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有顆溫柔心

代連華

蒼耳，一年生菊科植物，根呈紡錘狀，葉片三角形，果實呈橢圓形，叫蒼耳子。蒼耳的莖葉及果實皆可入藥，果實蒼耳子卻不太招人喜歡，因為它全身帶刺且有毒性，但蒼耳子又是中藥里必不可少的一味藥材，所以喜歡與否它都是存在的。

蒼耳是學名，民間叫它老蒼子。在鄉村的田間地頭還有草叢里，到處生長著老蒼子，當黑天天和其他野果成熟的時候，老蒼子也結出一串串果實來。兒時常常和小伙伴們鉆進草叢里采食黑天天，結果蒼耳子就自作多情地附在我們的頭發及衣衫上，不敢用手去扯，稍一碰就扎人，只好帶著滿身的蒼耳子跑回家。媽媽會幫我把蒼耳子摘下來，摘蒼耳子時弄得頭皮發麻，我對蒼耳子是又氣又恨卻又防不勝防。

蒼耳子多刺，但卻無意刺痛別人，它刺的卻是自己的心。

從前，有位員外家的小姐叫蒼耳，喜歡上一位窮書生，兩個人的愛情遭到員外的反對，愛財如命的員外強行將女兒許配給不務正業的少爺。小姐與書生相約逃走，結果被發現追回。書生被迫遠走他鄉，而小姐誤以為書生變心，遂投湖自盡。

后來，小姐的墳前長滿一種植物，植物的果實不僅長滿刺還有毒性，人若靠近便被刺到。因為長在蒼耳墳前，那種植物就叫蒼耳。夕陽西下，滿身疲憊的書生匆匆走過，破舊的衣衫上，竟沾著幾枚蒼耳子，他在奔波尋找心愛的蒼耳，卻不知蒼耳就在身邊。

蒼耳的故事總是讓人心生感嘆。剖開一粒蒼耳子，中間有一隔膜內有兩室，室內各有一枚小小的瘦果，那兩枚小小的瘦果，就是蒼耳的種子。我卻固執地認為，那不是蒼耳的種子，而是小姐與書生的兩顆心，他們生死相依永不分離。因為愛所以留戀，風吹來，蒼耳子隨風散落天涯。落葉、枯草，甚至小動物的皮毛上，都沾滿了蒼耳子，它們帶著蒼耳子行走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蒼耳子，有蒼耳子的地方就會滋生愛情。

“醫圣”李時珍不僅對蒼耳情有獨鐘，還為它明確了身份，蒼耳子是一味中藥?！侗静菥V目》記載：“蒼耳草久服去風熱有效，蒼耳子可治鼻炎等?！比绱?，四處飄零的蒼耳，名正言順地被放進藥店的抽屜里，與那些出身名貴的中藥配在一起治病救人。

夏秋之際，過敏性鼻炎又犯，突然想起蒼耳子治鼻炎，于是跑去藥店買回一些，曬干的蒼耳子堅硬，而且上面布滿了刺。愛人拿著小鉗子鉗去上面的刺，他用心地一點點地鉗著蒼耳子，每一下似乎都鉗中我的心。是的，蒼耳全身長滿了刺，但蒼耳有顆溫柔心，即使被撥得鮮血淋漓，依然無私地奉獻著。我用香油泡蒼耳，然后涂抹于鼻腔內，日復一日，鼻炎大有好轉。

蒼耳是一味中藥，治病救人樸實無華，在其硬如石、刺如針的外表下，蒼耳卻有顆溫柔心。

（選自《生態文化》2014年第6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