,她半天才開門,身上沒光著,但跟光著也差不到哪兒去,只穿了三角褲和齊胸短背心。我沖過去,打開臥室那頭的后門到外面張張,已不見路上有人;但人是肯定有的。“你干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問你在干什么?”“睡覺呀。”“你鎖什么門?”“我干嗎不能鎖門?奇怪了!”

“退休工人,去買把韭菜來。”女人在屋里叫。我沒動。女人閃到后門口,又叫:“退休工人……”我忽地直起身來,吼道:“我不是退休工人!”女人輕蔑地冷笑道:“下崗工人有得好聽嗎?”我又蹲下身去。女人見我使喚不動,就氣鼓鼓地走了。

我又倒出一支煙,紅雙喜。我原先抽十五塊一包的利群,現在只能抽紅雙喜,七塊一包;再下去連七塊的也抽不起了。他娘的,那么大個廠子說倒就倒,尸骨無剩,把老子害死了。才五十出頭,說老不老,說年輕早就不年輕了,有天早晨醒來,說飯碗丟了;我找了大半年工作,只找到那些賊坯翻的白眼:“去去去,這兒沒你要找的工作。”那眼神比見了蚊子、蒼蠅還厭惡,卻連胳膊都不消抬一下,就把我打發了。石橋、三里亭、東新路、沈塘灣、崇賢鎮……半山四周我都找遍了,這些地方原先都是廠子,現在倒的倒、搬的搬,全蓋了那些短命的樓盤;樓盤樓盤,你媽的盤在樓里啃手指頭就能活了?田沒了,不然還可以種地養活自己。我種地那會兒,青菜才兩毛錢一斤,現在都漲到五六塊,啥世道嗎,還讓不讓人活了?不讓人活嘛說一聲,干脆多噴些甲胺磷,大家藥死算了。

有個陌生男人興沖沖地走到我家后門頭,突然停頓下來,見到我就像見到了鬼,拔腿往回跑;我一眼看到他手上的那把韭菜,巧了,我冷笑著直起身來,趕到路口,人已拐進樓之間的弄堂里,不見了。我轉頭看看路兩端,沒有女人的影子。她已經出去很久了,菜場就在杭鋼南苑東南門外的臨丁橋邊,一炮仗路,買把韭菜用得著這么久嗎?有這點工夫,這把雞巴毛的韭菜都能自己種了。我進屋關了后門,過臥室,從前門出去。我鎖前門時發現墻腳靠著一把韭菜,這不就是陌生男人手上的那把嗎?他娘的,女人倒真有人緣,讓一個男人送韭菜回來,自己卻去會另一個男人。我飛起一腳,將靠墻的韭菜踢飛了;韭菜滾出米把遠,我追上去,又是一腳,將它踢進樓前的綠化帶,消失在茂密的麥冬叢中。我對滾蛋的家伙說:“包你媽的韭菜餃子去吧!”

我去菜場兜了一圈,果然沒有女人。

女人早就不對勁了。半個月前,我讓她睡里邊,她死活不肯,說里邊太悶,翻不了身,這樣那樣的,非要睡外邊,我就尋思著不對勁,我假裝睡著了,打起呼嚕,她就悄悄地溜下床,躥到兒子住過的隔壁房里。我等了等,就踩著貓步去張張,嚇得她連手機都拿不住,丟地上,還救命地叫;不知在給哪個婊子兒子打電話。他娘的,你不做虧心事,你怕個屌呀!我從菜場出來,朝半山街走去。我知道女人早就嫌棄我了。她早年是幼師,教了十幾年,一向比我這個大老粗高人一等;后來從“教育崗位”上刷下來,在幼兒園食堂洗洗涮涮的,打下手;這就要了她的命,像更年期突然提前了十年,整天煩得要死,沒說兩句就哭哭啼啼的。現在我下崗了,她又優越了,口口聲聲叫我“退休工人”,我跟她說我不是退休工人,是下崗工人;她問有區別嗎?我說有。我說退休工人是喪失了工作能力,剩下來就只有等死了;而下崗工人是有工作能力時,被迫失去了工作。她就歪著張嘴皮子煞煞薄的X嘴朝我冷笑,聲音故意擠得像剛浸了一夜的醋蘿卜那樣脆朵朵地問:“那你倒是去找個工作做呀?”我說我會的。她就鼻腔里出氣,哼了一下。自從我下崗后,她就沒讓我碰過,口口聲聲退休工人。我知道她是故意的,這賊婆娘的心思早就在外頭了。

