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這樣的人

董德慶等

??一篇充滿激情和活力的報告文學，讀完后，會讓許多人激情飛揚，浮想聯翩。那些感人的思想甚至對自己的人生理想都有著一定的穿透力。

這讓我們想到上世紀許多報告文學的影響。20世紀60年代穆青的《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郭小川的《小將們在挑戰》、黃宗英的《小丫扛大旗》，再到80年代徐遲的《哥德巴赫猜想》、理由的《揚眉劍出鞘》，等等，優秀文章燦若星群，不僅以其嚴謹的結構、各具特色的風采打動億萬的讀者，更以其火熱的激情、鮮明的思想和時代感，令讀者久久不能忘懷。作家筆下的主人公們那崇高的思想和奉獻精神感動過幾代人。今天，上海鐵路局的作家們創作出的這篇報告文學，雖然沒有那么深刻的感染力，但是，作家們截取的六個斷面所展示出來的鐵路人的胸懷和思想，卻令人為之動容，回味不已。在這里，鐵路人優秀的傳統同現代服務意識的升華，使今天的鐵路客運工作更充滿著迷人、感人和鼓舞人的情愫，我們為他們的精神而歌，更為永遠的雷鋒精神歡呼。這樣的正能量，是我們鐵路客運服務工作永遠充滿新鮮血液的保證，同時也是不斷拓展更廣闊思想空間的原動力啊！希望我們都能做“這樣的人”。

上世紀末，兩位詞曲作者共同創作了一首歌曲，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唱著，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后來這首歌感動了中國，歌名叫“你是這樣的人”。我無數次聽這首歌，每一次，都飽含熱淚，不僅是因為曲調，更是因為歌詞。

把所有的心裝進你心里

在你的胸前寫下

你是這樣的人

把所有的愛握在你手中

用你的眼睛訴說

你是這樣的人

不用多想 不用多問

你就是這樣的人

不能不想 不能不問

真心有多重 愛有多深

把所有的傷痛藏在你身上

用你的微笑回答

你是這樣的人

不用多想 不用多問

你就是這樣的人

不能不想 不能不問

真心有多重 愛有多深

把所有的生命歸還世界

人們在心里呼喚

你是這樣的人

這是一首歌頌周恩來總理的歌。這首歌誕生至今已快20年了，周恩來總理也已辭世近40年。我時常在想，那個年代我們所追求的精神世界、我們所崇尚的人生觀還有沒有生存的土壤？在當下多元且蕪雜的價值觀前，還有沒有這樣的人？由于工作關系，筆者接觸了這樣一群人，在收集和整理他們的事跡材料的過程中，常常情不自禁地為之感動，甚至流下熱淚，為他們的精神境界所折服，為他們長期默默無聞地為這個社會、為解救他人的困苦所作出的無私奉獻卻從不獲取回報的點點滴滴而感慨萬千。他們不就是這樣的人？不就是“把所有的心裝進心里，把所有的愛握在手中，把所有的傷痛藏在身上，把所有的生命歸還世界”的人！

信任比遺產更珍貴

上海，國際大都市。人們都愛把車站比作城市的窗口，因為透過這扇窗，你會感受到這個城市傳遞給你的各種情感和印記。

從上海火車站進站大廳上電梯到二樓，一眼就能看到右側顯眼的“張慶桓雷鋒服務站”，這是以全國勞模張慶桓命名的服務重點旅客的崗位。這里每年有不計其數的重點旅客需要照顧。在這里，你會見到一個洋溢著和煦笑容的大男孩為旅客忙碌著。“老人家您是要回老家過年呀，在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等下我送您上車。”“您是要搬行李嗎？我幫您聯系搬運服務。”“不要急，趕得上的，我來給您改簽。”短短四五分鐘，大男孩話語柔和、舉重若輕地解決了好幾個旅客遇到的難題。

大男孩叫湯杰。說他是男孩，其實也早過了而立之年，只不過他圓圓的笑臉總是讓人覺得他像個大男孩。一天，正當班時聽到同事在喊：“小湯，有位女同志找你。”循聲過去，一位穿著時髦的中年婦女站在那里等候，“您是湯杰？”“是的。”中年婦女緊緊握住小湯的手，說道：“我從香港來，我母親臨終囑托我們，一定要找到您，表達她的心意。”說完，她從包里取出一張銀行卡，里面有一筆巨款，這是老人贈予湯杰的遺產。同事驚訝地看著：“小湯還有香港的闊親戚？”

原來，幾年前，一位香港的老人乘坐T100次列車從廣州來到上海。她已年過九旬，行動不便，又與家人失去了聯系，孤無所依，在站臺上焦急躊躇。細心的湯杰注意到了這位老人，上前詢問，得知老人情況后，馬上找來輪椅，悉心扶老人坐上輪椅，陪著她去尋找家人。一路上，湯杰為老人披衣、噓寒問暖，老人感動地落下了眼淚。老人在上海的親人得知這一切后，感激萬分，掏出錢包取出一疊鈔票塞給湯杰以表謝意，但湯杰說什么也不肯收下這筆錢……

