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OFDI對國內產業結構的影響研究①
——基于灰色關聯度理論的實證分析

江蘇大學財經學院 劉　利

我國OFDI對國內產業結構的影響研究①
——基于灰色關聯度理論的實證分析

江蘇大學財經學院 劉利

摘要：隨著經濟全球化程度不斷加深，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迅猛增加，其對國內經濟發展的影響將日益顯現。本文運用灰色關聯度理論，通過構建產業結構優化指數、產業高度指數，以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行業及地區分布數據，考察了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對國內產業結構的影響。比較金融危機前后兩個階段的結果發現，對外直接投資的行業結構、地區分布與國內產業結構密切相關，OFDI有效促進了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其中對于租賃和商業服務業、交通運輸倉儲業行業的投資以及對于歐美地區的投資對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有著更為重要的促進作用。從產業高度角度來看，對制造業、交通運輸倉儲業以及租賃和商業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與其關聯度大幅度上升，在歐洲、北美洲區域的投資對產業高度具有重要影響，表明我國OFDI對產業內部升級產生了一定的調整作用。

關鍵詞：對外直接投資(OFDI) 產業結構調整 灰色關聯度分析

1　引言

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我國提出了“走出去”戰略以爭取在國際資源分配和全球產業鏈整合中占據更有利的地位。近十年來，我國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Investment，以下簡稱OFDI)發展迅速，已經成為發展中國家中最大的資本輸出國。據商務部統計，2014年我國OFDI流量高達1160億美元，首次超過了引進外商直接投資的規模，成為凈資本輸出國。隨著我國OFDI規模不斷擴大，我國能否通過OFDI轉移過剩產能，獲取產業發展的核心技術，進而促進國內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升級，是一個值得關注的課題。

以發達國家為研究對象的國際貿易和投資理論均直接或間接地指出，發達國家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將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至發展中國家，有助于母國產業結構朝著資本與技術密集型方向調整。Hiley(1999)、Blomstrom等(2000)運用日本的經驗數據證實了OFDI對母國國內的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升級具有積極的作用。Dowling等(2000)對亞洲國家的實證分析顯示，新型工業化國家的產業升級與其對外直接投資之間呈現出較為密切的正相關關系，尤其是韓國、新加坡兩國。Svetlicic等(2003，2007)對斯洛文尼亞等中歐國家對外直接投資的研究得出，外向型對外直接投資能夠促進這些國家的經濟轉型和傳統產業結構調整。在多數研究指出外向FDI可以促進母國產業結構升級的同時，也有部分研究指出對外直接投資不能優化母國的產業結構，甚至會產生“產業空心化”不利的影響，如Barrell與Pain(1997)對歐洲國家的研究、Slaughter等(2000)對美國經濟的研究、Cowling和Tomlinson(2003)對日本制造業的研究。

針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結構效應，國內學者也進行了一些理論探討和嘗試性實證。王英(2008)[1]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行業結構和國內產業結構數據的關聯度分析顯示，OFDI促進了國內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尤其是對采礦業和制造業的投資。馮春曉(2009)[2]研究發現我國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與其產業結構優化存在正相關關系，且與產業高度化相關性較強。趙偉等(2010)[3]通過實證檢驗得出OFDI與我國典型地區間的升級存在正相關關系。楊建清(2013)[4]等也證實了對外直接投資能有效促進國內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而湯婧等(2012)[5]的實證結果顯示對外直接投資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產業結構的調整優化，但是促進效果并不明顯。范歡歡(2006)[6]利用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得出我國對外直接投資不能提升國內產業結構的結論。

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起步較晚，數據統計從2003年開始，現有研究主要運用的簡單相關分析、回歸分析、VAR模型等不適用于這里局限樣本的統計分析。由于OFDI總量占GDP比重太小，其對國內經濟的影響不明顯，大部分的實證研究均通過對外直接投資總量進行分析，并且未考慮金融危機前后我國OFDI行業、地區流向明顯的變化。綜合以上因素考慮，本文運用灰色關聯度模型，考察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對國內產業結構及產業內部升級的影響。通過對比金融危機前后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及地區分布的產業結構與產業高度影響效應，得出結論并提出相關的政策啟示。

