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儒家的美育思想

⊙蘇 軾［四川師范大學， 成都 610000］

先秦儒家的美育思想

⊙蘇 軾［四川師范大學， 成都 610000］

美育是培養(yǎng)人鑒賞美和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的教育行為。影響中國兩千年的儒家思想，在人的審美教育培養(yǎng)方面有著重要的作用。先秦儒家的審美教育思想中，無論是孔子的“里仁為美”（《論語·里仁》），還是孟子的“充實之謂美”（《孟子·盡心下》），或是荀子的“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為美”（《荀子·勸學》），都把內在修養(yǎng)的提高和完善作為審美教育追求的最高境界。加強審美教育，有利于樹立受教育者正確的審美觀，不斷提高受教育者的道德修養(yǎng)和審美情趣，從而真正做到內外兼修、知行合一的境界。

儒家 審美教育 詩教 樂教 盡善盡美 文質彬彬

一、中國古代美育思想的產(chǎn)生

1.什么是美育。美育，就是審美教育或者美感教育?？傮w來說，是一種提高人們對于美的鑒賞能力和培養(yǎng)形象化審美情感的教育；具體來說，是指在學校里通過教育手段培養(yǎng)學生的審美能力，使學生具備欣賞美和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

2.中國美育思想的提出。在清末年間，著名的教育家王國維提出了“美育”這一思想概念。他認為：“教育之事業(yè)分為三部。智育，德育（意育），美育（即情育）是也，三者并行而得漸達真善美之理想，又加以身體之訓練，斯得為完全之人物，而教育之能事畢矣。”①蔡元培對美育也高度重視，他通過大量的實踐與理論研究，發(fā)表了著名的《以美育代宗教說》，提倡“舍宗教而易之以純粹之美育”，論述和發(fā)展了美育思想。

3.儒家美育思想。春秋戰(zhàn)國時期，孔子提出了以“仁”釋“禮”的策略?！叭省本褪亲鋈说牡览砗头椒ā？鬃诱f：“仁者，愛人?！边@里的人不單單是指自己的親人，而泛指全社會、全人類。由此，孔子提出了美育的目的，同時也是“仁人”的標準，那就是培養(yǎng)“文質彬彬”的君子。孟子則發(fā)展了“文質彬彬”這一思想。他指出，美育的目的就是培養(yǎng)具有崇高道德精神的君子。到了荀子時期，荀子認為美育具有調節(jié)人類感官、平衡心理、造就具有正確審美意識的人的功能。

二、先秦儒家學派進行審美教育的途徑

儒家學派進行美育的途徑有兩種：一種是通過藝術，“詩教”“樂教”的審美教育；一種是通過自然陶冶情趣的審美教育。

1.通過藝術熏陶的審美教育。因為藝術反映和升華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美，而詩歌、音樂等都可以起到非常重要的陶冶人情志的作用，所以在儒家學派的審美教育方法中占有主導地位的是“詩教”和“樂教”。

“詩教”?！霸娊獭钡母拍钍怯煽鬃釉凇抖Y記》中“溫柔敦厚，詩教也”得來的。詩歌能達到“感人心志，動人肺腑，移人性情”的作用，詩教的目的是使受教育者達到“溫柔敦厚”?？鬃佑终f：“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彼^可以“興”，是指詩歌對于人們具有十分重要的啟發(fā)作用?！白又^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②就是說詩歌對于人的重要作用，如果一個人不學習詩歌，就好像對著墻面站立一樣，完全處于一種蒙昧的狀態(tài)，必須要通過詩歌的教育，才能樹立正確的審美思想。所謂可以“觀”，是對詩歌的認識作用來說的，通過學習詩歌，人可以更好地認識整個社會，并透過詩歌的具體內容領悟其中所反映的深遠意義。所謂可以“群”，是指在學習詩歌的過程中，人們可以更好地交流學習，使人與人的關系更為親密，社會更加和諧。所謂可以“怨”，是指詩歌可以抒發(fā)人們的情感，通過詩歌把心中壓抑的情感釋放出來，使內心更加平和。孟子和荀子都繼承了孔子重視詩教的美育思想，不同的是孟子主要是通過對詩歌的引用來體現(xiàn)其對于詩歌的欣賞和重視，是為其政治教化思想服務的。荀子則十分推崇經(jīng)過孔子所改編的《詩》《書》《禮》《樂》《春秋》等經(jīng)典，并且認為作為君子應當博采眾長?？偠灾?，儒家美育思想認為“詩教”最重要的目的是通過詩歌使人們的思想感情得到抒發(fā)，從而使人與人的關系更為密切，社會更加和諧。

“樂教”?？鬃訉σ魳方逃浅Ｖ匾?，提出了“成于樂”的觀點，認為君子是由音樂而成。在先秦時期，由音樂、舞蹈、歌唱等藝術門類構成了樂，而音樂是其主體?！白訐繇嘤谛l(wèi)”，連一個目不識丁的人都說這個磬敲得大有深意，說明孔子本人便是一位極有修養(yǎng)的音樂大師。孔子還是一位杰出的音樂鑒賞家，“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③，就是說如果他聽到別人歌唱的好，必定會讓其反復吟唱，并且還會跟著唱。

