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裔英國作家奈保爾于2001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除此之外,奈保爾還贏得了英國文學最高獎——布克獎。20世紀60年代后期,奈保爾游歷海外,在游歷期間他寫下了《中途通道》《幽暗國度》《守夜人記事簿》等多部作品。漫長的海外游歷生活使作家奈保爾形成了鮮明的文化旅行家的寫作風格,使他更深刻地觀察和了解身處的社會。這一人生經歷鑄就了奈保爾無根的、無文化歸屬的個人特質,為他成為知名的跨文化作家奠定了基礎,他也與石黑一雄、拉什迪一起成為“無國界”英國移民作家的代表人物。
奈保爾的文化身份意識與自己的成長歷史和國家的歷史有著密切的關系。他是一位出生在特立尼達的印度裔英國作家,特立尼達和印度在19世紀是英國的殖民國。盡管在20世紀中葉特立尼達宣布獨立,但仍隸屬英聯邦,因此其國民精神、價值體系、意識形態、宗教文化等方面難免會受到其宗主國大英帝國的影響。奈保爾作為印度后裔的特立尼達人,如果想要確立自己的文化身份,為自己貼上純粹的民族身份就顯然尤為困難,他艱難地徘徊在特立尼達身份、印度身份和英國身份之間,痛苦地做著抉擇,精神和心理上危機四伏。奈保爾是印度婆羅門教的后裔,他從小生活在特立尼達,時常困惑于自身身份的認同。因為奈保爾對殖民地生活現實的失望以及他少年時期在海外的留學經歷而逐漸加深了他身份認同的危機感,使這位具有光怪陸離人生經歷的作家迷惘于自己的身份,時而認為自己是印度人,時而認為自己是特立尼達人,有時又是英國人又或不認可自己是印度人、特立尼達人,抑或是英國人的身份。在奈保爾的半自傳體小說《抵達之謎》中,這種身份意識的多重肯定和多重否定體現得淋漓盡致。本文將以奈保爾的《抵達之謎》為例,分析奈保爾身份意識的多重性,由這種身份多重性而導致的文化身份認同危機和作家孜孜不倦對化解身份危機的有效途徑的追尋——構建多重文化身份,形成多重文化意識和文化心理。
文化身份認同
Cultural Identity被譯為文化身份,也被理解成文化認同,是從事殖民文學理論研究的學者進行西方文化身份研究的基礎和重點,這一概念尤其受到女權主義、跨文化交際、歷史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研究者的青睞[1]。不同人群在特定社會中的“社會身份”和“文化身份”等問題是人們研究后殖民理論、歷史主義理論和跨文化研究所關注的焦點。一些曾經遭遇文化身份定位的困惑與迷惘的現代人不斷探究自己的社會文化身份并不斷嘗試尋求文化身份定位的原因,即尋找到我是“誰”和如何追問“誰”的答案。文化身份的認同要求確定一個群體或自我的社會文化身份標準、尺度抑或是在文學批評領域對作家、作品中人物的文化身份的探索與研究,是文化主體對某種自己認可的社會文化價值觀念的認同和皈依。因此,獲得精神安寧和安全感的必經途徑就是要尋找屬于自己的文化身份。
文化身份是跨文化交際和后殖民主義理論備受關注的研究領域之一,研究的焦點無外乎人的社會文化身份到底是在民族的集體無意識中形成的,還是在現實的社會歷史中為政治的、民族的或其他的某種目的或利益成為永恒不變的、普遍的、本質論的文化現象的分析與辯論。隨著世界格局的調整、變動,今天的文學批評界,有很多研究文化身份、后殖民理論或歷史理論的學者堅持社會文化身份是可以流動、變更、轉化的,是在思想觀念和心理意識層面上,在歷史和現實語境中不斷變遷的[1];民族文化在后殖民環境下不可能永遠保持自己鮮明、獨立的民族性;在這樣的理論背景下,受民族文化、殖民地文化、宗主國文化和自身文化意識訴求的影響而必然具有不穩定性、矛盾性和混雜性的特點。