2　我國OFDI對國內產業結構影響的實證檢驗

2.1 模型選擇

灰色關聯分析是對一個系統發展變化態勢的定量描述和比較的方法，其基本思想是將反映系統行為特征的數據數列作為“參考序列”，將影響系統行為因素的數據序列作為“比較序列”，通過確定參考數據列和若干個比較數據列的幾何形狀相似程度來判斷其聯系是否緊密，與參考數列關聯度越大的比較數列，其發展方向和速率與參考數列越接近，與參考數列的關系越緊密。

2.2 變量選取及數據來源

本研究分別以產業結構優化指數、產業高度指數為參考序列，以我國OFDI行業及地區分布數據為比較序列，運用2004～2013年的時間序列數據來考察我國OFDI與產業結構升級的相關性。其中產業結構優化指數R是借鑒徐德云(2008)設計的產業結構升級指標，具體形式為為第i產業產值占GDP的比重，1≤R≤3，R值越大表明產業結構層次越高，產值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產業高度指數是以中國和美國第二產業就業人均產值之比構建的人均GDP增值指數，反映了我國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中所占據的地位，人均產值均以現價美元計算，數據來源于《World Bank Database》。本文選取了2004～2013年采礦業、制造業、批發和零售業、租賃和商業服務業、交通運輸倉儲業五個投資行業OFDI存量占比以及亞洲、拉丁美洲、歐洲、北美洲、大洋洲、非洲六個主要投資區位OFDI存量占比反映我國OFDI行業及地區分布情況，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為了考察金融危機前后OFDI對國內產業結構影響的變化，本文就2004～2008年、2009～2013年分別進行了實證檢驗，并且兩個階段數據剔除了截至2003年、2008年存量以消除以前年度累計存量對現階段的影響。

2.3 實證結果及分析

本文運用灰色關聯建模系統分別計算出產業結構升級指數、產業高度指數與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及地區分布之間的綜合關聯度，由此根據綜合關聯度的大小判斷各OFDI行業及地區分布對于國內各產業發展影響的不同程度。

我國國內產業結構、產業高度與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行業分布之間的關聯度見表1。

表1　兩階段我國國內產業結構與OFDI存量行業分布綜合關聯度對比

由表1中的綜合關聯度可以得出，從2004～2013年整個時間段來看，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分布與國內產業結構、產業高度存在一定的關聯性，但是效果并不顯著。這是由于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起步較晚，存量規模遠不及發達國家，較小的規模導致其帶來的經濟效應不明顯。通過對比兩個階段的綜合關聯度可知，金融危機之后我國OFDI行業分布對國內產業結構的影響呈現以下顯著的變化，制造業、批發零售業的產業結構指數的關聯度大幅度上升(0.726，0.759)。制造業、批發和零售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屬于市場尋求型，主要通過轉移國內過度產能和改善出口貿易條件，達到產業結構升級的目的。由于制造業涉及面廣，產業關聯度高，因此對外直接投資的制造業通過轉移競爭過度產能的方式，釋放的生產要素則轉移到高附加值的新興產業，帶動國內產業的優化升級。

2009～2013年我國OFDI行業分布對產業高度的影響呈現以下顯著的變化，制造業、交通運輸倉儲業以及租賃和商業服務業對外直接投資與產業高度指數的關聯度大幅度上升(0.716，0.849，0.809)。制造業通過轉移競爭過度產能的方式，釋放的生產要素則轉移到高附加值的新興產業，最終帶動國內產業的優化升級。交通運輸倉儲業與國內產業高度關聯度較大，說明我國服務業對外投資由傳統領域向物流等先進服務業發展，從而促進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租賃和商業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對產業高度的影響顯著增強，通過建立貿易延伸型的投資渠道，延長和擴大供應鏈到東道國內部，獲取更多的收益并以產業關聯等效應傳導到國內相關產業，促進國內的產業結構優化調整。

我國國內產業結構、產業高度與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的地區分布之間的關聯度見表2。

