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關系中的美國主導性作用分析

盧保婷

摘 要： 中美兩國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兩個國家，中美關系的走向在一定程度上將奠定未來全球秩序的基石。闡釋中美關系的基礎及互動方式，解讀具體歷史階段中美國在中美關系中的主導性作用，對于展望其在中美關系中發(fā)揮主導性作用的前景以及我國如何實踐和平發(fā)展道路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 中美關系； 互動方式； 主導性作用

中圖分類號： D822.371.2 文獻標識碼： A DOI：10.13411/j.cnki.sxsx.2015.02.012

Abstract：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are very influential in the world ， and the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US will lay a cornerstone of the global order in a certain extent. Explaining the foundation and interaction of China-US relations，interpreting the leading role of USA in the specific historical stage are most significant which will look into the future of leading role of USA and promote the peaceful development of Chinas practice.

Key words： China-US relations； interaction； leading role

目前，美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發(fā)達國家，而中國則是最具潛力的發(fā)展中大國。可以說，中美關系的走向在一定程度上將奠定未來全球秩序的基石，而其中具有決定意義的則是哪一方在兩國的互動中發(fā)揮主導性作用。從歷史的演進來看，不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執(zhí)政，美國對中國的影響在整體上都是不斷加深的。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美國作為世界大國對國際事務的介入不斷加深，另一方面則是中國作為新興國家在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成長中對外需求的不斷增加。問題是，一旦中國的這種需求超出了美國所愿、甚至所能提供的范圍，美國在中美關系中的主導性作用還會繼續(xù)保持嗎？如果在可以預見的時間里，中美關系轉變?yōu)椴痪们叭藗冞€熱議的更為平等的“G2”，①[1] 甚至由中國來發(fā)揮主導性作用，將會對當前美國主導下的全球秩序產生怎么樣的影響呢？盡管未來尚未可知，我們卻仍然有必要、也必須對此作出某種預測與解釋，而就近百年來美國在中美關系中的主導性作用進行分析，無疑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這不僅有助于對和平發(fā)展道路下中國在當前國際體系中的角色轉換路徑作出合理的解讀，而且對于如何實踐和平發(fā)展道路亦可提供諸多啟示。

一、中美關系的理論框架

關于中美關系的起點存在諸多說法，筆者傾向于將以19世紀末20世紀初為開端至今的百年歷史作為研究的時間范疇。而在研究框架上，則主要從動因和互動方式兩個方面來解讀中美關系。進一步講，通過分析中美兩國的相對定位及由此產生的戰(zhàn)略價值來考察兩國關系中發(fā)揮主導性作用的角色是否存在，通過分析美國國際戰(zhàn)略與中國國家戰(zhàn)略之間的契合程度來考察這種主導性作用是通過合作還是對抗的方式來進行。

（一）中美關系的基礎——兩國的相對定位及戰(zhàn)略價值

這主要涉及中美關系為什么可以存在的問題。具體指一方對另一方的存在與身份進行定位，并由此延伸出該定位的戰(zhàn)略價值，而相對定位的戰(zhàn)略價值對比則決定了兩國關系中發(fā)揮主導性作用的角色是否存在。盡管這種對比關系難以使用精確的數(shù)字加以表達，以至于有時究竟是哪一方在具體情況下發(fā)揮主導作用難以區(qū)分，但以上述考察為基礎，結合雙方的國家實力和國際地位進行綜合分析，則不難就兩國在中美關系中的地位均衡與否得出結論。

（二）中美關系的互動方式——美國國際戰(zhàn)略與中國國家戰(zhàn)略的契合

這主要涉及中美關系怎么樣存在的問題。具體指美國的國際戰(zhàn)略與中國國家戰(zhàn)略的契合點的尋找，即美國在全球尤其是東亞的利益維護對中國的需要和中國在區(qū)域乃至世界范圍的利益訴求對美國的需要之間進行價值博弈，而其結果無外乎零和與雙贏兩種。前者說明中美之間戰(zhàn)略契合度很低甚至相互沖突而引發(fā)對抗，后者則以為兩國之間的戰(zhàn)略契合度很高而帶來合作。