荀子的《樂論》是一篇關于樂教的經(jīng)典篇章，《樂論》的主旨就是禮、樂相輔，他說：“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故人不能無樂，樂則必發(fā)于聲音，形于動靜，而人之道，聲音動靜，性術之變盡是矣。故人不能不樂，樂則不能無形，形而不為道，則不能無亂。先王惡其亂也，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④荀子在這段話中首先肯定了音樂的必要性，人離不開音樂，但同時也強調了樂必須要合乎禮儀，只有這樣的樂才能起到陶冶性情，修養(yǎng)人格的作用。他在《樂論》中指出要區(qū)別“正聲”和“奸聲”，主張貴禮樂而賤邪音，強調了“正聲”“禮樂”的重要意義?！胺布槁暩腥硕鏆鈶鏆獬上蠖鴣y生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治生焉。”⑤如果音樂不能得以良好的利用，不僅不能營造良好的社會風氣，還會使社會混亂，影響政治統(tǒng)治和國家發(fā)展。荀子認為樂教可以使人“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美善相樂”⑥。荀子的樂教思想作為儒家美育思想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不僅對儒家美育的發(fā)展，而且對整個社會的發(fā)展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2.通過自然感化進行審美教育。儒家學派提倡“天人合一”，“天”指自然，自然界的一切都被賦予善惡的屬性，然后用這個標準來進行評判?？鬃诱J為，人和自然是相互聯(lián)系的。人在欣賞自然之美時，陶冶了情趣，提升了心智，進而審美能力得到了提升。

荀子也非常重視大自然對人審美能力的作用。他認為人在觀察自然事物的同時，會從自然的萬事萬物中想到與人品格一樣的地方，最終完成審美教育。

三、先秦儒家學派進行審美教育所應遵循的原則

1.盡善盡美。儒家學說實質上是以倫理道德為本位的學說，因此善美同體成為“詩教”的重要審美思想取向。在人格審美教育上儒家以善為美。盡管視善為美，但從藝術角度來看，美與善依然是兩個不同的范疇，美是藝術形式，善是藝術內容指向，美不等同于善。如孔子在《論語·八佾》中就提出了：“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雹邔徝赖暮诵臉藴蕿槊琅c善，二者缺一均不完美。孔子認為韶樂美是因為舜的韶樂實現(xiàn)了盡善盡美，《韶》頌贊了禮讓美德，而武王之《武》贊頌了武王以武力取得政權，雖則達到了藝術“美”的最高水平，卻未達到善的標準，因此未盡善，是不完滿的。

2.文質彬彬。儒家審美教育重視人的存在意義，強調人與自然、社會的統(tǒng)一，因此其審美具有鮮明的功用性。中國傳統(tǒng)“詩教”研究重點關注“詩教”的審美價值立場，較少關注“詩教”的審美實踐，事實上儒家在強調“里仁為美”的同時，更加重視文質兼美的尚文與尚用相結合的審美實踐。儒家審美教育的目標是希望培養(yǎng)出文質彬彬的人。孔子說：“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⑧這里的“文”是指禮儀修養(yǎng)；“質”則是指仁義之道。在孔子看來，只有具備禮儀修養(yǎng)和仁義之道的才可稱為君子。這些品質中的某一部分在普通人身上也可以找到，但是欲達到彬彬君子的最高目標，則需要一系列的培養(yǎng)和教育過程。

四、儒家美育思想的歷史價值及當代啟示

儒家美育思想體系產(chǎn)生于中國傳統(tǒng)美育基礎上，并且將春秋戰(zhàn)國時期社會現(xiàn)實與傳統(tǒng)的美育思想和內容完美結合，創(chuàng)立了中國最早的美育思想理論體系。經(jīng)歷了幾代代表人物深入研究的儒家美育思想體系，不僅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同時也在中國整個的封建社會都發(fā)揮了作用。

儒家美育思想對當今美育理論體系的形成、美育的目標培養(yǎng)、美譽的功能和社會意義等提供了發(fā)展的方向?！叭蕫邸彼枷雽Ξ斀裆鐣饬x重大?！叭蕫邸彼枷胩N含著一種偉大的愛和奉獻精神，它不僅是儒家美育的指導思想，更應該成為我們當今美育中不可缺少的核心元素。儒家的美育思想絕不僅僅局限在美育當中，而是放眼整個社會，致力于全人類的安定和諧?，F(xiàn)代人努力追求物質，忽略了精神的重要性，儒家美育思想真正意義上彌補了精神上的空虛，教會人們正確認識美，怎樣才能做到真正的美。作為現(xiàn)代人的我們，要有意識地陶冶自己的個人修養(yǎng)，培養(yǎng)個人正確的審美意識，實現(xiàn)個人價值和推動社會發(fā)展。

① 原載《教育世界》56號，1903年8月。

② 楊伯峻譯注：《論語譯注·陽貨篇》，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183頁。

③ 楊伯峻譯注：《論語譯注·述而篇》，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74頁。

④⑤⑥ 孫安邦、馬銀華譯注：《荀子》，山西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第201頁，第207頁，第207頁。

⑦ 楊伯峻譯注：《論語譯注·八佾篇》，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33頁。

⑧ 楊伯峻譯注：《論語譯注·雍也篇》，中華書局2009年版，第60頁。

作 者：蘇軾，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美學專業(yè)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美學、電影美學。

編 輯：趙紅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