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漢代墓室壁畫的形式、內容及含義

孫煒宸 （東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130117）

簡析漢代墓室壁畫的形式、內容及含義

孫煒宸 （東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130117）

秦漢以來厚葬之風盛行，王侯將相的“陰間”之所無不修建的宏偉壯麗。經過奴隸制時期的發(fā)展與繁榮，進入封建社會后社會生產力與技術得到了空前的發(fā)展。在大一統(tǒng)的社會歷史背景下，藝術的發(fā)展與繁榮自然也是水到渠成。這一時期的繪畫有了長足的進步與發(fā)展，而壁畫尤其是墓室壁畫則是次時的人、社會、思想、文化發(fā)展繁榮的真實寫照。

厚葬；升天；舉孝廉；記錄；線描

一、兩種壁畫

壁畫是繪畫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起源于原始社會時期的洞穴壁畫。壁畫依附于建筑物的表面，是建筑物的組成部分之一，因此壁畫又有其相應的獨立性。壁畫的產生與人們的精神活動有著直接的聯(lián)系，早期的洞穴壁畫正是由于原始宗教的傳播和信仰創(chuàng)作而來。從春秋戰(zhàn)國到秦漢，壁畫即可裝飾殿堂，具有審美和教化，記錄事件的價值；又可描繪于陵墓墻壁，展現(xiàn)墓主人生前的衣食住行，就有很強的象征性和緬懷感。春秋戰(zhàn)國時期壁畫本事描繪于宮廷之上的裝飾，但秦以后隨著厚葬風氣的興盛，墓室的制造與裝飾日益精良奢侈，壁畫遂逐漸成為墓室裝潢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時期地上宮殿的壁畫由于年代久遠，歷盡戰(zhàn)火早已蕩然無存；然而地下的冥室壁畫卻由于其所處的特殊環(huán)境而相對的保存完好，通過考古發(fā)掘墓室壁畫來研究這一時期的社會生產生活成為重要的學術研究方式。

二、漢墓壁畫概況

從考古發(fā)掘來看，漢代以前的墓室壁畫迄今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留存于今天的被發(fā)掘的墓室壁畫多為兩漢時期的產物，因此漢代墓室壁畫是漢代歷史研究與漢代美術史研究的主要途徑之一。這些漢代墓室壁畫的分布區(qū)域極為廣闊，表現(xiàn)內容豐富多彩，題材多樣，主要是以描繪墓主人一生的主要事跡為主，日常生活的一些寫照為輔，形象的反映了漢代社會生活的一點一滴。這些已被探明的漢代墓室壁畫體現(xiàn)了漢代人們的審美觀點和藝術風貌，豐富并促進了兩漢藝術的發(fā)展與繁榮。現(xiàn)已被發(fā)掘并研究的重要漢墓群壁畫主要有洛陽西漢卜千秋墓、洛陽八里臺西漢墓、營城子漢墓、山西平陸棗園村漢墓、河北望都漢墓、遼陽棒臺子屯漢墓、內蒙古和林格爾漢墓等。這其中以洛陽西漢卜千秋墓時間最早，內蒙古和林格爾漢墓壁畫則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畫幅與榜題保存最多并且相應最完整，內容較豐富，繪畫場面較大的作品。

三、漢墓壁畫內容

漢代墓室壁畫的內容多以表現(xiàn)墓主人生前的政治履歷和日常的生產生活有關，也有一些是以描繪神話傳說和宗教信仰為主題的。以洛陽卜千秋墓壁畫為例，壁畫繪與牧師的頂部呈長方形，描繪了墓主人在神仙和異獸的簇擁下升入天界的情景。男主人乘舟形蛇，女主人成“三頭鳥”。而仙界則描繪有伏羲、女媧、日月、青龍、白虎、朱雀等傳說人物。內容奇異怪誕，充滿了早期樸素的浪漫主義色彩。盡管壁畫的主旨是表現(xiàn)墓主人夫婦靈魂升天的幻境，但神靈的形象刻畫則來源于對現(xiàn)實生活的寫照和描摹，具有一定的寫實性。縱觀整個壁畫渾然為一體，體現(xiàn)了西漢時期繪畫藝術尤其是壁畫藝術的時代特色。河北望都漢墓群和內蒙古和林格爾出土的壁畫則是對墓主人生前政治履歷和日常生產生活場景的真實的再現(xiàn)。望都墓室壁畫以描繪墓主人生前的僚屬為主要內容，人物衣褶用筆簡練并符合運動邏輯并以墨色烘染體積進而呈現(xiàn)出深淺不同的顏色，立體感與空間感孕應而生，有學者認為中國畫傳統(tǒng)技法里的“疏體”和“水墨寫意”即來源于此。和林格爾的墓室壁畫為東漢時期的壁畫佳作，是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較為完整和內容較為豐富的壁畫群組。五十多組壁畫其內容主要描繪墓主人從“舉孝廉”到“使持烏恒校尉”仕途經歷和官職變化，用《莊園》《車馬出行圖》等夸耀其富貴與顯赫。《家居宴悅圖》則著重刻畫了廚師、宴飲、樂舞、雜技等藝術活動和日常生產活動。