我來到我哥的寵物醫院。我剛到我哥的店門口,女人就從店里沖出來,臉色紅潤,一雙眼睛水搭搭的,別轉頭從我身邊匆匆掠過。我走進店里,還回頭瞪了她一眼慌里慌張的背影。我問我哥:“她來做什么?”我哥說:“還不是來訴苦呀。你是怎么搞的?”“什么怎么搞的?”“她說你有病。”“她才有病呢。”“你看你,都這把年紀了,慪什么氣嗎?別成天疑神疑鬼的。”“哥,是真有鬼。”“你說。”“你去問她。”“行了,趕緊找個工作,我看你是閑出來的毛病。”“哥,借我點錢。”“又干什么?”“我買磚頭,把后門圍起來。”“出什么空?”“真的。家里有鬼。”“我哪有錢借你?”

我哥原先是廠醫,廠倒灶后,他跑了不少醫院,都不肯收,他就在三家塘租了那間豆腐房,開了這家寵物醫院;照他的說法,人與畜生有什么區別,人的病他都能看,畜生的病他就更能看了。我數了數,診所里有五條狗,有三條趴在籠子里睡覺,有一條瞪著烏油油的眼睛朝我看,還有一條在窄小的籠子里不斷地轉身,好像它尾巴上吊著一塊肉,但始終咬不到。傻的。我指指這些籠子里關著的寵物問:“生意這么好,你還哭窮?”我哥就板起張死人臉,說:“所有積蓄都拋在這兒了,店才剛剛開張,你說我哪里來的錢?”他就會裝。我又問:“有沒有地方獻血?”過去廠里組織員工獻血,廠里有補貼,還能休息一天,每次我哥都給我留個指標。他說:“你要賣血,自己找去。”路都給我哥堵死了,我拍拍椅子扶手,起身,走了。

多長個心眼總不錯的,我開后門進去,女人翹篤篤地挺在床上,我去客廳和隔壁房間張張,又進廚房,灶頭是涼的,面沒和,餡也沒調,他娘的,不想過就明說嘛。我回到臥室,女人突然從床上躍起身,質問我韭菜呢?“不吃韭菜餃子會死呀?!”女人卻反咬一口:“不想過你就明說!”“呵呵,到底是誰不想過呀?”這年頭婊子比誰都狠,但我就不信這個邪!我問:“那男人是誰?”“你管他是誰。”“呵呵,你倒真高貴,買把韭菜還請人送到家?”“我樂意。”“你去干嗎了?”“你管不著。”“你當我是瞎子?”“是呀,你還是聾子呢。”“他娘的,昨天在家里的是誰?”我不說,她還真當我是戇大了。“有人嗎?我怎么不知道。”她故意裝傻。我放出狠話來。我說:“再讓我碰到,你會死得很難看。”她輕蔑地撇了下嘴,嘲笑道:“我怕死了。”我再看不慣她這屌樣,但我忍了。她還問:“你把我的韭菜扔到哪兒去了?你錢多呀?你介有錢嘛請我下館子呀?你個退休工人!”我忍無可忍,我撲上去,將她按倒在床上,雙手掐住她的脖子,我吼道:“到底是誰?”我掐得她雙腳亂顛,直翻白眼,這才松了手。她接二連三地咳嗽。我甩門出去,聽她在屋里吼:“離婚!”“談都不要談。”我氣沖沖地來到皋亭小吃店,要了碗片兒川;吃面時我意識到當務之急不是扒錢,而是扒磚。我回家找了把破菜刀和一只蛇皮袋,從小區邊門出去,過上塘河支流,過沈半路,來到金星村。金星村以后就不復存在了,以后就是桃源新村了;原先這兒有家大超市,我買過一雙人字形拖鞋,褪色的,一出汗腳就發黑,像長了黑色素瘤。如今整個村莊都拆遷了,就跟剛地震過一般,滿目廢墟。大部分農民房子被敲掉了,僅剩的幾幢樓房都掀了屋頂,身上都是敲掉門窗后陰森森的大窟窿,像死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我在廢墟上撿舊磚,挑那些完整的磚,削去粘在磚上的泥灰,放進蛇皮袋,裝到三十塊時,我一提,死沉,就吭哧吭哧地背回家。我把舊磚碼在后門頭,又去撿。這天下午我來來回回跑了三趟,撿了百把塊舊磚,這活比找工作舒心多了。

