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霞 曾英姿
(四川大學 圖書館,四川成都 610064)
MOOC自出現以來,以其開放獲取共享理念及大規模、開放、個性化、自主、交互性等特點深刻影響著高等教育的發展。MOOC及其所引發的在線教育風暴在未來高校圖書館的發展中將扮演何種角色?它可以成為高校圖書館角色轉換的契機嗎?
2008年,Stephen Downes和George Siemens提出基于“連通主義”的“大規模開放在線課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MOOC),強調知識的生成重于知識的吸收,不斷產生的新知識就構建起支撐和發展MOOC的生態系統,這也是MOOC的兩種基本類型之一,即cMOOC。基于“行為主義”的另一類型xMOOC亦逐漸形成規模,它開放學習資源和工具,免費提供相關課程,通過觀看視頻、完成作業、互動論壇和測試等方式強調知識的傳播復制。
2012年12月,英國開放大學在英國文化委員會的支持下聯合英國本土的12所大學建立名為“Future Learn”的MOOC平臺,不到一年就有來自全球各國的26個組織成員和合作伙伴加入了該項目[1]。2013年4月25日,在歐洲委員會的支持下由歐洲11個國家聯合推出的第一個泛歐MOOC網站www.OpenupED.eu正式上線[2]。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等自2012年起相繼加入不同的MOOC聯盟陣營,為中國高等教育吹響了改革的號角。當然,批評之聲也此起彼伏。有人警告說,同傳統的面授式教學相比,這些新的方法需要以批判的眼光來審視,要確保它們的有效性[3]。
Mark Guzdial對喬治亞理工大學(Georgia Tech’s College)開設的MOOC第一年的完成情況進行評估,通過統計Karen Head的大學一年級作文,Mike Schatz的大學一年級物理以及Jason Freeman的音樂技術綜述這三門MOOC課程的學生參與及完成情況,發現課程的最終完成率差強人意[4],如表1所示。

表1 Georgia Tech’s College開設的MOOC第一年的完成情況
課程的完成率低成為MOOC的一個硬傷,甚至亦有批評Coursera未提供相關的認證,破壞學術工作,而且并未堅持MOOC的內涵——“開放”,這有可能成為開放教育運動的障礙[5]。
高地[6]認為當前MOOC課程完成率低,教學模式的核心仍是“教授”為目的而非“學習者學習”,缺乏學習體驗,缺乏創新性,難以真正實現個性化學習,而當課堂面對動輒上萬人時其學習效果是難以評估的。
為解決MOOC教學平臺的低參與度、低完成率和學生背景復雜等問題,Heather M Ross提出“小規模開放在線課程”(Small Open Online Course,SOOC),并認為其創新點在于選擇學習者:盡管任何人都可以通過互聯網申請加入課程的學習,但課程也會對學習者進行限制性地選擇,學生數量一般控制到數十或者數百人,遠低于MOOC的學生數量。SOOC平臺通過統計學習者參與度及達到的學習水平來進行篩選,以及篩選之后針對這部分學習者開展的各種學習討論和互動,相比MOOC模式完全單一化的形式,在教學設計及課程環節完整性上有了一定的提高。和MOOC一樣,它擁有在線教學平臺的優勢,資源和信息全部開放且通過網絡進行傳播,沒有時間和地點的限制,而且篩選之后相對個性化的互動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MOOC平臺的幾大問題。而相對于MOOC平臺的大量參與者,SOOC平臺的“小”也為它大大節約了存儲和帶寬成本,成為值得關注的模式之一[7]。