湯杰親人般的服務讓老人深深記住了他。三年后，老人再次來到上海時，又找到湯杰。她握著湯杰的手說：“有了你，我一路上都放心了。”從此以后，只要老人一個電話，湯杰就會送票上門，輪椅接送。一次，老人的家人因事無法照顧老人，湯杰知道后，接過了照顧老人的任務。那天，他用輪椅推著老人逛了上海的淮海路、城隍廟、東方明珠、人民廣場……當老人望著有了翻天覆地變化的浦東時，不禁含淚說：“謝謝你，小湯，讓我能夠看到這么美的上海。”

后來，老人去世了，她的女兒帶著老人生前囑托贈予湯杰的一部分遺產找到湯杰。小湯百感交集，他與老人已結下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祖孫情，他覺得無論從服務崗位的要求，還是晚輩的身份，他這么做都是分內事。他誠懇地對老人的女兒說：“老人去世我很難過，這筆錢我無論如何不能收，但老人的這份厚意我會珍藏一輩子。”

湯杰說，他工作這些年來，最珍貴的珍藏就是旅客的表揚信。這一封封信給了他無窮的力量——作為一名鐵路客運服務者他感到自豪——為自己能為祖國、為人民奉獻青春而自豪。

湯杰有一本隨身不離的筆記本，里頭記錄著重點旅客的信息。盲人吳繼明家住南京，因生活需要經常往返上海和南京。由于身體殘疾，行動十分不便，湯杰主動承擔起吳繼明乘車的接送工作。每次，湯杰都提前把他背上列車，并細心關照列車員給吳繼明特殊照顧，他才放心離開。湯杰如親人般的照顧使得吳繼明感激至深，他一再想給湯杰贈送禮物以表感激之情，但湯杰收下的只有一封感謝信，信中寫道：“是你讓我感受到親人般的溫暖。”湯杰說：“這一句話，已是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湯杰有著一份寬廣的愛心，這份愛心在輻射、在浸潤。他和同事們一起，長年堅持資助在安徽魏廟希望小學支教的“全國三八紅旗手”查文紅老師班上的貧困學生。一個叫吳靜的小朋友給他來信說：“湯杰叔叔，你對我的幫助影響了我一生。我長大了要像你一樣，做一個充滿愛心的人。”這封信也一直被湯杰珍藏著。

國際化城市，吸引越來越多的外國朋友光顧，小湯曾因語言障礙面對國外旅客的詢問束手無策，他決心攻克語言關。別人花前月下，正是他埋首書卷、刻苦攻關的時間，以至于女朋友總是埋怨，差點他就成了“大齡剩男”。“梅花香自苦寒來”，湯杰通過了國家英語“四級”考試，練就了嫻熟的英語會話技能，還熟知手語，能與聾啞人無障礙溝通。一次，有一對從北京來到上海的英國夫婦，由于列車誤點，沒趕上回國的飛機。湯杰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即趕到現場，用流利的英語消除了障礙，以真誠謙遜的態度平復了旅客情緒。他還陪同這對夫妻前往機場，幫助他們改簽后續航班。湯杰負責的工作態度令外國旅客轉憂為喜，對中國鐵路客運服務連連稱贊：“China，Great！”正是憑著這份執著，湯杰在崗位上刻苦鉆研，成了這一行的行家里手。世博會期間，他作為鐵路行業代表，到世博園區所在地上鋼新村做講座交流，被東方大講壇邀請在全市演講。湯杰的機智幽默、嫻熟的服務技法技巧以及對服務工作的深刻理解得到了聽眾的認可，也受到了同行的欽慕和社會的贊揚。如今的他，身上匯集著全國用戶滿意服務明星、全國鐵路“五一”勞動獎章、上海世博會微笑大使等光環，也成為了上海站“張慶桓雷鋒服務站”這個上海市勞模集體的新一代領軍人。可是不管他得到了多少榮譽，被多少年輕客運員當作學習的前輩，他依然是那個有著最溫暖笑容和最熱烈真心的“小湯”。

來自天堂的“指路人”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里說的天堂，自然是指杭州。春品龍井，夏游西湖，秋聞桂香，冬觀殘雪，杭州，一年四季游客絡繹不絕。當然，來杭州的也并不都是觀景的。比如：