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在金星村的廢墟上撿舊磚。舊磚在后門頭越碼越高,我心里樂呵,但蛇皮袋卻背壞了七八只,我尋思著靠蛇皮袋背,一個太累,二個效力低。第四天,我就向鄰居大傻冒老李借三輪車,他以前販過小菜,賠了,就啥也不干,三輪車都銹了,我怕他不肯借,說了很多話,但他倒是二話不說,就把車給我了。我騎三輪車到廢墟上,興奮地撿削舊磚;到中午邊,三輪車上也快裝滿了,我正尋思著該回家了,就來了兩個人,一律光頭,一個胖,一個瘦;倆人雙手反剪,襠里夾了個鳥蛋,翹松松地撇到我跟前。胖子問:“你干嗎?”我蹲在廢墟上,朝他們白白眼,繼續削磚。他又問:“誰讓你來的?”我癟了下嘴,攤攤手,沒人叫我來。瘦子想一把拎我起來,我不讓他拎,就自個兒忽地直起身來,揚著手上的菜刀。胖子就大聲地呵呵,就伸手推我,很用力,我后退時一只腳被凹凸不平的磚石別了一下,整個人跌坐在廢墟上,就像猛地坐到鋒利的碎玻璃碴上,刺得屁股骨頭疼;我火大了,舉起菜刀朝他們撲去。瘦子撿了塊斷磚,吼道:“偷人家東西,你還嘴巴煞老!”我有說話嗎?他用斷磚蕩開我的菜刀,胖子趁機揪住我的雙臂,瘦子就一磚頭拍在我腦門上,我的眼睛頓時被掛下的紅水遮住了,天空血紅血紅的。胖子奪下我手中的菜刀,不知扔到哪兒了。菜刀雖舊,刀刃也卷了,但它畢竟是把刀;我側身張望時,胖子飛起一腳,將我踢倒在地。他們兩個我一個,我打不過他們;他們將我死死地壓在廢墟上,拳腳相加,外加磚頭。我坐起來看時,渾身火辣辣的;他娘的,兩個光頭偷走了我的三輪車,早已不見蹤影。

我滿臉血污地來到我哥店里,我哥就板下臉來,問我怎么搞的?問我把她怎么啦?他以為我跟女人打架了;我說明情況,我哥才松了口氣,用酒精棉清洗我的臉,又給我一塊毛巾,咬在嘴里,然后給我縫了四針。手臂和腿上包扎了四五處,身上有淤青的地方涂了膏藥。“他娘的,讓老子碰見……”我憤然道。我哥說:“你就省省吧。”他扶我去里屋休息。我躺在床上,就暈暈乎乎地睡著了。我突然醒來。我哥正拍打著我的臉,小聲地問:“你不是要獻血嗎?”我問在哪兒?他說這兒呀,你出點血,我幫你把圍墻打起來。我說好的。我哥就抽了袋血,掩上門出去了。我聽外面有人,嗓門很大,叫我哥快點。我哥說好的好的。接下來外面安靜了,只有奇怪的呼吸聲;我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只知道是在給寵物看病。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哥又進來了,小聲地說:“我再抽點血,你就可以賠大傻冒的車了。”我說好的。我哥又抽了袋血,匆匆出去了。那個大嗓門,在外面操娘,我哥說他準備的血不多,問他還救不救?那人說當然要救。我哥好像搖搖頭,說希望不大,我看還是算了。那人就問怕我沒錢嗎?啪的一聲,有東西響亮地拍在桌上。我哥說話不是這么說的,傷成這樣,救活的……接著就又沒了人聲,連奇怪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

