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兵等
當我們在談論歷史時,我們在談論什么?
老克羅齊的名言:“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這句話常被指責為實用主義的歷史觀,但倘從認識論的角度,它的意味或許是,當歷史與當前的視域重合時,歷史才是真正可解的。當人們在談論歷史時,一般是把歷史做懸置化的理解——通常情況下,這個叫歷史的龐然大物并不與我們的現實生活發生關聯。相應地,我們置身的現實生活也往往因為沒有被歷史化而在厚古薄今的傳統中顯得無足輕重。比如,不管是“70后”作家還是“80后”作家,在他們寫作的起初都面臨著來自于前輩的一個共同的指責,即他們的寫作是“歷史感匱乏”的寫作,這幾乎成了青年人寫作的一個無法擺脫的原罪。“80后”重要的批評家楊慶祥在他著名的《80后怎么辦?》一文中,也自認是“歷史存在感缺席的一代”,他說:“因為無法找到歷史與個體生活之間的有效的關聯點,所以不能在個人生活中建構起有效的歷史維度,另外一方面‘暫時性的參與歷史的熱情又不能持久和加固,這一切導致了一種普遍的歷史虛無主義。這一虛無主義的典型表征就是以一種近乎‘油滑的態度面對生活和他者,在我的同齡人,尤其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同齡人中,他們日常言行的一個非常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完全無視一個事情的性質和范疇,而用一個完全局外人的身份和語氣來對其進行嘲諷和戲謔。”
然而,我以為,也許事情還有另外一面,當我們使用“歷史匱乏”時,我們對歷史的定義就隱含了某種鮮艷的、本質主義的理解,它指向宏大的敘事和波譎云詭的跌宕時代,同屬于“告別革命”的背景的“70后”“80后”自然因無緣經歷而被歷史放逐。可是,當我們轉向一種建構主義的歷史觀,相信一代有一代之歷史,那么為什么70后、80后經歷的過往不能成為歷史元素的構成呢?也許,話可以反過來說,一切當代史也是歷史。
本期四季評,聚焦點即在那些處理現實/日常與歷史/記憶的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