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現代漢語量詞的“兩分法”

武婕

【摘 要】量詞是漢藏語系特有的語言現象，是現代漢語的語法特點之一，同時也是對外漢語教學當中的難點之一。自從量詞獲得獨立身份以來，量詞的分類一直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雖然六十多年來許多語言學家對量詞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劃分，但一直沒有形成定論，這給對外漢語教學帶來一定的困擾。本文對現代漢語量詞分類中具有代表性的“兩分法”進行了分析和比較，旨在為對外漢語教學中量詞的教學提供一些參考。

【關鍵詞】現代漢語 量詞 分類

一、引言

量詞是漢藏語系特有的語言現象，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我們發現，漢語中的量詞數量豐富，用法靈活，對于學習漢語的學生來說，量詞的使用是非常難以把握的。經過文獻回顧，我們發現“兩分法”是對量詞分類的主流。本文選擇了朱德熙、王漢衛兩位先生的分類方法進行了分析對比，旨在為對外漢語教學中量詞的教學提供一些參考。

二、現代漢語量詞中的“兩分法”

（一） 朱德熙《語法講義》（1982）：名量詞和動量詞

何杰副教授在《量詞的界定及再分類綜述》[1]中認為，朱德熙先生在《語法講義》中采用的是多標準分類，把量詞直接分為七類。但是朱先生在介紹第七類——動量詞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以上六類量詞跟數詞組合后常常充任名詞的修飾語，表示事物的數量，統稱為名量詞。動量詞常常放在動詞之后，充任準賓語，表示動作的次數[2]。并且隨后又將動量詞分為三類。據此，本文認為朱先生仍然是采用了兩分法，即一級分類，先將量詞分為名量詞和動量詞，二級分類再進一步將名量詞劃分為六類，動量詞劃分為三類。如下表所示：

表1

量詞 一級

分類 一級分類的分類依據 二級分類 二級分類的分類依據

名

量

詞 分類依據：跟數詞組合后常常充任名詞的修飾語，表示事物的數量，統稱為名量詞 個體量詞 個體名詞都有自己特定的個體量詞，約定俗成

集合量詞 用于成組成群的事物

度量詞 表示度量衡單位的量詞

不定量詞 “常用的不定量詞只有‘點兒和‘些兩個”

臨時量詞 借用名詞當量詞用

準量詞 “縣、世紀、站”等詞既可以說“一個縣、三個世紀、兩個站”，又可以說“一縣、三世紀、兩站”，朱先生認為“這類詞放在量詞后頭的時候是名詞，直接放在數詞后頭的時候是量詞，我們管它叫準量詞。”

動

量

詞 分類依據：放在動詞之后充任準賓語，表示動作的次數 專用動量詞 沒有詳細闡明依據，只舉例如下：

洗一下，去一趟，看一次，叫一聲，睡一覺，念一遍

借用名詞做動量詞 沒有詳細闡明依據，只舉例如下：

放一槍，切一刀，抽一鞭，洗一水，踢一腳，看一眼

重復動詞 沒有詳細闡明依據，只舉例如下：

看一看，想一想，歇一歇

朱先生這種分類方式的優點在于：

1.在以上分類中引入了詞類搭配和語法功能的一些概念，是值得借鑒的。如對于名量詞的劃分依據是“跟數詞組合后常常充任名詞的修飾語，表示事物的數量，統稱為名量詞”；對于動量詞的劃分依據是“放在動詞之后充任準賓語，表示動作的次數”。這種跟什么詞組合、充任什么樣的句子成分、表示什么是有穩定性的，而且在進一步解釋“集合量詞”的時候，談到“可數名詞所代表的事物可以一個一個地數，也可以一組一組（或一群一群）地數”，引入了“可數名詞”的概念。可以說這種分類方式向前邁進了一步。

2.注意到了量詞的修飾功能。 首先在對名量詞進行劃分的時候，已經明確指出量詞具有“充任名詞的修飾語”的功能，在量詞之后，朱先生緊接著介紹了“數量詞”，并指出“數量詞的主要語法功能是修飾名詞”。

3.注意到了量詞和形容詞的關系。在講數量詞的時候，朱先生談到臨時量詞是由名詞來的，所以可以受形容詞或名詞的修飾，如“一箱子書”可以說“一大箱子書”或者“一木頭箱子書”等。雖然這和我們下文中將要提到的“形量詞”的概念完全不同，但也算是開了個研究量詞和形容詞關系的頭。