2013年底,以Robert Lue教授為代表提出哈佛大學的“后MOOC”時代啟動,不同于“大規模”、“開放”的在線課程,哈佛大學將提供“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即SPOC)。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加州州立大學圣荷塞分校以及麻省理工學院等頂尖大學開始試行SPOC。我國清華大學隨即開設“大學物理”等SPOC課程。同MOOC一樣,SPOC也是全球學習者都可申請的免費在線課程,SPOC不同于MOOC的是“Small”和“Private”,“Small”要求課程的注冊學生數量限于幾十到幾百人,而“Private”則明確規定了學生的準入條件和嚴格的審批流程。SPOC可看成是MOOC衍生的一個分支,其混合型的教學模式與教學環境,有效地彌補了傳統課堂教學的不足,同時傳承了MOOC的優勢和特色。
不同學校、不同課程的SPOC的申請要求及過程有所差異。如哈佛大學法學院的SPOC課程“版權法”要求申請者除提供姓名、性別和年齡等信息外,還需要就申請原因和課程規劃提交一篇小論文。肯尼迪政治學院的SPOC課程“美國國家安全”需要學生就美國政府應對敘利亞沖突話題提交書面作業和學術證明[8]。
康葉欽通過對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等幾所高校關于SPOC的實驗及推廣的調研,指出SPOC在四個方面的優勢:賦予學生完整深入的學習體驗,提高了課程的完成率;重新定義了教師的作用,創新了教學模式;推動了大學的對外品牌效應,也提升了校內的教學質量;成本較低且能用來創收,提供了MOOC的一種可持續發展模式[9]。相較MOOC,SPOC更加強調賦予學生完整、個性化、深度的學習體驗,提高了課程完成率和學習質量;其次,SPOC重新定義了教師的作用,讓教師更多地回歸校園,更加便利地利用“慕課”資源進行具有更高價值的教學;再者SPOC對學生的評價更為嚴格,課程證書更具效力,既推動了大學對外品牌效應,也促進了大學教學改革,提高了大學教學質量;最后SPOC課程模式成本較低,且能用來創收,從而更能保證在線教育的可持續發展。阿曼多提出“商家對商家(B2B)”的營銷概念,即課程提供者可以通過為特定小部分用戶創建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并授權給大學或公司來獲取一些收益。而伯克利分校正在將之付諸實踐[10]。哈佛大學等知名大學的SPOC逐漸受到公眾及媒體的關注,同時引發激烈的爭論。支持者認為SPOC將與MOOC形成競爭,并有取而代之之勢,甚至認為2014年是SPOC之年。在線教育著名學者伯納德·布爾認為SPOC只是玩弄時尚概念,毫無新意,追求標新立異且早已付諸實踐。不過事實上SPOC已在一些高校生根發芽,不再只是復制課堂課程,其務實有效而靈活的教學方式使其極有可能完成“大學應用教育技術的轉移”的重要使命,不少大學紛紛采用各種形式的MOOC—SPOC—傳統課堂的混合教學模式。
從MOOC到SOOC再到SPOC,“OCs在線課程時代”來臨,高等教育將在這場變革中重塑其教育模式及教育理念,而高校圖書館又將在這波浪潮中扮演何種角色?