我想我是沒吃中飯,餓暈了,渾身乏力,腦袋暈乎乎的。

接著我又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又見到我哥,他說就一點點,一點點。他的聲音遙遠得像在另一個世界。我又睡過去了。我困死了。等我再次醒來時,我大吃一驚,我哥怎么又在抽血了?但他按住我說:“別動,在輸血。”“給我輸血?”我哥說是的。“噢。”我應了聲。我冷得直哆嗦,像躺在冰棺材里。我哥已給我蓋了床棉被。他說沒事了,你再睡會兒就好了。難道我剛才有事嗎?我又睡著了。我想讓自己醒著,但我做不到。就像溺水的人,河底下有邪乎的東西在使勁地拖我,拖著我一直往下沉。

我終于醒了,我看到我哥在朝我笑,他坐在床沿上,房間里已亮了燈。我哥扶我坐起來,給我一杯紅糖水;還是溫的,我一口氣喝了。他問我怎么樣?我說好多了。我只是有些冷,我裹著棉被,問他抽這么多血干嗎?我哥興奮地說:“今天來了個土豪,他的純種藏獒被車撞了,要動手術,幸好你在,終于把這筆生意攬下了。”他搓著雙手,得意地笑了。顯然,他做成了一筆大生意。我在電視里見到過藏獒,那是強壯與兇殘的化身;新聞里那個男人去朋友家玩,剛進院子,就被朋友家的藏獒舔了一下,半邊臉就不見了。我打了個冷戰,問:“手術怎么樣?”他說:“手術很成功。”但他又搖搖頭。什么意思?我問:“藏獒救活了嗎?”他說:“沒。本來就救不活了。”“啊?”我糊涂了。他說:“被車子碾過了,內臟都碎了,還怎么救呀?但那傻X卻非救不可。”“那你怎么不跟他明說呢?”“你知道純種藏獒多少錢一條嗎?”“多少?”“起碼上百萬塊。”“這么貴呀?”“在我這兒救不活,到別處也同樣救不活;反正他都要救的,這么好掙的錢干嗎不掙呢?”我聽到錢拍在桌上厚重的聲音,我問:“你賺了不少吧?”我哥笑笑,他又余興未了地說:“再說給狗輸人血,你說活得了嗎?好在他沒有發現。”“狗不能輸人血嗎?”“當然。給狗輸血必須是狗血,給貓輸血必須是貓血;畜生和人一樣有血型,而且比人還復雜,狗血就有單數血型和復數血型。所以,給狗輸人血必死無疑。”“那你還抽我的血?”我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但我無力動彈。“這不是事出突然,不馬上拉住他就跑了。要不然我抽你的血干嗎?我有病呀?買一條草狗只要兩三百塊就夠了,兩條草狗的血足夠了。”“外面不是有很多狗嗎?”“那是人家的寵物狗!我不是跟你說,事出突然。”我哥板起臉,隨即又呵呵地笑,從白大褂袋里摸出一刀錢,數了兩張給我,說這是給你賠三輪車的錢;隨后又數了一張給我,說你去買點豬肝補補。我盯著他。我就一聲不吭地盯著他。他說:“圍墻,我過兩天找人給你打。”我說:“明天。”他說:“你這么急干嗎?”我說:“就明天。”他笑道:“好好好,明天就明天。”

我哥說:“你能起來嗎?我送你回家。”我能起來,但我感到冷,而且沒力氣。我下床,又去拖被子,想把自己裹起來;我哥說:“你去打劫呀。”他抱住我的雙肩,像小時候那樣摟著我,我使勁地往他身上靠。他身上暖。出門上鎖,我哥步子跨得很大,幾乎是推著我走;我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節奏。街上的風胡亂地吹來,在黑暗中我使勁地往下縮,都五月了,怎么還這么冷呢?但行走在街上的人都只穿了件短袖衫。到家,女人見到我這副屌樣,吃驚地閃到一邊。我哥扶我上床。讓女人找床厚實的棉被來。女人橫了我哥一眼。我哥說沒事,只抽了點血。“只抽了點血?”女人盯著我哥。我哥說:“你說頭上呀?他被人打了。”女人嘀咕了句“活該!”女人找來被子,我哥叫她去熬粥;吩咐她明天買斤豬肝,韭菜炒豬肝,給我補補。