在兩種或多種文化的碰撞沖突中文化身份問題就成了一些身處文化沖突中的人們必須面對的,即他們要確認自己的文化源頭在哪里,自己是什么樣的人,應該成為什么樣的人,應該認同怎樣的文化或依賴怎樣的人或文化。所以,所謂對文化身份的研究,就是人對自身文化身份歸屬的認同、認同的方式、認同的過程,也就是作為人的文化主體應該如何在兩重或多重文化身份間做出選擇,抑或信任并依賴于某種文化。文化身份的認同有時是主觀刻意接受的,有時是順其自然融入異族文化中,有時是被動接受并融入其中,但成功的文化身份認同意味著文化主體意識到、明確地并主動地接受自己的精神根基,選定文化身份;失敗的文化身份的認同也就意味著文化主體下意識地抵觸被賦予的文化身份,失敗的文化身份的認同意味著文化主體喪失了精神家園,也就是說其在文化認同上沒有歸屬感,文化主體處于一種無根的、無方向的流放狀態。這種流放狀態會對生活在殖民地的人們或曾深受殖民地文化影響的人逐漸產生強大的思想震蕩,甚至巨大的精神磨難,這樣的文化主體勢必表現出緊張、焦慮、迷惘、困惑、徘徊的文化情緒。
多重文化身份危機及危機的化解
如第一部分所陳述,身份認同是流動的、變化的,而非一成不變。奈保爾在印度、特立尼達及英國的身份意識之間躑躅徘徊且不斷發生著轉變,體現出多層文化意識的特點。他顛沛流離的生活經歷、作品中流露出來的多重文化意識(印度身份意識,特立尼達身份與英國身份意識)相互影響,相互滲透,有時又相互排斥,相互對立,不斷地發生變化,震撼著文化主體固有的文化身份,推進了新文化模式的構建。奈保爾的《抵達之謎》屬于一部半自傳體小說。小說中塑造的“我”是一個和他有著相似的移民背景的主人公,一個陌生人,一位以第一人稱訴說著殖民地居民在壓迫者的土地上如何孤獨地尋根的故事。小說一開始,“我”就被動地處于一種文化上的流放狀態。“我”出生在西印度群島的特立尼達島,祖輩是印度移民,做勞工維持生計,契約期滿后,父輩們不愿再返回印度,他們選擇留在特立尼達島。雖然與印度在時間和空間上有了距離感,但特立尼達的印度人還是固守著母國的語言、宗教、古老的傳統、習俗和神話。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代又一代的印度移民與印度本土文化在時間和空間上的漸漸疏離加劇了印度傳統文化在島上的衰退;“我”既受印度文化、特立尼達本土文化的影響,又不認同自我封閉的印度文化,也拒絕認同狹隘落后的特立尼達本土文化。“我”向往的是宗主國文化,即英國傳統文化。 “我”與奈保爾有著同樣的心路歷程,都急不可耐地想成為一名用英語寫作,在英國定居的作家,一個真正的能融入英國文化和生活的作家,一個地道的英國人。
最初,“我”的英國之行被自己視為一次精神上、文化上的懷舊之旅,“我”期望能通過體驗仰慕已久的宗主國文化來明確自己的文化身份,化解由文化身份迷惘而引發的精神危機。事實上,從踏上英國土地的那一刻起,奈保爾發現自己始終是一個陌生人,帶著陌生人的那種焦慮,在追尋文化身份的旅途中,總是與自己理想和夢境中的英國格格不入。作家奈保爾根本沒有真正融入自己想要融入的世界,他的膚色、出身、潛意識里永遠抹不去的記憶時刻提醒他不屬于這個自己曾認為最理想的國度。他把這種無奈、焦慮的感觸以陌生人的視角,從文學、語言或歷史等不同角度來審視客觀世界、體驗自己的主觀世界:我看見一片森林,但它并不是森林。它是一片舊果園,位于我的小木屋的大房子背后。我清楚地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但我知道我并沒有看到什么。我沒有什么與之相稱的東西;我仍然處于一種邊緣的狀態,雖然有些東西我是知道的[2]。我知道我乘坐的火車所路過那小鎮的名字。它是索斯伯里。它幾乎是我最先知道的英國小鎮……英國的現實生活不斷否定“我”過去對英國的單純幻想,也不斷否定自己的生活經歷,甚至否定自己的文學創作經歷。現實中的英國同“我”在特立尼達接受教育時所了解到的英國和我曾幻想追求的英國完全不一樣。 “我”深陷在文化身份危機之中,經歷了無數次的挫折和失敗之后恍然大悟,自己的寫作素材其實就來源于“我”起初最不屑甚至抵觸的“西班牙港的街道和特立尼達的居民”。
