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谷

盧樹盈

據說從卡斯村穿越地獄谷，到達三沽神山，站在牛奶海邊，便可洗清罪孽，進入天堂。周游為了洗清罪孽，背著包獨闖地獄谷。

地獄谷里寒氣逼人，仿佛有一雙雙鬼手隨時伸出來要周游的命。周游害怕了，拼命地往前跑，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當他靠在崖邊喘著粗氣休息時，有一雙手突然拍了周游的肩膀一下，用渾厚的男中音問：“你怎么了？”周游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奇丑無比的臉，他驚叫起來：“你是誰？你別抓我……”

丑陋男子不好意思地走開，身后露出一個嬌艷的女人來，她穿著紅色登山服，露出甜美的微笑說：“你剛才是不是跑過？”周游點點頭，女人笑了：“這是高原，不能劇烈運動，不然就會缺氧而亡。”丑陋男子不高興了：“瀾瀾，咱們快走吧！”瀾瀾對周游擠了擠眼睛，周游就感覺到一個紙團塞進他的衣服。等他們走遠，周游才打開紙條，就看到兩個帶血的字：救命。周游估計這個叫瀾瀾的艷麗女子被這個丑陋男子挾持，就悄悄地跟在他們的后面。手拿指南針的丑陋男子邊走邊抱怨。瀾瀾不語，邊走邊回頭，看到周游跟來，就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丑陋男子雖然拿著指南針，可他走的方向卻錯了，竟然迷路了。瀾瀾趁著丑陋男子爬上樹看方向的時候，向周游跑來。周游拉著瀾瀾就走，轉過一個彎，消失在丑陋男子的視線里。

瀾瀾告訴周游，那個丑陋男子叫吳桐，害死了她的兒子，還想娶她為妻。周游聽了十分氣憤，要瀾瀾去報警。可瀾瀾眼中冒出憤怒的火光：“不能報警，我要親手殺了這個畜生，為我兒子報仇。”“就你一個單薄女子，怎么殺得了那個丑八怪？”瀾瀾討好地鉆進周游的懷里說：“只要你答應幫我，我的人和千萬家產都是你的了……”

周游心動了，可要殺高大的吳桐，真是一件難事。周游的腦子急轉，眼睛在密林里搜索，就看見了艷麗的毒蘑菇，周游去采毒蘑菇，捏出汁，讓瀾瀾把橙汁倒一半出來，再把毒蘑菇放進去。瀾瀾明白了，這是要毒死吳桐，吳桐在樹上大叫：“瀾瀾，瀾瀾，你去什么地方了？”瀾瀾連忙回答，飛快地采了幾枝野花，向吳桐走去。周游藏在灌木叢里，看到瀾瀾為吳桐擦去額頭的汗水，把果汁遞給了吳桐，他大口喝下，一會兒就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周游看著吳桐在地上掙扎了一陣，再也沒有動彈。這才扯了一根青藤，慢慢地靠近吳桐，看他沒有一點反應，周游才放心大膽地去綁吳桐，可吳桐突然抓住周游的雙手，一翻身把他按在身下，問：“你是誰？為何要謀害我？”吳桐用青藤把周游綁了一個結實，才說：“我爬上樹，就看見你和瀾瀾鬼鬼祟祟地說話，就懷疑果汁里有鬼，就趁瀾瀾抱著我的時候，換了一個橙汁瓶喝完。”吳桐不停追問周游為何要毒死自己，可周游就是不說。吳桐生氣了，脫了周游的鞋子，扯起一根野草，往周游的腳心撓去。周游最怕癢了，馬上說出是瀾瀾主謀。

吳桐的臉色變得鐵青：“瀾瀾，你為何要這樣對我？”瀾瀾仰天長笑，說出了積壓在心里的仇恨。三年前，瀾瀾進了吳桐的公司，吳桐就對清秀可人的瀾瀾進行熱烈的追求。可瀾瀾一次次拒絕吳桐，不是她不喜歡高富帥的吳桐，是她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瀾瀾上高中的時候就未婚生子，被前男友拋棄。如今有一個五歲的兒子小杰，心生自卑，才一次次拒絕。