表2　兩階段我國國內產業結構與OFDI存量地區分布綜合關聯度對比

由表2可知，從總體上看，一方面，我國OFDI地區分布與產業結構關聯較小，均在0.5～0.6左右，而其與產業高度的關聯較大，尤其是在歐洲、北美洲區域的投資對產業高度具有重要影響(0.835，0.810)。我國在歐洲區域的對外直接投資和國內第二產業升級的關聯程度高，主要流向制造業、金融業、租賃和商業服務業以及批發和零售業。這類戰略資產尋求型通過獲取品牌、管理經驗、營銷技巧等戰略資產，對母國的產業結構調整起到促進作用。我國對北美洲的投資主要流向美國的金融業、制造業以及批發零售業，屬于技術尋求型，與第三產業關聯程度高。通過在技術先進的發達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促進國內技術進步，進而達到產業結構的優化。

另外值得關注的是，我國在亞洲、拉丁美洲的投資與產業結構的關聯度下降幅度明顯(0.607，0.510)，在亞洲、大洋洲、非洲的投資與產業高度的關聯度也有所下降(0.567，0.577，0.772)。亞洲和拉美地區60%以上的投資是流向中國香港、開曼群島以及英屬維爾京群島等避稅地，這對研究結果產生了一定的干擾。在大洋洲的投資主要流向澳大利亞的采礦業，對非洲區域的直接投資主要流向石油、天然氣等，這些自然資源尋求型OFDI通過競爭效應、資源配置效應、關聯效應等促進其他產業的發展，從而促進國內的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這兩個區域的OFDI投資與產業高度的關聯度下降，可能表明資源補缺效應對國內產業結構的影響逐步降低。

3　結論及政策啟示

3.1 結論

通過以上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行業及地區分布與國內產業結構、產業高度的實證分析，本文得出以下結論：第一，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對國內產業結構的調整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帶動產品出口，獲得國內產業發展的稀缺資源，學習發達國家先進的生產技術和管理經驗，獲得企業發展所需的戰略性資產，并且通過資源補缺效應、產業轉移效應以及技術溢出效應促進國內產業結構的升級優化。第二，采礦業是影響產業結構的重要因素，但是隨著國內經濟在發展過程中更加充分地利用軟性資源，其影響程度在下降，而租賃和商業服務業、交通運輸倉儲業等與產業結構的關聯度在上升，由傳統領域向物流等先進服務業發展，從而促進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制造業、批發和零售業仍然是影響產業結構的重要因素，推動我國制造業由勞動密集型和原材料依賴型向技術和資本密集型轉變，實現全球價值鏈的高附加值，最終促進國內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第三，金融危機以來我國對歐美發達國家的投資通過獲取先進的技術、管理經驗、營銷策略等關鍵戰略資產，從而獲得對于全球產業鏈高端環節的突破和控制，實現了產業的跨越式發展，并且通過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傳導到國內吸收改進，有效促進產業結構的調整優化。

3.2 政策啟示

基于促進國內產業結構的考慮，本文在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行業、地區分布方面得出以下政策啟示。

第一，繼續引導企業“走出去”，擴大對外直接投資規模。首先，政府應為企業提供優惠的投資政策與寬松的投資環境，激發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主動性，提升企業競爭力；其次，深化對外直接投資管理體制改革，提升對海外投資的宏觀管理水平，有效維護投資者的合法權益；最后，健全促進對外直接投資的社會服務體系，充分發揮金融等機構的服務功能，給予投資企業有效支持。

第二，合理選擇投資行業，重點發展高附加值產業。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提高對外服務水平。積極實現由傳統服務業為主向以高附加值的知識密集型的服務業轉變，加大金融、投資、銀行、咨詢等高端服務業的投資，帶動國內相關產業升級。同時，繼續鞏固資源尋求型對外直接投資，帶動上下游產業發展，實現多層次增值，不斷延長產業鏈，帶動上下游配套產業的發展，從而促進產品結構的提升和國內產業升級。

第三，投資區域多元化，促進高新技術產業發展。加大對歐美發達國家技術密集型產業的直接投資，促進高新技術產業發展。一方面可以通過跨國并購、組建戰略聯盟打破技術壁壘，獲取先進技術，另一方面利用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國內企業加以創新改造實現技術突破，從而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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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F75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5)07(c)-132-04

基金項目：①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項目《組織能力視角的江蘇制造業企業國際化戰略與績效研究》(2012SJB630012)；江蘇大學第13批大學生科研立項資助項目(13C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