二、中美關系中美國主導性作用的演進過程

20世紀的百年歷史，對于中美兩國都是具有特殊意義的階段。期間，美國首先依靠自身的發(fā)展成為世界頭號經濟強國，然后抓住一戰(zhàn)、二戰(zhàn)的歷史機遇確立了在西方國家的領導地位，并最終在冷戰(zhàn)結束后一躍成為全球霸主；而中國則在內憂外患下首先終結了封建王朝的統(tǒng)治，建立起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中華民國，進而建立了社會主義新中國，并最終通過30多年的改革開放迅速崛起為世界經濟大國。在這一過程中，中美之間有合作亦有對抗，但總體上兩國關系以合作為主。這是由中美兩國的相對定位及戰(zhàn)略價值對比所決定的，并體現(xiàn)出十分明顯的美國主導特征，對中國產生了重大的歷史和潛在影響。

（一）美國作為世界大國和中國作為現(xiàn)代國家地位的確立

這一階段大致涉及19世紀末及20世紀前半期的時間。期間，美國以龐大的經濟實力和門羅主義為基礎，通過1898年的美西戰(zhàn)爭將勢力范圍擴展到古巴并遠及東亞的菲律賓，成為其世界大國之路的開端，并在一戰(zhàn)、二戰(zhàn)中使其地位得以鞏固；中國則在飽受列強欺凌之下于1912推翻清政府建立中華民國，這成為其作為現(xiàn)代國家的開端，并在一戰(zhàn)、二戰(zhàn)以及三年內戰(zhàn)于1949年建立起獨立自主的社會主義新中國。

按照筆者的研究框架來考察該時期的中美關系，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對中國而言，美國作為不斷崛起的世界大國，它的介入對于避免被歐洲等大國的瓜分以至實現(xiàn)抗日的勝利，建立獨立國家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對美國而言，中國作為亞太地區(qū)的傳統(tǒng)大國，它的存在對于從大洋走向亞歐大陸以至牽制日本和蘇聯(lián)都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

可以說，正是美國謀求世界大國地位和中國渴望民族獨立的戰(zhàn)略契合點的形成，才有了該時期中美關系的基礎。只是相比之下，中國不僅實力較弱且對美國幫助的需要迫在眉睫，使得當時的國民黨政府無論在對待共產黨政權的態(tài)度還是在抗日等內政外交各個方面都不得不在盡量考慮美國利益的前提下實現(xiàn)自身利益。盡管這一時期的中美關系在更大程度上是一種雙贏的合作，但其中互動地位的不平等也正是美國主導作用的典型體現(xiàn)。

（二）美國作為西方領導者和中國作為社會主義大國地位的確立

這一階段大致涉及從二戰(zhàn)結束到20世紀80年代。期間，美國以兩次世界大戰(zhàn)中建立起來的龐大國家實力為基礎，通過建立聯(lián)合國等一系列國際組織和關貿總協(xié)定等一系列國際條約的簽訂，將勢力范圍擴展到西歐和日本等更為廣闊的范圍，確立了在西方世界的領導地位，并在冷戰(zhàn)中以意識形態(tài)為工具將其地位不斷加以鞏固；中國則在新中國成立之初，通過1950-1953年的朝鮮戰(zhàn)爭確立了社會主義大國的地位，并在1964年成功研制出原子彈、1971年恢復聯(lián)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1972年中美發(fā)表聯(lián)合公報的基礎上，獲得了包括社會主義國家在內的世界上大多數(shù)主要國家認同。

同樣，依據(jù)筆者研究框架來分析該時期的中美關系，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對新中國而言，美國作為西方世界領導者這一定位，從對抗走向緩和對于減輕從50年代中期到20世紀80年代初這段時間前蘇聯(lián)的壓力，尤其是獲得資本主義國家的認同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對美國而言，中國作為社會主義大國這一定位，從遏制走向接觸，對于減輕因20世紀60年代中后期陷入越戰(zhàn)帶來的對蘇爭霸壓力乃至通過分化社會主義陣營保持對蘇優(yōu)勢都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