女人一動不動,問我:“大傻冒的車你還了嗎?他剛剛來問過。”

我哥說明天再說。

我哥是個守信用的人,第二天上午,我還賴在床上尋思著要不要去找他,他就帶人上門了;來人是個瘸子,上身像株被臺風折斷的樹枝,傾斜得厲害,卻偏穿著敞開的西裝,半邊衣服高另半邊衣服兩顆鈕扣的距離。我哥見我出來,就把我介紹給他,他就老板老板地叫,問這圍墻怎么打?我告訴他從這兒到那兒,兩米高,墻頭上要埋一排敲尖的碎玻璃。我特別強調這一點。瘸子按我說的位置,從東頭墻根走到西頭墻根,從門口走到路邊,一瘸一拐地走了一遍,說長兩米二、寬三米五;我看看他一條腿筆直一條腿彎曲的雙腳問,要尺嗎?他本來就歪的腦袋就那么歪,目光鋒利地瞥了我一眼,但看到我腦門上的傷疤,就趕緊把目光縮了回去。他算也沒算一下,就隨口報出要多少磚、多少黃沙、多少水泥,還報了這些材料的目前價格,再加一個泥匠和一個小工的工錢,說總費用是八百八。我哥就尖叫起來:“趙老板,你殺豬呀!”瘸子朝天空白白眼,說:“這已經最便宜了。”他又把材料費算了一遍,說:“這已經沒算你啥工錢,你知道泥匠一工多少錢嗎?兩百塊。一個小工也要一百。”我哥說:“趙老板,看在金哥的面上,再便宜點嗎?”瘸子就生氣地說:“要不是金哥介紹的,我還不來攬這點活呢,腥氣眼吊的。行了,那就八百五吧,就算給朋友幫個忙。”我哥牙痛似的咧著嘴,瞪了我一眼,痛苦地說:“趙老板,算個整數吧,八百怎么樣?就八百。”瘸子陰著臉,“你你你……”他抬起瘸腿,“你”了半天才把瘸腿落到地上,說:“八百就八百。”我哥鬼得很,先付五百,把另三百給我,說完工再付。我捏著錢對瘸子說:“趙老板,墻頭上要埋一排敲尖的碎玻璃。”瘸子說:“沒問題,沒問題。”他就站在那兒打電話,嘴巴親著手機,噼里啪啦的不知說著哪國話,顯示屏上都是雨點。

我哥剛要走,女人晨練完回家,見說要打圍墻,頓時雞飛狗跳,把我哥也罵進去了,“你有錢!你有錢咋不給我……”我哥見她撲向我,就忙將她抱住;倆人胸貼著胸,頭頂著頭,像兩頭廝斗的笨牛,在臥室后門口,你擠過來,我推過去;退兩步進一步,退三步進兩步。百忙中女人的嘴也一歇不空的,說一樓本來就沒太陽,再打上圍墻,還曬啥個骨頭腦髓?下雨天水往哪兒出?成天濕搭搭的,你養蚊子好過日子了?女人把精力分散在嘴上時,我哥卻鉚足了勁兒,一步步地將她推出臥室,推到客廳里;女人忽然不吭聲了,我回頭只能看到我哥的背影,倆人依舊擠在一塊兒,像電視劇中的熱戀男女,正在瘋狂地親吻。當然,這只是個錯覺。他們終于從前門出去了。我聽到關門聲,松了口氣;還是我哥厲害,女人不在就清靜了。我打了支煙,瘸子見是紅雙喜,夾到耳朵上。他問:“要留扇門嗎?”我忙說不要不要。我就是要堵住后門,才打圍墻的。

女人回家時,已是傍晚。這天她是在我哥店里幫忙?還是去會野男人了?我不得而知,但見她臉腫腫的,一回家就躥到后門頭——確切地說,這會兒已是圍起來的院子,但墻上的泥灰還是濕的,插在墻頭上的碎玻璃像一排小旗,折射著夕陽的光芒;我躬起身子,渾身作起筋骨,候在她跟前,時刻防備女人突然發作,沖我的圍墻來那么一下子。它們才剛剛建成,水泥還沒有結硬,還不夠堅固。但女人只是像個仇人——我和圍墻的仇人,沖我們怒目了片刻,噼噼啪啪地煩著,就管自己上床,打開電視機,在不斷地調著頻道。