蔡元培說過:“教育不專在學校,學校之外,第一是圖書館。”教育職能始終都是高校圖書館最基本的職能,圖書情報界學者威爾遜指出:“圖書館真正的重要職能——對大學和對整個國家——是促進知識的獲得和新知識的產生”。網絡信息、大數據、Web2.0以及高密度儲存技術等改變著高校圖書館的面貌、服務理念和方式;學科館員、構建學術資源共享平臺、學術共享空間和開放知識實驗室等探索都體現了高校圖書館與時俱進的決心。在MOOC、SOOC及SPOC的在線課程時代,高校圖書館順應教育變革的潮流,高度融合信息技術與先進教學,實現自身服務水平的提升和教育角色的轉換。一方面,高校圖書館在學術資源提供方面追求最大限度的開放獲取,如機構知識庫與機構倉儲的構建、在線數字資源免費下載與閱讀服務等;另一方面,為了服務的可擴展性,高校圖書館一直都在積極努力,如移動圖書館、掌上圖書館、手機圖書館等。因此,高校圖書館有理由成為“OCs”運動的最佳倡導者和發展推動者之一[11]。
MOOC允許任何人在任何時間訪問任何可用的學習資源,允許所有想分享知識的人都能找到對應的學習者,并且給予那些想在公眾面前展示自己面臨的問題的人一個機會,讓大家知道他正面臨的挑戰[6],其開放性恰好與版權的排他性及私屬性背道而馳。雖然MOOC的初衷是免費開放,但如果學習者想獲得課程學分和完成證書就必須支付一定費用,MOOC的課程提供商就會涉及盈利分配。不少大學教職人員擔憂MOOC的商業化會使高校教師或專家喪失其課程內容的知識產權。在版權保護較為嚴密的國家,版權已成為MOOC或SPOC的最大挑戰,成千上萬的學生通過運營平臺注冊學習知名大學中杰出教授的課程,就會涉及版權問題,例如課程的版權歸屬,課程中的概念講解、圖表、數據、照片、相關文章的版權問題,學生在線作業的版權歸屬等[12]。在Coursera平臺中,清理資料并獲得授權的工作主要由學校的圖書館或其他單位負責,平均一門課程需要380個小時來做版權清理工作[13]。版權清理的法律問題在美國研究圖書館的館員中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為了“OCs”的持續發展,對互動開放的教學過程中所產生的各種教學資源的版權問題必須慎重嚴謹。如斯坦福大學要求教師在發布在線課程之前進行版權清理工作,以確保課程中使用的第三方內容滿足三個條件之一:來自公共領域,如開放獲取的內容或滿足CC協議的內容;獲得了直接的授權或許可;滿足合理使用的條件[14]。版權的限制引發的版權清理工作為高校圖書館支持MOOC、SOOC及SPOC在線課程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重要契機:收集開放的學術資源,替代受版權保護的課程資料;通過與出版商或數據庫商的談判合作找到更靈活更實際的版權保護資源的在線課程使用許可模式;幫助判定對在線課程資料的合理使用的合法性。最終目的就是可通過版權清理來保證所有在線課程資料都可以被“OCs”的學員合理合法地使用。
高校圖書館版權清理的服務內容包括:保證在網絡課堂或模塊等教學資源中使用的是受版權保護的作品;將受版權保護的資源用于“OCs”的課外閱讀、課外作業或互動討論中;將教師創建的版權資源如視頻、課程模塊以及學生互動討論衍生的學術資源等用于“OCs”課程;將數字千年版權法的通知與移除條款應用于“OCs”課程以及有障礙學習者對課程的可獲取性[15]。
高校圖書館可以提供開放學術資源及館藏資源來豐富課程內容。首先,圖書館眾多自建的特色資源、引進的數字資源、圖書館間構建的信息資源共建共享平臺及學術開放獲取倉儲等學術專業性強,權威性高,是圖書館大數據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次,圖書館可以利用現代信息技術產生的大量非結構化數據。博客、即時通信、微博、社交網站等產生了大量的非結構化數據,通過大數據分析技術可以將這些數據進行收集分析,得出讀者的興趣偏好,進而可以不斷補充更新在線課程的內容[16]。此外,通過社交網絡、手機圖書館、移動圖書館、平板電腦、物聯網等傳感器,基于“OCs”的平臺,在學習者使用圖書館學術資源和在線課程的過程中全面收集相關學習的記錄日志、瀏覽歷史、借閱歷史、地理位置、檢索信息和搜索時間等半結構化及非結構化的數據信息,雖然這些數據的價值密度并不高,但是仍然能夠為分析評估學生的學習行為和模式提供一定依據,為教師提供更及時深入的教學服務,以便持續優化在線課程內容。
