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青花

陸布衣

唐朝作家皇甫枚的《三水小牘》中，寫了一條厲害、無人性的狗。這是條相貌不怎么樣，且短腿的小狼狗，叫青花。

看青花是怎樣制造慘劇的。

裴至德家有個叫捧硯的小童，他母親叫春紅，父親是養馬人高璠。捧硯一歲的時候，夏天，母親給他洗完澡后，就放到走廊空地的涼床上，裸身躺著。

青花看見了，偷偷跑到捧硯身邊，轉了好幾圈，突然，一口咬斷捧硯的肉，仰起脖子一口吃掉。母親聽到哭聲趕來，捧硯下身的血，已經流得滿床都是。幸好，裴至德家有好的治創傷藥，立即敷上，一百天以后，捧硯恢復得很不錯。

第二年的夏天，捧硯睡在前房的窗子底下，青花瞅準了一個機會，又一口咬住了捧硯，沒有任何猶豫，迅速咬下吃掉。而這個時候的小捧硯，痛得從床上掉到了地上，昏死過去。一陣搶救，又用了上回的創傷藥，捧硯仍然恢復得很好。

捧硯長大后，裴至德推薦他做了太監。

捧硯兩次遭青花撕咬，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永遠失去了做男人的機會。皇甫沒有交代，青花為什么要咬捧硯？裴至德怎樣處理青花？顯然，捧硯長得白白嫩嫩，面對這樣一個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小肉團，食肉狼狗青花怎么能不動心呢？捧硯的父母親負有監護不當的責任，給青花留下了偷襲的空間。當然，裴至德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第一次事發后，應該對青花有嚴厲的懲罰，這種懲罰必須使青花再不敢犯罪，可惜沒有，估計捧硯的父母只是他家的下人，生命沒有這么尊貴，要是他兒子孫子被咬了，不打死青花才怪呢。

所以，在皇甫的筆下，后面的情節是這樣的：光啟丙午年，捧硯已經十來歲了，做起了太監，工作也算穩定；而裴至德有次公使外出，在郊外碰上了強盜，被殺。

皇甫評論道：唉，小屁孩捧硯，兩次碰到災難性的打擊，一點事也沒有；而裴大人出去一次就再也回不了家了。這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雖是事實，卻已有暗含的褒貶在了。

同是犬類，有善有惡，品性大不相同。人也一樣吧，熙熙攘攘，魚龍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