2011年9月18日，一位開著殘疾車的中年人來到“趙紅衛雷鋒服務站”友照導購咨詢窗——這是以中共十六大代表趙紅衛命名、服務明星王友照領銜的工作窗口。王友照，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別看他長得干瘦，卻渾身是勁。他在這個崗位已整整16年。16年來，他為成千上萬個旅客答疑解惑，幫助過不計其數的旅客，他在回答旅客咨詢的過程中，從沒有說過“不知道”三個字。16年來，他都扮演著這樣一個“指路人”的角色。這位殘疾人，是眾多求問者中的一個。殘疾人試探著詢問正在當班的王友照能不能幫助他購買一張9月21日1342次到天津的火車票。像他這樣的殘疾人，這么多年來，在一些場合遭遇冷臉和拒絕他也早已習以為常，他也知道火車站的咨詢窗口沒有代購車票的義務，沒想到這回真的遇上了好人。這個瘦弱的鐵路大哥一口答應了他，并順利地幫他購到了車票。車票買好之后，這位旅客又“得寸進尺”地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能否幫助辦理殘疾車隨車托運？”托運行李雖然不是導購咨詢窗的服務內容，但王友照馬上撥通了中鐵快運杭州營業部的電話，經多方協調，聯系妥當后，王友照對他說：“大后天你來乘車時直接到這里，我來幫你辦理殘疾車托運手續。”

3天后的中午，這位旅客如約到來。王友照用事先準備的一只可樂瓶把殘疾車油箱里剩的汽油排光，并向他耐心解釋：“鐵路規定燃油車輛在托運中油箱里不允許留有殘油。”排完油后，王友照幫著辦妥了殘疾車托運手續，將這位旅客背上車廂安頓好，拜托列車員一路多加關照，接著告訴這位旅客，列車抵達天津站后，車站客運員將會幫他辦理領取殘疾車。臨別時，這位殘疾旅客緊握著王友照的手說：“我們素昧平生，但你待我卻勝似親人，你就是我的大哥。”

一聲發自內心的“大哥”，是最真誠的道謝。這樣的時刻每每也是王友照最享受的。

16年，一個平凡的崗位，一段普通的人生，王友照一路走來，卻書寫出了不一樣的輝煌。每天8點鐘上班，換上一身鐵路制服，他就感到責任在肩。他明白，人們奔他而來，是沖著他肩章上那兩枚閃閃發光的路徽，是對鐵路的一種信任，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不辜負這種信任，并將這種信任轉化為曬進這個世界的一縷溫情之光，傳遞出一種“人間自有真情在”的希望。

有一年，一個少林武校的14歲少年，因為思家心切，本想去江西玉山看望久別的父母，行至仰慕已久的“人間天堂”，流連忘返于杭州的美景，游玩了幾日。等他來到杭州火車站買票時，翻遍衣兜卻只找到兩個一元的硬幣。杭州到玉山還有幾百公里，少年學藝未成，并沒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蓋世神功，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少年心性，臉皮比肚皮更重要，不好意思開口求助，他愁容滿面，一個勁兒地在售票大廳內轉圈。王友照捕捉到了這一信息，主動上前詢問，看著孩子無助的神情，就有心要幫助他。為核對情況的真實性，王友照與孩子的父母在電話里進行確認，在孩子母親焦急的求助聲中，王友照一口答應安排孩子的行程，自己出錢買了張杭州到玉山的車票，并將車次、車廂和到站時間告訴了孩子家長，希望孩子到家后來個電話報個平安。孩子家長連聲道謝，并表示過后會專程到杭州來還錢。幾個小時過去了，電話沒有響起；幾天過去了，電話還是沒有響起。如今幾年過去了，那個曾經在咨詢窗口下徘徊的孩子還留存在老王的記憶里，那個來杭還錢的承諾卻隨風而逝。每每談起這些，王友照總是淡然一笑：“當初幫助他們只是不希望孩子因為缺少路費而有什么不測，只要他們一家團圓，幾十塊錢，不是什么大事，不還就不還吧。”

王友照并不富有，一個普通的鐵路職工的收入，在當下經濟發達的浙江地區，尤其在消費水平節節攀高的杭州，更談不上豐厚。經年累月，積少成多，王友照也不知有多少次自掏腰包為旅客排憂解難了。在售票處，王友照撿到錢物并不是一次兩次，最近一次撿到的一個皮包，里面裝有六千元現金，最后靠一張購物發票里的線索輾轉找到失主。“我自己的錢都可以貼給別人，不是自己的錢就更不能要了。”說起這些，王友照一臉的自豪。

不過王友照現在也學會“維護”自己的利益了，按照杭州話說就是“道兒變老了”。如果碰到數額稍大的借款，他在確認對方的求助真實性之后，會將自己的賬號告訴對方，讓其家人打款到賬號上，然后再墊付給求助者，既可解旅客的燃眉之急，又保護了自己的利益。但采取這種方式，這個57歲的男人多少有些無奈，表情中居然還夾雜著些羞澀，仿佛是為自己不能無私地幫助旅客而感到心里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