就在女人回家的剎那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的身體里突然像打開了百口溫泉眼,無數熱流噴涌而出,片刻間將我淹沒在滾滾熱浪中。我拼命地流汗,我脫了汗衫和長褲,赤腳走在院子里,張大嘴,望著東頭的月亮像風流寡婦那樣閑逛在天街上,呼哧呼哧地直喘大氣。汗嘩嘩地流淌下來,傷口浸到了汗隱隱作痛。他娘的,我這是怎么啦?吃了千年人參?額頭上的青筋怦怦直跳,經脈在手背上像山巒一般起伏,血流在急速地流動,牙齒硬繃繃的,癢,恨不得拿塊石頭來磨磨。我坐到后門口的地上,地板涼絲絲的,就像火燒屁股坐在冰水里,那個舒服。我垂著雙臂,手掌印在地上,陰水水的地氣被手掌迅速吸進體內,簡直爽死了。女人起床,把后門關上了。沒等她上床,我又打開后門。她轉身又來關上,我又打開;我將門死死地按在墻上,問她干什么?我雙眼暴凸,咧開嘴,喉嚨口仿佛有雷在滾動,隨時都會滾出來;我的這副吃相把女人嚇住了,她逃回到床上,用被子緊緊地捂住自己,驚慌地看看我,又看看電視,又看看我。

第二天醒來,我自己嚇自己一跳;我居然赤膊睡在后門口的地上,而且睡得還那么香,直到陽光照到我身上,我才醒過來。我對五月的陽光很感冒,我移了下身體,移到靠在東墻角遮陰的地方。我依舊坐在地上,好像只有地上才是我該呆的地方。這很舒服。我滿意地環視著新建的圍墻,它完好無損,很顯然,昨夜我成功地阻止了女人的任何企圖。現在,我感到餓了。我這才想起來,昨天沒有吃晚飯,怪事,我居然把這給忘了。我進屋,女人不在家。她應該晨練去了,然后去菜場;想到菜場我就想到肉,就更餓了。想到肉,我就咬牙切齒,嘴里的津液多得沒數沒賬,淹沒了舌齒,從嘴角滲下來。我到廚房間,乓乓乒乒地翻了一通,沒有我想吃的;我又開冰箱,冰箱里也沒有我想吃的;我又回到廚房間,擰開水龍頭,側頭將嘴接在下面,灌了一通水;許多水順著我的胸膛,流進短褲里,濕搭搭的,但我懶得擦它。我穿上襯衫和長褲,趿著拖鞋,去半山路對面的皋亭小吃店,我一口氣吃了六只肉包子。肉包子比往常香多了,就是肉太少。

我拍著肚皮橫穿馬路時,一輛拐彎的奧迪車差點撞到我,我火大了,撲上去猛拍車門;開車的黃頭毛不知說了句啥,反正是罵人的話。“找死呀!他娘的,你滾下去。”我身體向前移了移,趴到他車上。黃頭毛一踩油門,就趕緊溜;我被突然加速的車子帶著轉了個身,落在地上。我沖遠去的汽車吼道:“我操,有輛車稀奇煞哉。”我橫了一眼路兩邊看熱鬧的人群,過馬路,回到家。我看到廚房間堆著不少菜,其中有包子排,沒有豬肝。我抓起那只塑料袋就去后門頭的院子,我坐在地上,從塑料袋里抓了塊子排,塞進嘴里。子排又鮮又香,我又抓了一塊塞進嘴里,我笑了。

女人從廁所里出來,到后門口來張張,頓時尖叫起來。她說:“要死哉,你在吃什么?你個退休工人。”她伸手來搶,我抓起塑料袋,舉得遠遠的;她就將身體壓在我頭上,雙手亂抓我晃蕩著塑料袋的手臂。我火大了,他娘的,剛剛在路口的氣還沒出呢,這賊婆娘又來了,氣得我恨不得咬她……其實,我已經咬她了,我在她的小腿肚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新鮮噴香的血滲到我的嘴里,我還從來沒有喝到過這么好喝的東西,我咬住不放,拼命地吮吸著她的血。渾身毛孔因為她的血而舒展,幸福得直哆嗦。女人尖叫,放棄了追回塑料袋的企圖,雙手猛拍我的頭。沒輕沒重的。尤其是傷口,跟要裂開來似的。我惱了,松嘴,仰起頭來;女人用力將我一推,就拔腿逃了。我猛撲過去,結果撲了個空;但我已經意識到了什么,就呆呆地坐在那兒。

