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掙錢（3）

胡丹玫

抽屜里有一個儲蓄罐，許久未動了。這幾天，我收拾抽屜時，偶然發現了儲蓄罐，輕輕晃動一下，伴隨著零星而又清脆的碰撞聲，我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強烈的陽光照射在陽臺上，翠綠的植物也沒有了生機，耷拉著葉子。客廳里的電風扇賣力地“呼呼”吹著，做著家務的媽媽滿頭大汗，汗水濕透了她的衣服。她一邊拖地，一邊用手捶著腰，顯得十分疲憊。而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本花花綠綠的雜志，嘴里吸著棒棒冰，有滋有味的。

突然，一篇文章吸引了我。通過閱讀這篇文章，我了解到外國的孩子都靠幫助父母做家務來積攢零花錢，這使我感到興奮。這樣積攢下來，不久，我就能獲得心儀的玩具了。于是，到了晚上，當勞累了一天的媽媽回到房間時，我便向她提出了這件事情。媽媽想了一會兒，然后說：“那你幫我捶捶腰吧，半小時兩塊錢，一個小時五元錢。”一天五元，兩天十元……我仿佛看見儲蓄罐被塞得鼓鼓的樣子，仿佛看見遠處的玩具在向我招手，我興奮地點了點頭。

昏黃的燈光下，我將雙手握拳，一拳又一拳輕輕地在媽媽的腰上敲打著，時針“嘀嗒”走了一個小時，我的手感到有些酸痛，豆大的汗水從我的額頭上滾落下來。我想停下來休息，媽媽似乎感受到了這一點：“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不行不行。”想到心儀的玩具，我咬咬牙，繼續敲打。

夜深了，鳴叫了一天的蟬也停下來休息了。看著時針即將到達一個小時，想到等一會兒將有五個硬幣掉入儲蓄罐中，想到玩具離我又近了一步，我不禁有些興奮，手上也不覺增加了力度。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咝——”寂靜的夜被一陣痛苦的吸氣聲打破，將我從夢中拉回了現實。媽媽的眉頭緊皺著，臉顯得有些蒼白。“怎么了？”我嚇得從沙發上一下子跳起，心緊縮起來。電風扇不知被什么卡住了，發出“嘎嘎”的聲音，空氣似乎被凝住了，使人感到壓抑。媽媽一邊揉著腰，一邊對我擺擺手說：“沒事，沒事，就是捶太久了坐得有點疼。還是挺舒服的。”說完，媽媽從沙發上緩慢地站起身來，遞給了我5枚硬幣。冰冷的硬幣觸碰到濕熱掌心的那一刻，內心卻沒有喜悅。

就在媽媽起身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望見了媽媽的腰：因為剛才用力過度，有一塊地方有些微微隆起，有些地方泛起了一層干燥而透明的皮。望著媽媽的腰，又望望手里那五枚硬幣，我內心一陣愧疚。

在朦朧的淚光中，我手中的五枚硬幣有些濕潤。金錢雖然貴重，但他人的感受更加珍貴。

※【點評】

本文故事雖平凡，感情卻真摯、充沛、感人。情感脈絡清晰，人物的心情由興奮，擔憂到愧疚。場景描寫前后呼應，景因人物情感而變化。從為了錢，把媽媽的背捶傷了這件事而引發了對金錢與他人的感受的思考，以小見大，意義深遠。

（指導老師：羅時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