于是,“我”在海外漂泊六年之后又回到故土,這次回歸不同于思想意識的上的省親之旅,而是在行為上踐行精神家園的回歸,文化身份的再確認。但是因為“我”在英國的生活經歷,在英國所接觸的意識形態、民主思想和自由觀念對“我”產生了深刻影響,經過宗主國文化的熏陶和滲透的“我”無法忍受殖民地生活中的貧窮、落后與狹隘。兩年里,為了文學創作,“我”查找了大量檔案材料和故事素材,發現特立尼達的歷史就是移民者的歷史,是殖民帝國殖民弱小民族的歷史,它每一頁都與哥倫布航海、新大陸的發現、奴隸的買賣、種植園的經營有關。這種創作經歷喚醒了“我”內心深處的記憶和民族意識,使“我”從更高的角度認識、理解和接受文明和歷史,還使“我”在時間和空間上重建了特立尼達的歷史。這次文化歷史之旅消除了盤旋在“我”頭腦中的一些迷惘,解決了一些疑問,擺脫了多重文化意識導致的困惑,化解了“我”的身份危機。
小說《抵達之謎》的題目取自意大利著名畫家喬爾吉奧·基里科的早期同名畫作。故事敘述者有關兩個旅者的神秘而凄涼的場景:它似乎要傾訴抵達的秘密[3]。這幅畫的標題以間接的、印象化的方式,使欣賞畫作的人注意到“我”如畫中人物,體驗過的一種“我”曾經經歷卻未曾擁有并期待解惑的某種東西。在“我”的想象中,“我”如畫中的旅者在顛沛流離的行程中逐漸迷失自我,慌亂之余想到要逃離,要逃回到船上,但登船之后,“他”將去向何方尋找自己的夢想,還是返回曾起航的地方,他不知道怎么去。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并沒有什么變化,但再也尋覓不到來時的那艘象征著民族文化的載體的船。失去文化載體的旅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過完了他的生活。旅人的生命歷程與奈保爾的生活如出一轍:已經沒有船把他載回,迷失在傳統文化、殖民文化和宗主國文化的主人公無法再續以前的生活,在他面前也沒有新的選擇,而生命無法再繼重來一遍,也無法再回到生命的起點。無論是英國、特立尼達還是印度,都無法給他一種“抵達”的感覺或者給“他”一個認同社會身份的標準,危機依然存在,就像他作品中的人物一樣,作家奈保爾也總是在迷途中,不知道何處是歸路,不知道何處可以安身立命,他總是處于一種精神焦慮狀態,這種狀態就來自于在文化身份的認同方面,他從未曾有抵達的感覺。正如他作品中的旅者,奈保爾也一直行走在旅途之中。奈保爾在與畫作同名的小說《抵達之謎》中自然而然地涉及作者的生活狀態、社會身份、生存狀態即文學創作的狀態、對文學創作的思考等。奈保爾回顧自身的寫作經歷,作品中滲透了作者對特立尼達島上的童年時代回憶和在牛津深造時對寫作的迷戀。《抵達之謎》關注了作者人生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即尋夢英國、抵達英國。
這部作品中的“抵達”更多指的是抵達精神之旅的目標。主人公或許是作者反思自己十八歲時從特立尼達首次來到英國的情景,并非指他初到一個地方,而是指一種嶄新的心理狀態。隨著時光的流逝,奈保爾早年在特立尼達對英國的印象,夢幻和理想中的英國與后來對英國印象的截然不同,以及兩相對照而引發的思想的變化喚醒了作者無限的遐思。當作者抵達英國,一種新的生活開始了,奈保爾,一位來自殖民地的旅者,似乎迫切地想要皈依宗主國文化傳統,要脫離早年殖民地生活的陰影,繼而擺脫殖民地人對文化身份的焦慮和與生俱來的不安全感。英國是奈保爾對抗自我“錯位”的一個重要的地域,是他從雜糅的文化身份中辨別出理想的文化家園。特立尼達島擁有大量的印度移民后裔,他們和奈保爾一樣一直憧憬著終有一日能夠到達“神秘的理想國度”;而《抵達之謎》中,“我”在英國的生活經歷似乎要終結自己曾經的多元文化身份錯亂,終結了對文化身份的困惑與彷徨,終結了文化身份的錯亂狀態,同時終結了由社會文化身份錯位而引發的所有的心理上的焦慮和不安全感,構建了新的文化身份,開始了一種嶄新的生活狀態。