可以說，正是美國希望通過保持對蘇優(yōu)勢，強化在西方的領導地位和中國謀求社會主義大國地位需要獲得西方主要國家認同之間戰(zhàn)略契合點的形成，才有了該時期中美關系的基礎。只是相比之下，兩國的國家實力和國際地位仍然不可同日而語，從20世紀世紀60年代末開始接觸到1972年發(fā)表聯(lián)合公報乃至1979年中美建交都是美國依據(jù)美蘇爭霸的實際需要來開展的，中國在其中的被動地位顯而易見。當然，與國民黨時期相比，盡管美國仍在實際上具有相當?shù)闹鲗裕撾A段的中美關系已經是平等性雙贏合作，且從博弈的結果看，中國通過緩和對美關系所帶來的外溢效應也遠遠好于國民黨時期的依附性合作。

（三）美國作為全球霸主和中國作為經濟大國地位的確立

這一階段主要涉及從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至今。期間，美國以愈發(fā)明顯的對蘇優(yōu)勢和冷戰(zhàn)結束的契機確立了全球霸主的地位，并通過1999年的科索沃戰(zhàn)爭、21世紀初的伊拉克戰(zhàn)爭和阿富汗戰(zhàn)爭，以及對臺灣問題、朝鮮核問題、伊朗核問題、巴以問題的介入和北約東擴的實施，使得其在亞歐大陸的存在更為深入和廣泛；中國則通過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開始的改革開放徹底解決了13億人口的溫飽問題，并基本實現(xiàn)了全民的總體小康生活，使得其逐步確立了作為世界經濟大國的地位。

對此，依據(jù)筆者研究框架來分析該時期的中美關系，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對中國而言，美國作為全球霸主的這一定位，與其保持良好的雙邊關系，對于獲得穩(wěn)定和平的國際環(huán)境和吸引外部資金、技術、人才致力于經濟持續(xù)快速發(fā)展都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對美國而言，中國作為不斷崛起的經濟大國這一定位，其自身發(fā)展?jié)摿蛯κ澜绲臐撛谟绊懥Σ粌H可以在臺海、朝核等東亞區(qū)域問題提供有效合作，而且可以為美國和發(fā)展中國家之間提供緩沖以延緩其霸主地位的存續(xù)時間。

可以說，正是中國對持續(xù)發(fā)展的經濟大國地位的不懈追求和美國謀求全球霸主地位的維持和延續(xù)之間戰(zhàn)略契合點的形成，才有了該時期中美關系的基礎。只是相比之下，盡管在包括軍事和文化影響力在內的綜合國力上中美之間還存在相當差距，但在經濟領域兩國已經形成出愈發(fā)明顯的競爭格局。[2] 隨著中國經濟實力的進一步增強，美國在中美關系中的主導地位首先是經濟領域受到沖擊，并可能向其他方面發(fā)生轉化。當然，與前兩個階段相比，該時期仍然由美國主導的中美關系在大體上呈現(xiàn)出競爭性合作的特征。[3]

三、中美關系中主導性作用的前景分析

自冷戰(zhàn)結束以來，2008年爆發(fā)的金融危機將中國推高至前所未有的國際地位，是其世界經濟大國地位獲得廣泛認同并確立的重要標志。而美國作為對危機爆發(fā)和帶領國際社會走出困境都負有主要責任的全球霸主，這一事件對中美關系的現(xiàn)實和潛在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簡單地講，中美關系中主導性作用的前景分析就是美國的主導地位是否遭到削弱甚至被中國取代的問題。從中美關系演進的三個階段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其大體上依次呈現(xiàn)出依附性、獨立性到競爭性的特征，說明隨著中國的不斷發(fā)展，美國在中美關系中的主導地位是不斷受到沖擊的，但這種主導地位是否會最終消失甚至由中國來取代是難以妄下定論的，這需要對未來兩國的相對定位和戰(zhàn)略價值對比進行分析，以考察中美之間戰(zhàn)略契合度的高低，來說明兩國關系是從競爭性合作走向友好性合作還是對抗性合作。