兩年前，瀾瀾租住的地下室里發生了一場火災，吳桐不顧一切地沖進火場，還是沒有救下小杰，且大面積燒傷。瀾瀾感動，要嫁給吳桐，可他就是不答應。瀾瀾就進行了幾十次離奇的求婚，吳桐才答應娶她。可就在瀾瀾打理新房的時候，在地下室里找到一個禮品盒，上面寫著：送給兒子小杰。日期是小杰出事的那一天。那就是說吳桐早就知道小杰是瀾瀾未婚生的孩子，故意殺了他。

瀾瀾還在吳桐的床下找到證據，那是一把能開啟地下室的鑰匙。瀾瀾拿著吳桐出事前的照片，有鄰居確認，小杰出事那天，吳桐去了地下室，然后匆匆離開。之后發生那場離奇的火災，讓小杰葬身火海。瀾瀾為了給兒子報仇，才把這蜜月旅行選在牛奶海，就是想從卡斯村進入地獄谷，想辦法殺了吳桐。

吳桐流淚了：“瀾瀾，真沒想到你把我想得如此卑鄙。你一直拒絕我，可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愛。我相信你有難言之隱，就偷偷跟蹤你，知道你有一個兒子，可那并不能阻止我對你的愛，我也喜歡上了可愛的小家伙。出事那天，我是去了地下室，小杰說要是能收到爸爸的生日禮物就好了。我開車出去買了一只大熊，裝在你看見的那個盒子里。等我返回地下室的時候，已經燃起熊熊大火，我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也沒能救出小杰……”

瀾瀾聽完仰天長笑，眼中都是淚水：“我每次離開地下室，都會掐斷電源，把打火機都搜走，才把小杰一個人留在家中。可有人就是從地下室的窗口，看到小杰打燃打火機，點燃了書，引起大火。”吳桐驚呆了：“難道我走的時候，無意中掉了打火機嗎？那我該死。”吳桐說完，抓起那瓶有毒蘑菇的果汁，就往嘴里倒。周游一把奪過果汁，顫抖著問瀾瀾：“你是不是住在十全巷下面的地下室里？”瀾瀾驚呆了：“你怎么知道？”“那天我從十全巷經過，無意中落了一個打火機，被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撿起來，沖我頑皮地笑。后來我就聽說那地下室燃起大火，小男孩被燒死，我的心里就背著沉重的枷鎖，才想從地獄谷到達牛奶海，希望能洗清我的罪孽……”

瀾瀾撲向周游，用雙拳砸著周游的胸膛：“你還我兒子命來，你還我兒子命來……”周游一把推開瀾瀾，舉起手中的果汁喝了下去，吳桐撲了過去，把周游的雙腳提了起來，使勁地抖。周游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就暈了過去。

等周游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潔白的雪山，清澈的湖水。奇怪的是湖邊竟然有一圈乳白，如牛奶一樣豐潤。周游爬了起來，難道自己進入了天堂？遠處有幾個紅點閃爍，周游慢慢走了過去。那是幾個虔誠的信徒，趴在地上，三步一拜，匍匐前行。

一匹瘦馬慢悠悠過來，一個慈愛的老人跳下馬，遞給周游一杯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周游喝完酥油茶，奇怪地問：“我已經死了，進入天堂了，對吧？”老人笑而不語，遠處就出現了很多人影，一個舉著紅旗子的導游，拿著手中的大喇叭說：“親愛的游客們，這就是被譽為人間天堂的牛奶海……”周游狐疑地盯著老人，老人慢悠悠地說：“我在地獄谷里遇見一對男女，他們把你交給我，希望我能救了你的命，讓你的靈魂得到重生……”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5.4

（趙雷 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