高校圖書館可以為在線課程的多媒體制作提供指導和支持,包括學習資源的查找、軟件工具的應用以及最新資源的推薦。高校圖書館既可以依托自身豐富的資源、熟練的檢索多媒體制作技能,輔助高校不同學院不同專業的教師制作在線課程,幫助查找課程制作相關的參考書及期刊會議文獻等資料,還可以制作自己圖書館的信息資源與檢索、情報計量等圖書情報專業的在線課程,完成高校圖書館信息素養教育職能,同時還可以最大范圍展示本館的館藏資源、共享資源以及各種服務。高校圖書館還可以利用MOOC打造更符合“OCs時代”特征的LibGuides學科服務平臺,充分利用全球著名大學提供的極為豐富的在線課程。“OCs時代”學科資源膨脹式的發展對高校圖書館的學科館員來說是個難得的機遇,利用LibGuides工具對與本學科有關的課程進行收集整理,除了整理出有關學科的導讀、閱讀材料、視頻等資料之外,還可以整理有代表性的討論、學生的作業以及其他由學生挖掘出的可能很有參考價值的內容,還可以和課程教授共建Libguides,結合本校本館特色,為本館相關圖書、學科期刊、數據庫、學科網絡資源等提供指南。這些課程還可以作為教授“翻轉課堂”資料,被課程教師用在自己的課程上,這時學科館員便已經成為課程教授的得力助手[17]。高校圖書館館員在服務MOOC、SOOC及SPOC的在線課程過程中,可以提升自身信息素養、計算機專業技能及學科水平,進一步促進相關的嵌入式學科服務等。
MOOC、SOOC及SPOC的出現,使學習環境發生巨變,學習不再局限于傳統的課堂教學,同時對高校圖書館的空間利用有著很大影響,個人的學習空間也發生了改變。高校圖書館可以利用館設空間、可視化技術和相關設備支持各種學習環境以保持圖書館的重要性,在館內提供SOOC或SPOC的在線學習環境,建立學習空間,提供多媒體教學設備和網絡鏈接,為學生提供不同于傳統課堂但又有熟悉的學習氛圍的學習環境,把圖書館變成“課堂”的一部分。同時,在線課程的開展使得圖書館教學服務可以在圖書館建筑外完成,實現圖書館的擴展。
“OCs在線課程時代”使高校圖書館由輔助式的課外被動服務轉換為嵌入式的課內主動服務,其館員可以承擔起“教學館員”、“助教館員”和“助理教員”的職能:以“教學館員”的身份直接參加到課程團隊,全程提供背景材料的檢索、篩選、推薦、萃取、鏈接和相應版權顧問服務;以“助教館員”身份幫助在線課程教師,為學生提供精準、完整、無縫、高效、豐富的課程學習資源;可加入在線課程的學習社區,與助教團隊一起提供在線信息參考咨詢服務,在教學中的“輔助作用”將轉變為教師備課、學生學習中一個不可或缺的“助理教員”[18]。
從MOOC到SOOC再到SPOC的“OCs在線課程時代”促進了高等教育學術資源的開放共享,高校圖書館應重視并積極關注OCs在線課程的發展,將其納入服務提升的戰略發展規劃中;高校圖書館還要強化對自身參與OCs在線課程重要性的認識,積極聯系教學部門及各院系老師,展開跨學科跨部門的全方位合作,主動開展基于在線課程的嵌入式學科服務,基于Lib2.0構建學術共享空間為在線課程搭建互動交流平臺;加強圖書館員的信息素養建設,豐富專業、計算機知識和技能,既可以積極參與MOOC在線課程學習,又可以主動輔助院系教師參與制作MOOC在線課程,激發館員對OCs在線課程的熱愛和責任感;收集資源使用方面的基礎數據,通過有效性測試和變化趨勢分析了解用戶的使用行為,為評估和改進教學參考資源組織或信息素養教育課程設計等服務做參考;加強高校圖書館界的交流和合作,通過考察、培訓和工作經驗分享等形式交流館員在OCs環境中的解決方案,共同商討高校圖書館參與OCs教學的最優實踐[19]。高校圖書館需要冷靜思考,積極應對,盡早在“OCs在線課程時代”找到自己的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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