四、墓壁畫面的思索

從已經發(fā)掘的漢代墓室壁畫來看，內容上無論是描繪墓主人靈魂升天的幻想還是人世間的世俗生活；形式上不管是壁畫群還是分層的小規(guī)模單幅壁畫；技巧上無論用筆簡樸剛勁還是精致細膩；顏色上不管色彩絢麗還是清新淡泊，所有的一切亦或是突出的主題都是以人物的活動為主要描繪內容。期間洋溢著激蕩、輕快、熱烈、浪漫情感的真摯的表達，真實再現(xiàn)了當時的時代背景下人們的美好的愿望和現(xiàn)實生活的真實寫照。從繪畫技巧的角度來看，傳統(tǒng)的線描技法的運用在不斷的發(fā)展與提高。兩漢時期的畫工用傳統(tǒng)的線描技法刻畫形象已達到了準確把握物像形態(tài)、質感、體積、顏色以及運動規(guī)律。線描風格呈多樣化發(fā)展并且打破了先秦以來“外形出發(fā)”的平面描繪，開始注意體積和厚度的塑造。畫面構圖亦有重大突破，改變了之前繪畫圖式的“平列形象”，內容上如需描繪大場景時則開創(chuàng)性的采取抬高視點的俯視角度來表現(xiàn)空間的深邃。畫面整體布局統(tǒng)一而有充滿變化，細節(jié)刻畫精致到位。

五、漢代的“死亡”觀

漢代社會對于人的生老病死的觀念既傳承于先秦時期的文化繼承，又有新時期黃老之學的思想和儒家孝悌文化反映暗含其中。繼承先秦文化的體現(xiàn)主要在于“視死如視生”的哲學思想，因此厚葬之風盛行。把王侯將相生前奢侈的生活，等級森嚴的法度搬到地下墓室中好在其死后仍能體驗人世間的尊貴榮華，這與魏晉時期的薄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西漢建國之初，高祖劉邦便制定了符合當時社會實際情況的政治政策，即以黃老之學為治國之術，“無為而治”就是“有為之治”。在這種大的社會思想下，道家的生死觀很大程度上的決定了這一時期殯葬的形制，道法自然，人生前修行，身后靈魂必然升入天國羽化而成仙。因此此時的墓室壁畫里出現(xiàn)了較多的描繪墓主人靈魂升天的情景，至于說到墓室壁畫受到儒家思朝的影響的壁畫表現(xiàn)形式則比升天圖像更加的現(xiàn)實。漢代以來為了便于封建統(tǒng)治，同時也是標榜封建道德楷模，實行了“舉孝廉”的選任官員制度。這一制度是隋唐科舉制度出現(xiàn)前中國歷代封建王朝取仕的主要和重要途徑，政府通過選取申報地方上孝順父母，遵紀守法，品德高尚的年輕人入朝為官進而標榜儒家的封建倫理道德，進而鞏固其統(tǒng)治。因此這一時期的墓室壁畫尤其是通過“舉孝廉”制度選拔上來的官員的墓室壁畫無不將墓主人這一從政歷程條理清晰、主題明確的描繪出來，標榜了墓主人個人的從年輕時的行為秉性和政績，進而直觀明了的道出了墓主人榮耀的一生和高尚的道德品質，這也成為后世研究墓主人重要的，直接的寶貴資料。漢代墓室壁畫是中國古代壁畫發(fā)展的一個高峰期，這也為日后墓室壁畫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和深遠的影響。

[1][美]巫鴻著．黃泉下的美術[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0．12．

[2]鄭巖著．逝者的面具[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2．

[3]李零著．鑠古鑄今[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7．8．

[4]孫機著．漢代物質文化資料圖說[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