為了縮短與宗主國文化的距離,奈保爾經歷了童年時代文化身份的模仿階段,青年時期與宗主國文化的磨合階段以及母國文化的尋根階段,經歷了多年的游歷和文學創作,這才意識到身處多元文化背景下的殖民地人民不能執著于某一種單一文化身份,而是需要積極嘗試重新構建自己的身份,從而從單一文化身份走向一種新的文化身份,即重新構建一種復雜的無一定標準可尋的社會文化身份。“混雜”在后殖民理論中意味著身份的轉換與融合,不同的文化身份由于政治動蕩和歷史變遷,在遭遇雜糅后進行了身份轉換與融合,從而產生了一種全新的生存方式,如此才是化解文化身份危機的有效途徑。霍米·巴巴認為,純粹的文化無法維系其存在,而文化權利與主導文化的敘述功能也被這種社會身份的混雜性徹底顛覆了[3]。
當宗主國文化的神秘面紗被揭開之后,奈保爾從對殖民地文化的否認,逐漸轉變為向殖民地文化的靠攏、妥協,甚至全盤接受。如霍米·巴巴所闡明的觀點,作者也意識到純粹的英國文化性并不存在于這個變幻莫測的世界,它只是殖民者與被殖民者共同建構的理想概念。奈保爾作品中體現的“社會在變……我的經歷在變”[3]的思想的質變與升華幫助奈保爾逐步撫平“印度人族裔”和“特立尼達出身”帶來的巨大的“文化障礙和精神困惑”,使他更易于接受殖民地社會秩序和殖民文化常態,這種態度是接受殖民地文化也不拒絕民族文化地構建混雜身份的基礎。
《抵達之謎》中主人公的“旅程”是一個象征,一個隱喻。“旅程”是整部小說的靈魂:年僅十八歲的主人公以作家身份便開始從特立尼達島到英國的旅程,而后再重返西印度群島。美洲、亞洲和非洲不同經歷的旅行喚起了他追尋自我、定位社會身份的精神之旅、寫作之旅和生命之旅。隨著自己經歷的改變,作家慢慢地學會了直面自己的殖民地人身份,并逐漸以自身的經歷和對自己文化身份的認同及揣測作為文學創作的靈感之源。《抵達之謎》不同于奈保爾早期作品,早期作品中那些生活在特立尼達的人們永遠為邊緣感、流亡感和不安全感籠罩著。生活在特立尼達的人們幾乎時時刻刻都想著要離開那里,憧憬著在英國倫敦,英國文化的中心地帶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擁有自己明確的英國文化身份。《抵達之謎》的特別之處在于主人公迷惘、困惑之余重新審視了對家鄉與英國的看法,這些看法與奈保爾早期作品表現得不盡相同,可以說是對特立尼達、印度和英國看法的一個重要轉變。特立尼達、印度不再是他不安、恐慌的根源,而是激發他的抱負,孕育他的夢想的搖籃。
在《抵達之謎》中,奈保爾合理地改造并使用了眾所周知的早期現實主義小說的創作形式——自傳體小說。小說采用半自傳體的形式,通過主人公的人生經歷與心路歷程的轉變來發現自我、檢驗自我。作品中的雙重視角,即作為主人公的“我”和作為作家的奈保爾最終融為一體。這種融合意味著作家最終能夠克服自身多重文化身份的焦慮與糾結,接受了自己業已異化的文化身份,而這種新的混雜的文化身份的認同在作家生活和作品中逐漸構建形成。多重身份危機也在二者融合的過程中逐步化解,“抵達之謎”也已經破解,抵達的彼岸并不唯一,就如同作家并非僅擁有一個純粹的文化身份,而是多重文化意識和文化身份。
結 語
《抵達之謎》讓我們可以看到奈保爾思想上的流變,是從最初極力擺脫卻難以擺脫自己特立尼達、印度文化身份,始終憧憬單一的更為優越的宗主國英國文化身份,到逐漸認同、接受多元、混雜文化身份的過程。這種多元身份意識在擁有獨立思想伊始,曾引發作家對自己社會身份認同產生深切的焦慮感和危機感:既不愿從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回歸自己的母國印度,出生地特立尼達,又無法讓自己完全融入一直向往的宗主國英國文化。作家在多重文化的碰撞中糾結、困惑、彷徨,然而就奈保爾而言,他也從這種焦灼感和危機感中以放逐者的思維方式獲得了敏銳的觀察力、感受力,在殖民地傳統文化與西方傳統文化的碰撞中找到了突圍心理迷惘、彷徨和困惑的力量,奈保爾以文字為媒介再現、同情與他有同樣遭遇的和感受的邊緣群體;當他獲得成功,重返特立尼達,游歷印度之后,特立尼達和印度不再是其痛苦和身份危機的源頭,而是激發其創作靈感的源泉。
