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日耳曼尼亞志》的聯想

吳芮

（天津師范大學 天津 300387）

讀《日耳曼尼亞志》的聯想

吳芮

（天津師范大學 天津 300387）

在《日耳曼尼亞志》中，塔西佗通過描述日耳曼人的神祗崇拜抨擊帝國時期道德淪喪的現象，喚醒羅馬的早期信仰；日耳曼人對宗教的渴求是與帝國的基督教文化相融合的基礎，日耳曼文化與羅馬文化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對中世紀文化形態的形成也具有重要意義。

日耳曼；原始宗教；基督教

一、原始宗教信仰與神話傳說

日耳曼人在長期荒涼嚴苛的環境中成長，他們與自然搏斗，逐漸形成了彪悍質樸的民風。他們的文化不甚發達，但擁有無所畏懼的冒險精神。這些勇士不斷渡過萊茵河與多瑙河，南下侵擾羅馬帝國。到了公元五世紀中葉，受到西遷匈奴族的影響，日耳曼民族開始了歐洲大陸上疾風驟雨般的民族大遷徙。這一時期，就是日耳曼人歷史上的“英雄時代”，他們民族傳說中的英雄人物也大都出于這一時期。塔西佗的《日耳曼尼亞志》中描繪了日耳曼各部族的傳統神祗和原始宗教信仰，這就是其民族傳說中英雄的雛形。

“在他們的想像中，有一位神祗常在戰時伴隨著他們，而這些都應當是這位神祗所降的責罰。他們從樹叢中將他們所崇奉的圖騰標幟取出來伴同作戰?！?/p>

“麥叩利（Mercurius）是他們最尊崇的神，……，此外，日耳曼人認為把諸神圍在墻垣之中或將諸神塑成人的形像都是褻瀆神明的行為。他們將森木叢林獻給神祗。他們所稱諸神的名稱都是不可理解的，只有他們在虛心敬奉之中才能領悟其意義。”

流傳至今的北歐神話就是日耳曼民族的產物，但是關于諸神的記錄在這一民族的國家中已經不復存在，只有少量的資料比如英國的《貝歐武夫》、德國的《尼伯龍根之歌》等流傳了下來。在世界神話史上，除了自成體系的希臘古典神話，北歐神話也占據了重要的地位，它一向以其蒼涼悲壯及不完整性吸引著我們，充斥于歐美奇幻大片的情節竟然極少完整系統的希臘神話，而架構于殘缺而古樸的北歐神話。

電影《尼伯龍根的指環》將主線設定為英雄齊格弗里德與女武神冰島女王伯倫希爾的傾城之戀。二人在流星墜落之夜相遇，女武神被英雄擊敗，由此萌生愛意，約定齊格弗里德完成游歷后便回到冰島相聚。而后齊格弗里德獨斗惡龍，獲得寶藏的同時也受到了詛咒。在勃艮第國王與奸臣的設計下，英雄娶了國王的妹妹，也忘記了自己的愛人。結果是齊格弗里德恢復記憶后被奸臣殺死，冰島女王復仇后與愛人同歸于盡。

在北歐神話中，受難者總是神本身而不是其它民族神話中被神所操縱的凡人，且大多都是以悲劇結尾。電影的最后是基督教與北歐多神教的沖突。在基督教逐步擴張的過程中，原本信奉多神教的蠻族被逐漸同化?；浇探淌總円浴妒ソ洝窞槲ㄒ唤浀?，奧丁神像被推倒，神話文獻被焚毀。

二、日耳曼文化融合與基督教文化

從公元2世紀起，日耳曼與羅馬之間的交往逐漸頻繁。在羅馬軍隊中，逐漸有更多的日耳曼人參加兵役，逐漸有更多的羅馬商人，深入到日耳曼人中做生意。居住在羅馬帝國邊境的日耳曼人，開始模仿羅馬人的風俗與習慣，通過這些逐漸形成的往來關系，日耳曼人或多或少地接觸到了羅馬人所信仰的基督教。當羅馬帝國衰弱無力抵抗外來侵犯時，日耳曼人連續不斷地入侵到羅馬各個行省，在入侵中俘虜了許多人做了他們的奴隸。在這些奴隸中，有許多人是基督教教徒，通過這種主奴關系，日耳曼人也有許多機會接觸到基督教的信仰。這種信仰在這些方面雖然與日耳曼人發生了一些接觸，在他們之中產生了一些影響，甚至使日耳曼人中某一整個部落接受基督教的信仰。這一種影響，這一種成就卻與日耳曼人的文化傳統有著深刻的聯系。在《日耳曼尼亞志》中寫道：

“站在自己身旁的就是自己最親愛的人，他們可以聽到婦孺的悲號聲：這里有著每個男子心目中所最重視的旁觀者；這里有著他們所急于想博得的贊譽：他們把自己的創傷帶到母親和妻子們面前，而她們也毫不畏懼地要求看一看和數一數那些傷口，她們管理戰士的飲食和給他們以鼓勵。”

在日耳曼人心中，“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是一種天然的作戰動力，而這種凝聚力是普通雇傭兵軍隊所無法激發出來的。正如《周易·系辭上》中所言：“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塔西佗在著作中也提到，日耳曼人有嚴肅的道德戒律，有榮譽感，愛好自由和正義，為家庭、家族和部落都有一種責任感和團體意識。他們有勇氣，守約，重視純潔的生活并嚴格遵守一夫一妻的婚姻生活。這些倫理價值可以說是日耳曼人能夠接受《福音書》教導的一個良好基礎。在長期的遷徙和其它文化的影響下，日耳曼人的原生信仰和宗教傳統被逐漸削弱，他們和許多其它古代民族一樣，在接受了長時間的多神教浸化后，渴望有一種新的宗教來代替，因為他們的原始多神教與律法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雖然日耳曼人皈依基督教的許多細節無法考證，但是與其它許多民族和地區不同，他們的皈依一般不是以個人的名義，而是首先由一位家族的長老或酋長轉向了基督教的信仰，他們的隨從就模仿了。在日耳曼人的部落中，社會生活與宗教信仰緊密相連。

基督教真正成為勝利者或許起源于法蘭克人接受了公教信仰，但這最早也只是一種外在的轉變，并沒有意味著法蘭克人努力地實現了基督徒的道德理想。在其它的日耳曼民族中，保留了許多亞略異端的因素，當法蘭克人接受了公教信仰時，他們獲得了一種特殊的權威，即其他日耳曼的國王都是外教者，加洛林王朝作為正統信仰的保持者，并在同一個宗教基礎上統一了所有的日耳曼支派和部族。日耳曼人因此接觸了古代文化和羅馬的政治文明，使西歐的文化與政治進步成為可能。

德國法學家耶林有句名言:羅馬曾三次征服世界：第一次以武力，第二次以宗教第三次則以法律。不過，在早期日耳曼民族中，唯有關于一神的教導——這種信仰在生活中的種種沉淀，才能為他們提供一種安慰、光明和堅實的基礎。

[1]塔西陀：《日耳曼尼亞志》，商務印書館195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