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馬女王”從平凡到非凡

賀梅

程菲，中國女子體操隊隊員、前隊長。曾獲得奧運會女子體操冠軍、跳馬冠軍、平衡木冠軍等眾多金牌。第38屆世界體操錦標賽后，國際體操聯合會將其動作命名為“程菲跳”，“程菲跳”是第二個以中國女運動員動作命名的跳馬動作。從2005年墨爾本世錦賽開始，程菲一共在世錦賽、世界杯總決賽、奧運會上獲得了九個世界冠軍，成為了中國女子體操隊獲得世界冠軍最多的隊員。

“因陋就簡”4歲開始練體操

1988年，程菲出生在湖北省黃石市。程菲的父親程立高是個月薪500元的車間調度工人，母親徐春香是黃石輪胎廠一名普通工人。他們居住在只有三四十平方米的筒子樓內，生活清貧。程菲出生后不久就因營養嚴重不良，時常生病住院，令程立高夫婦操心不已。

因程立高年少時學過7年武術，所以在孩子很小時，他就有意給女兒進行運動啟蒙。當程菲學會走路后，程立高經常帶女兒跳臺階，跳上跳下，跳得好時，就找來一塊圓形的牌子，模擬電視鏡頭給女兒頒獎。程立高回憶說，女兒小時候特別熱衷于“獲獎”。程菲好不容易長到2歲時，仍然面黃肌瘦，身材也比同齡的孩子矮一大截。程立高不得不為女兒的身體擔擾了。當程菲3歲多時，程立高決定送她去學一種運動項目。程立高夫妻身材都不高，當時看到“小個子”鄧亞萍稱雄乒壇，他決定送女兒去學乒乓球。在黃石業余體校，柯進教練推薦程菲到姚菊英教練那兒學體操。就這樣，程菲走上了體操之路。

體操是程菲的夢。4歲那年，程菲便開始了訓練。每天，星星還在漆黑的天上眨著眼睛，她就起床了，和爸爸跑步兩個多小時到體操館訓練，每天堅持，風雨無阻。程菲家里的條件并不好，懂事的她明白機會難得，也因此更加努力。訓練時她經常摔得渾身烏青，父母疼在心里，而他們能給孩子的最高獎勵，不過是花1元錢買3串程菲最愛吃的糯米團子。

在程菲的要求下，并不富裕的父親“因陋就簡”地利用家中的屋梁吊上杠子，一根是單杠，兩根就是雙杠。而程菲家里的平衡木則是爸爸用粉筆在地上畫的兩條線。然而，小程菲卻練得非常認真，如同在真正的器械上一樣，也正是從這里，她的夢想開始起飛。

運動生涯開端 進入武漢體院

要練好體操，首先得克服一些形體上的不足。程菲走路帶有遺傳的“外八字”。可“八字腳”不是一下子能矯正的。有一天晚上，程立高拿來幾尺長的白布，說要把孩子的腿從膝蓋以下全部捆起來，捆幾個月，就能糾正八字步了。對此，妻子很擔心。但程立高說，就算不練體操，為了女兒將來的形體美觀，也得糾正。

練習體操一年后，由于覺得實在太辛苦，有一天，程菲突然對母親徐春香說：“媽，你只要不讓我練體操了，我一定好好用功讀書。”盡管心疼，但父親為女兒認準了這條路，訓練也就堅持了下來。

程立高對女兒的嚴厲在當年的黃石體校是有名的。有時程菲不想練了，程立高便會在一旁大聲訓斥，甚至毫不留情地敲女兒一“爆栗”。有時小程菲與父親賭氣，不肯再練。這時，父親“敲打”得更厲害了。眼看拗不過父親，小程菲的倔勁就上來了，就流著眼淚繼續做。可等當天的全部項目練習完后，她又像沒事一樣了。 后來程菲打電話回家時，經常跟媽媽說：“幸好爸爸當時要求嚴，不然沒有今天。”