女人逃到我哥店里,見到我哥就撲進他懷里,嗚嗚地哭。“嗚嗚,他咬我!那個畜生坯咬我!”我哥抱著她,輕輕地撫摩她的頭問:“誰呀?”女人說:“狗!”“咬在哪兒?那得打狂犬病疫苗。”女人朝他蹺起左腿來,小腿肚上牙印清晰,滲著血珠。我哥仰頭問:“是狗咬的嗎?”女人生氣道:“是你弟弟這條瘋狗咬的!”“他干嗎咬你?”“我怎么知道?”女人把我的情形說了一遍。我哥愣住了,陰沉下臉來。我哥給她清洗傷口,說要打狂犬病疫苗。女人大驚道:“你還真打呀?”“以防萬一。”我哥還真給她打了狂犬病疫苗,他說:“前天抽多了血,我見他不省人事,就輸了點回去。”“你給他輸的是狗血呀!”“那是他的血。”我哥頓時黑下臉來。“索性變成狗倒好了。”女人卻笑道。“你什么意思?”我哥責問她。倆人沉默片刻,女人又問那怎么辦?我哥沒有吭聲。她可不敢回家。女人說:“要不,你用鏈子把他拴起來吧?”“這樣不好吧?”“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有鏈子嗎?”

“有。”

我哥找了根結實的鐵鏈,又準備了毛巾和別的東西,跟女人回來了。我坐在院子里剛啃完那袋子排,我哥笑嘻嘻地叫了我一聲,指指我油膩的嘴角。我才不會像害羞的女孩那樣去擦嘴角上帶血的唾液,我吐掉嘴里的最后一塊骨頭。我把骨頭吐得院子里滿地都是。我哥變戲法似的從手中變出一塊毛巾來,上前給我擦嘴;毛巾上的氣味太重,我連忙別過頭去,卻被我哥捂得死死的,我掙扎了幾下,就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時,我的脖子上已鎖了鐵鏈,鏈子有兩米多長,結在臥室窗子最西頭的鐵柵欄上;我憤怒地一下一下地扯著鏈子,直到勒得我透不過氣來,才松開鏈子,嘴里發出巨雷碾過天庭的顫栗聲。我哥搬了只小凳,坐在后門口我夠不到的地方,他說:“你能不能靜下來聽我說,別怪哥這么做,哥也是為你好,哥會治好你的病;但在治病期間,為了安全起見,你得委屈一下了。”

女人過來叫我哥:“你吃了飯再走吧,菜不好,就隨便吃點。”

這時隔壁大傻冒進來了,他說:“老劉在家嗎?他借我的三輪車呢?”女人慌忙迎上去,我哥也連忙起身,撤了小凳,把后門關實了。倆人把欲進臥室的大傻冒堵在客廳里。大傻冒朝后門口張望道:“什么聲音?”我哥忙打岔道:“老李呀,你那輛車被人偷了,小佬賠你錢了沒有?”大傻冒說:“沒呀。要不我來作啥?老劉這個人也真是的,車子沒了也不說一聲。他人呢?”我哥說:“他這兩天有事,你看多少錢?”大傻冒說:“劉醫師,我實話實說,這輛車是從舊貨市場鼓搗來的,當時花了兩百五……”我哥說:“這樣好了,我賠你兩百。”大傻冒有些吃驚道:“兩百太多了,給一百五就行了。”他又說:“老劉有你這個哥,真是好福氣呀。”我拼命地叫老李,“老李,老李……”我把鐵鏈扯得嘩啦嘩啦響;但大傻冒他娘的是聾了,還是腦子進水了,我只聽見他對女人說:“你家打圍墻,就是為了養條狗呀;不錯不錯,有覺悟。”

責任編輯: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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