在此需要指出朱先生研究中的一個小瑕疵，就是在進一步解釋集合量詞的時候，他只談到可數名詞，而沒有提及不可數名詞。在下面將要介紹的王漢衛先生的分類法中，將會涉及這個問題。

（二） 王漢衛《量詞的分類與對外漢語量詞教學》（2004）：個體量詞和非個體量詞

在搜索文獻的時候，很意外地發現了暨南大學文華學院王漢衛老師的文章《量詞的分類與對外漢語量詞教學》[3]，本文認為他提出的“兩分法”非常新穎，而且界定標準較為清晰，實踐性較強，可以幫助我們解決一些對外漢語教學中碰到的量詞分類問題。故做如下介紹，以供參考。

王漢衛老師認為，“±必要”在“數量名”結構內部語義需求上表現極為懸殊，并對朱德熙先生劃分的“七類”（注：本文認為是兩分法）一一舉例進行了論證（例證參見《量詞的分類與對外漢語量詞教學》，暨南學報人文科學與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2期第114頁）。

論證之后，王漢衛老師提出可以借鑒語音學中音位的概念，把“位”的概念接過來，建立漢語的“語義位”：“可以認為，‘一張床與‘一床、‘一頭牛與‘一牛、‘一個人與‘一人分別屬于同一個‘語義位，‘張、頭、個沒有區別意義的作用”。總之，王漢衛老師認為除了個體量詞，其他量詞在詞組中的存在是“強制性的”“必需的”，根據“±必要”，可以在一級分類中將量詞劃分為個體量詞和非個體量詞兩大類。

接下來，在探討“非個體量詞”的進一步劃分時，王漢衛老師認為可以根據非個體量詞所修飾的中心語的不同，進一步分為名量詞和動量詞；其中又根據修飾的名詞是可數名詞、不可數名詞還是抽象概念，將名量詞進一步劃分為“表數名量詞”“表量名量詞”“表性名量詞”，甚至在此基礎上對名量詞又進行了第四級和第五級的分類。表示如下：

表2

量

詞 一級

分類 二級

分類 三級分類 四級分類 五級分類

個體

量詞 無 無 無 無

非個

體量

詞 名量詞 表數名量詞

（+可數名詞） 定數名量詞 無

約數名量詞 固定約數名量詞

臨時約數名量詞

表量名量詞

（+不可數名詞） 定量名量詞 無

約量名量詞 固定約量名量詞

臨時約量名量詞

表性名量詞

（+抽象名詞） 無 無

動量詞

（表數

動量詞） 固定 無 無

臨時 無 無

本文認為，王漢衛老師的分類方式有以下幾點值得借鑒的地方：

1.引入“語義位”的概念。本文對“語義位”的理解是一個具有明確含義的詞就可以構成一個語義位。如“人”“牛”“車”“人類”“筷子”“思想”“靈魂”等都是語義位。

2.提出了“‘±必要的語義強制程度，是量詞內部劃分的一對根本區別特征”。雖然科學性還有待各位語言學家進行進一步論證，但這種提法具有一定的創新性和可操作性。

3.從語法角度，根據量詞與什么樣的詞類進行搭配進行分類。因為每一個詞都屬于固定的詞類，因此這種劃分方式有一定的穩定性。

當然，王漢衛老師的劃分并不是完美的，不足之處主要有：

1.文章對個體量詞沒有進行更深入地探討；

2.文章對動量詞的探討沒有深入下去；

3.文章對形量詞沒有提及。

盡管如此，本文認為王漢衛老師對于名量詞的分法給下一步的探討提供了新的思路，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王漢衛老師在提出上述分類方法之后，緊接著又提出了自己對于對外漢語量詞教學的一些主張：一、“不把個體量詞作為量詞教學的重點”；二、“充分利用‘個的替代作用，不追求語言的標準和完美”；三、“教材的量詞設計應以非個體量詞為主要內容”[3]。

三、結論

通過對比分析上述五種關于現代漢語量詞的兩分法，可以認識到量詞的分類是一項較為復雜的工作，目前還沒有針對量詞的分類拿出一個統一的劃分標準。因此這個問題需要我們廣大語言工作者繼續付出極大的耐心和時間進行不斷地深入和鉆研。但是，在對外漢語教學當中不妨借鑒王漢衛老師的主張，首先將非個體量詞傳遞給學生，待他們的漢語水平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再傳授個體量詞，也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參考文獻】

[1]何杰.現代漢語量詞研究（修訂版）[M].民族出版社，2001.

[2]朱德熙.語法講義[M].商務印書館，1982.

[3]王漢衛.量詞的分類與對外漢語量詞教學[J].暨南學報（人文科學與社會科學版），20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