（一）未來中美兩國相對定位及戰(zhàn)略價值分析

以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為契機，分析當前及今后可預見的中美關系，依據(jù)筆者研究框架得出如下結論：對中國而言，美國作為全球霸主的地位在相當長的時期內將維持這一定位，與其保持并加強友好性合作而避免因競爭走向對抗，對經濟大國地位的鞏固乃至向綜合型世界大國的轉型具有重要戰(zhàn)略價值。對美國而言，中國作為經濟大國地位不斷強化且逐步邁向綜合型世界大國，通過兩國合作擺脫自身困境并帶動全球走出危機，乃至避免兩國在中長期因競爭加劇走向對抗，而是以所謂G2互動維持和延緩期霸權地位都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

可以說，中國謀求世界大國地位和美國希望盡量延緩其世界霸主地位之間戰(zhàn)略契合點的形成，才有了未來中美合作的基礎。只是相比之下，美國在中美關系中主導性地位越來越淡化，而中國又不足以發(fā)揮主導性作用，使得兩國之間出現(xiàn)主導性的真空，因而具有了更大的不確定性，即可能因競爭走向對抗也可能走向友好的合作。[4]

（二）未來美國全球戰(zhàn)略與中國國家戰(zhàn)略之間的契合度分析

盡管中美關系之間存在形成戰(zhàn)略契合點的基礎，但其中的不確定性仍然值得關注：即在雙方均具有較大自主性的情況下，中國是否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美國霸權的自然衰落，而美國又能否坐視中國力量的空前崛起。就結果而言，如果兩國選擇進行友好合作將使人類發(fā)展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一旦兩國選擇了對抗，則意味著一個新冷戰(zhàn)時代拉開了序幕。顯然，這需要有國際責任感而非僅顧一國私利的偉大政治家，以及具有大國胸襟的國民所營造的政治氛圍。畢竟，中美關系中美國主導性的下降和中國作用的相對上升可以預見，但兩國之間在未來主導性出現(xiàn)真空的情況下如何互動，以至如何形成新的主導性力量則是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曲折過程。

（三）結論

從百年中美關系的演進歷程，不難發(fā)現(xiàn)美國實現(xiàn)了從世界大國之一到西方領導者再到世界霸主的升華，中國也經歷了從建立現(xiàn)代國家到確立社會主義大國地位再到世界經濟大國的轉變。期間，美國的主導性作用始終貫穿其中，但從建國前的依附性到解放后的獨立性再到冷戰(zhàn)結束以來的競爭性合作，同樣顯現(xiàn)出美國主導性作用的不斷下降。可以預見，未來中美關系之間將出現(xiàn)主導性力量的真空，但該時期兩國如何互動乃至更遠的將來主導性作用是否以及怎么發(fā)生角色轉換都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盡管以金融危機為契機，在美國霸權的維持和延續(xù)與中國通過和平發(fā)展謀求世界大國地位之間存在形成戰(zhàn)略契合點的可能，但不確定性的因素亦十分值得關注。這一方面取決于美國對中國快速崛起的接受程度和中國對美國自然衰落的耐心程度，而另一方面在更大程度上卻取決于兩國是否出現(xiàn)具有國際責任感的偉大領導人和具備大國胸襟的國民政治氛圍的培育。概言之，中美關系之間美國主導性作用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仍將繼續(xù)存在，但出現(xiàn)主導性力量的真空乃至角色轉換都是很有可能出現(xiàn)的，這就使得兩國關系從冷戰(zhàn)以來的競爭性走到了上升為友好性和惡化為對抗性的路口，需要中國慎重對待。

參考文獻：

[1]G2[EB/OL].百度百科，[2015-03-16].http：//www.baike.com/wiki/G2.

[2]王帆.中美競爭性相互依存關系探析[J].世界經濟與政治，2008，（3）.

[3]楊麗明.中美關系：競爭性合作已經成型[N/OL].中青在線中國青年報，（2011-02-01）[2015-03-16].http：//zqb.cyol.com/html/2011-02/01/nw.D110000zgqnb_20110201_1-04.htm？div=-1.

[4]紀明葵.2015年中美關系及大國走向[EB/OL].中國網，（2015-01-12）[2015-03-16].http：//views.ce.cn/view/ent/201501/12/t20150112_431410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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