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最后一課

（加拿大）奧爾布賴特

“這是個奇怪的電話！”爸爸掛斷電話后說，“火車站的人打電話說，有個寄給我的柳條箱。我問他箱子里裝著什么，他非常惱火地告訴我‘快點過來取吧。”

由于弟弟吉米對柳條箱不感興趣，只好由我和爸爸去車站看個究竟。我們邊往站臺走，邊猜測箱子里是什么。突然，我看見站臺上的箱子打開了，里面蹦出個四條腿的白色小東西。

“小狗！”我大叫一聲。

爸爸抓過柳條箱上的標簽，上面寫著小狗的名字——“維基！”

爸爸向著小狗跑掉的方向，大聲地喊著它的名字，小狗在50英尺外的地方停住了。

“維基，過來。”爸爸喊著。小狗朝我們跑過來瘧是一只方鼻頭、垂耳朵的英國純種狗，我一看到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它應該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爸爸說，“希拉，跟它打聲招呼。”

就在這一刻，我就把它當成是自己的伙伴了。

我們回到家爸爸立刻宣布：“快看我們找到了什么！”維基同樣抱以熱情的招呼，但它卻得到了不同的回報。弟弟吉米逃到了沙發后面，大聲尖叫，媽媽用責備的眼光看著爸爸。 爸爸無奈地給媽媽看了郵寄者的地址——魁北克一個養狗場。 吉米害怕維基，這讓我很高興，這樣的話，維基就完全屬于我，不屬于他了。爸爸接通養狗場主人的電話。這只狗是爺爺去世前幾周買回來的，他想把它訓練成一直獵野禽的狗。他從沒告訴過我們，但他指定爸爸為小狗的新主人——如果他遭遇不測的話。

爸爸解釋完所有情況，媽媽深吸一口氣，“它挺漂亮的，但我們哪有時間照顧它呀？” “難道我們不能試著收留它？” “好吧。”媽媽說：“我們試著留它一周。”

第二天早晨醒來后，屋外的雪下了近一尺厚。吃完早餐，媽媽讓吉米和我帶著維基出去玩。這時，維基奪過吉米的羊毛帽，叼著上面的絨球跑開了。吉米追著維基搶，但總也追不上，他氣得哇哇直哭，跑進屋里去了。

我知道這種做法會惹媽媽不高興的。

不過一周過去了，維基都表現得很好。它不亂吼亂叫，也不妨礙我們做事。

星期六——決定維基去留的日子終于到了，一輛搬家用的敞篷車隆隆的經過我們家，停在胡同盡頭。維基歡快地在屋子和敞篷車之間跑來跑去。

有一次它跑回來，嘴里叼著一只漂亮的紅高跟鞋，它彬彬有禮地把鞋子放在媽媽腳邊。我擔心媽媽會訓斥它，但她在重要時刻總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太棒了！他們以前就訓練你這么做嗎？“她開玩笑地說：“把另一只鞋也拿過來吧。”

不一會兒，維基叼著另一只鞋回來了。媽媽高興地拍著手，“多好的一條狗！”

“它可以留下了？”

“嗯。”媽媽說，“但我們必須一起照顧它。”她又笑著補充，“得先把鞋子還給人家。” 得知我能收養維基，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幾個月轉眼過去了，維基不斷地給我們驚喜。六月的一天，維基向我們證明了它對我們是多么的忠心耿耿。那天下午，爸爸和媽媽在菜園里忙，突然，我們聽到了尖叫聲，吉米朝我們跑過來，眼里充滿恐懼。兩只德國牧羊犬跟在他身后，我一下子懵了。

爸爸拿起鐵鍬，跑去堵截那兩條狗。吉米一個踉蹌，絆倒了，前面的狗一下子撲上去，咬住他的屁股，而另一只兇狠的在旁邊狂吠。我嚇得尖叫起來。

正在這時，一道白色閃光沖過去加入了戰斗——是維基！

過了一會兒，牧羊犬松開吉米，繞圈疾走，猶如一股小龍卷風。維基的身體總是介于吉米和牧羊犬之間，不時地襲擊侵襲者。

幾分鐘后，爸爸扔下鐵鍬，一把抱起吉米，維基飛身躍到剩下的那只牧羊犬身下，十艮十艮咬住它的腹部。最終，那只狗好像遭了電擊一樣，逃竄而去，胸部淌著黑血。

維基沒去追，它渾身戰栗。我想要安慰它，卻第一次對它產生了恐懼。吉米卻恰恰相反，他用胳膊摟住它的脖子。維基用舌頭舔著他的耳朵，直到他開心地笑起來。

維基身上沒留下疤痕，而吉米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從那以后，我們再也沒被侵襲過。在我看來，維基好像再沒離開過吉米身邊。這使我擔心起來。趁媽媽聽不到時，我警告吉米：“維基是我的狗。我第一次把它帶回家時，你甚至不愿意接近它。”

吉米看著我大叫：“它是我的狗！”

“發生了什么事？”媽媽問。

我眼淚汪汪地哽咽著：“吉米搶走了維基。”

“希拉，他和你一樣愛維基。”媽媽的柔聲細語讓我驚訝不已。平時我和吉米爭吵時，她的語氣都非常生硬。“沒必要為它而爭執，”她接著說，“維基的愛播撒到我們每一個人身上。當我們分享這份愛時，愛不會減少，只會越來越多。”

維基和我們共同度過了兩年半的時光，直到爸爸有了新工作，我們不得不搬到渥太華。我們租的房子在公路邊上。小院子里的生活使維基變得無精打采。

后來有一天，我們聽到緊急剎車聲。我們跑出去，發現維基癱倒在地，幸運的是，它并沒有生命危險。從那以后，聽到汽車呼嘯而過，它會瑟瑟發抖，三周過去了，除了晚上到廚房走走，它總是趴著。獸醫說他沒遇見過類似的情況。

“這只狗喪失了活下去的興趣。”他說。

爸爸媽媽認為，拯救維基的唯一希望就是讓它回到原來的老房子里去。

爸爸也給深愛維基的另一家入打了電話——我們每次去度假時，他們總會收留維基。 星期六，我們全家都擠進旅行車。維基靜靜地躺在車后座的“床”上，兩小時的路程，車內鴉雀無聲。

當我們到達新主人家時，他們邀請我們進去坐坐。爸爸婉言謝絕，說我們跟維基說聲再見就走。

維基跑到我們跟前，臉上滿是迷惑。吉米低聲哭起來。最后，我牽著吉米的手領他回車里。那一刻，我覺得我們的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貼的更近。

透過車窗，我看到維基搖著尾巴示意再見，我雙手捂住了臉。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關于愛的話題嗎？”媽媽問，“當別人一起分享時，愛會變得越來越多。現在你正在和其他愛維基的人一起分享呢。”

“但這讓人很傷心。”我靠在媽媽身上哭起來。

“那是我們必須學會的關于愛的最后一課。”媽媽說：“你學會了分享后，還要學會舍棄。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們離開我的懷抱，去更廣闊的世界生活。愛的最高境界就是做一切對對方有利的事情，即使自己受到傷害。你明白嗎？”

“明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