殖民弱勢民族的殖民時代已經過去,后殖民主義側重的是文化思想意識形態層次,但毋庸置疑的是,全球化時代讓各國間政治、經濟、文化的交流越發頻繁、緊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也越發寬泛,早已跨越民族、國界,超出了故步自封的單一民族的范圍。當今跨文化研究領域的熱點就是討論具有多重文化背景的人的文化身份問題。身居國外的華裔人群、非裔人群、夾縫人等的文化身份問題越發受到文藝工作者的重視,更多的學者展開了對文化身份的研討。在各國各民族文化存在差異又相互融合的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純粹的、單一的、恒久的文化身份時代悄然過去,而全新的文化認同和身份認同呼之欲出。各族人民必將經歷更加多元化、立體性、多重性、競爭性與相互磨合并消融并存的文化格局。奈保爾自身多重文化身份的構建順應了全球化時代發展的需要。奈保爾的《抵達之謎》中所闡述的迷失、尋找、寫作、文化身份重構也是作者對自己、對世界成功認知的過程。作者在作品中向讀者呈現了一幅幅細致、真實的畫面,也通過獨白讓讀者逐漸走進了一位由于文化身份的困惑而自我迷失的作者的內心世界,感受到作者內心的敏感、困惑、糾結、掙扎和無奈,喚起讀者的心靈共鳴,引發讀者心靈的巨大震撼,也讓作者尋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和價值。《抵達之謎》也呈現了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殖民地與被殖民地關系的逐漸疏離,帝國主義殖民體系的分崩離析和各殖民地民族民主運動的興起,此外,隨著國家間流動人口的增加和多元文化的碰撞使文化處于混亂的無序狀態,這一事實存在于當代人模糊的視野之中,但尚未被認清,很多人依舊被宗主國的文化虛榮和表面所呈現的優越性所麻痹。《抵達之謎》剛好喚起了讀者對失落的精神家園的深入思考,促使人們擺脫這種文化虛榮和僅在個人主觀層面認可的文化優越性,克服人們內心的身份危機感和焦慮感,重新審視自己的文化身份,找到失落的精神家園[4]。
基金項目:本論文是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資助項目(項目名稱:英國文學經典作品的后殖民主義意識解讀項目編號:WY2013B06)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龐瓊.南非人還是英國人?——《男孩》和《青春》庫切的文化身份意識解讀[A].蔡圣勤.庫切研究與后殖民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文集[C].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1.
[2]奈保爾.抵達之謎[M].鄒海倫譯.浙江文藝出版社,2004.
[3]斯圖亞特·霍爾.“文化身份與族裔散居”[A].載羅剛,劉象愚.文化研究讀本[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
[4]王文婷.奈保爾作為離散作家的自我成長——對文化身份的構建[D].上海師范大學,2014.
作者簡介:
梁英君(1976— ),女,河北唐山人,碩士,華北科技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學和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