程菲7歲時，進入了武漢體院。最開始她是自費的，每個月的學費、生活費等加起來，要1000元。可當時程立高夫妻倆工資加起來僅1000元。為了掙點生活費，夫妻倆買了一臺編織機，每天下班后編織手套賣，一雙手套賺2角錢。有一天，趙漢華教練發現程菲訓練時悶悶不樂。一問之下，才得知她家里還沒有送來生活費。趙教練十分痛心：“這么好的苗子，又這樣勤奮，不能讓她因這些事受影響。”他便和另一名男教練商量，每人從工資中拿出三分之一，接濟程菲。看到大家都在關心自己，程菲練習更加刻苦。一年后，程菲代表體院參賽屢屢獲獎。每次比賽她年齡最小，可動作最漂亮、規格最高。

程菲的成績有目共睹，趙漢華教練就向體院打報告，說程菲是體院多年來最難得一遇的好苗子，請求給她正式體院生的待遇。體院批準了這個報告，于是年僅8歲的程菲成了武漢體院年齡最小的“中專生”，不僅不用交學費，還有生活費。趙教練告訴記者：“多年來，武漢體院這個特殊待遇，僅程菲一例。”

轉向跳馬 “程菲跳”一戰成名

在國家隊的最初兩年，程菲年紀小、技術相對較弱，不太引人注目。2004年，另一位隊員因傷病無法參加奧運會，程菲獲得了寶貴機會，代表中國隊出征雅典奧運會。此前她沒有任何世界大賽經驗，在中國隊遭遇滑鐵盧時，在自由體操的比賽中，程菲獲得了第四名。程菲在雅典奧運會初出茅廬，雖然在自由操比賽中因為失誤而與獎牌擦肩而過，但已顯露出較強的實力。

雅典奧運會之后，程菲的教練決定讓她重點訓練跳馬。一開始程菲還有些擔心，有一回對父親說：“我的強項是自由體操，可現在教練讓我轉向跳馬。”當時跳馬是中國的傳統弱項，此前中國還沒有女子跳馬世界冠軍。程立高告訴女兒：“你聽教練的話決不會錯。自由體操女子選手較多，競爭自然激烈。可跳馬女子選手較少，你腿部力量強，跳馬練好了，更容易成功。” 隨后，腿部力量出色的程菲把訓練重點放在跳馬項目上，還加大了訓練量，其他隊員都走了，空曠的訓練場里只有程菲一個人無數次重復著助跑、起跳、空翻、落地等動作，練就了日后奪得世錦賽、世界杯雙料冠軍的“程菲跳”。

一年后，程菲在墨爾本世錦賽上以“程菲跳”一戰成名。2005年墨爾本第38屆世界體操錦標賽上，程菲一鳴驚人，不僅奪得中國首個女子跳馬世界冠軍，刷新了中國女子跳馬項目的歷史，她的新動作還被國際體壇命名為“程菲跳”。2006年丹麥阿胡斯世錦賽上，程菲又獨攬三枚金牌，開始成長為國家隊“一姐”。

練就獨門絕技 北京奧運會奪冠

程菲明白，世錦賽冠軍始終抵不上奧運冠軍，要想證明自己，只有在北京奧運會上奪冠一條路。 而要想奪冠，只有更加刻苦訓練。在體育總局的訓練館中，每天最晚離開的永遠是程菲。

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程菲率領中國體操女隊奪得了團體金牌，這是中國女子體操在奧運史上的第一枚團體金牌。奧運會前夕，程菲父母本打算來北京觀看女兒比賽，但考慮到可能對程菲造成壓力后，兩人最終決定留在家中看電視直播。“程菲終于拿到了奧運冠軍，我們和她一樣高興，等她后面的單項比賽結束，我們一定過來接她凱旋！”程菲母親激動地說。

程菲跳馬“獨門絕技”，全名是“踺子后手翻轉體180度接前直空翻540度”。在墨爾本舉行的第38屆世界錦標賽做出該動作后，國際體操協會便將其命名為“程菲跳”。程菲擁有絕對的“知識產權”。

2013年5月28日上午，在武漢體院三樓會議室里，程菲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回母校任教，用她自己的方式，為體操事業作出另一份貢獻。“我本身就是體院的學生，從事這個項目這么多年，也割舍不下這份感情，當時學校也有邀請過我，而我也面臨這樣一個好機會，同時希望能為這個行業做出自己的貢獻，可以說大家是一拍即合。”程菲道出最終選擇回母校任教的原因。

（摘自《人物周刊》2014年第11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