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崇亮等



摘要:土地儲備制度在優化城市空間發展格局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引領作用,重新審視和修正土地儲備決策目標及決策方式,是未來完善、深化土地儲備制度的核心所在。以土地儲備決策目標轉變的內在邏輯為研究起點,以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理性均衡發展為目標,從城市多維空間發展即物質空間、經濟空間、社會空間和生態空間四個層面重構土地儲備決策目標體系,并從制度層面、政策層面、操作層面給出土地儲備決策轉變的現實路徑,切實發揮土地儲備制度的引領作用。
關鍵詞:土地儲備,公共決策,空間結構優化,路徑選擇
中圖分類號:F72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9138-(2015)07-0011-20 收稿日期:2015-06-27
1 引言
土地儲備是解決城市社會經濟發展中遇到的土地供求矛盾及其他相關問題的重要手段,對城市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國外土地儲備政策基本定位于促進都市有計劃且均衡發展;提供住宅,改善都市生活環境;抑制土地投機,平抑地價。我國土地制度與國外相比存在特殊性,在土地儲備政策的制定上差異較大。楊繼瑞、朱仁友(2002)將我國土地儲備目標歸納為下述方面:保護耕地;發揮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優化城市土地資源配置;盤活存量土地資產,防止土地資源浪費;增加財政收入,籌集城市建設資金;《土地管理法》的貫徹實施,利于安居工程的實施;防止過度炒賣地皮,實現土地單租或短租;保障土地資產的發展權,促進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但是我國城市土地儲備制度自開始運作以后,在實踐過程中逐漸偏離其初衷,土地儲備決策帶有濃厚的“經營性”“行政性”色彩,公益性目標、遠期發展目標缺失,影響城市可持續發展。且在政府壟斷土地一級市場供應的情勢下,容易導致政府土地供應結構失衡。
因此,在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反思與重構土地儲備決策目標,實現土地儲備決策向“公益性”“公共性”轉變,探討基于城市空間結構優化與理性均衡發展下土地儲備決策轉變路徑與科學決策方法具有重要意義。
2 我國城市土地儲備決策目標轉變的邏輯思考
2.1 不同階段土地儲備決策目標分析:邏輯思考的前提
隨著制度環境和形勢的變化,我國土地儲備制度的演變軌跡主要體現在功能定位和目標上。按照土地儲備政策目標演變大體可分為三個階段,見表1。
2.1.1 土地儲備起步階段:盤活國有資產、消化處置閑置土地
土地儲備起步階段,其目標主要圍繞盤活國有企業土地資產、消化閑置土地,根據城市發展和企業改革需要做出統一計劃和整體安排,在土地儲備體系中進行土地和資金平衡,加快企業存量土地盤活進度,確保土地資源優化配置。同時,企業利用所獲得的資金重新定點選址,進行技術改造和結構調整,優化了城市空間結構。
2.1.2 土地儲備發展階段:調整產業結構、推動舊城改造
20世紀90年代,為加快經濟結構調整,優化城市用地結構,推行“退二進三”土地置換。對城市內環境污染嚴重、能耗大、效益差的工業企業有重點、分層次、分區域、分時段進行搬遷,推動舊城改造。這一時期,土地儲備政策的制定主要為支持城市產業發展,通過制定合理的儲備計劃,逐步清理中心城區高耗能、高污染、效益差的工業企業,支持并發展第三產業,重塑城市景觀與功能空間,優化建成區空間布局。
2.1.3 土地儲備異化階段:依賴土地財政、弱化公共利益
分權化與市場化改革擴大了地方政府掌控社會經濟發展的自主權,也給它們帶來了財政壓力,地方政府迫切需要通過土地盤整、出讓來增加地方可支配收入,引導城市經濟發展和空間擴張。這一時期,受地方自利性等因素影響,以及《招標拍賣掛牌出讓國有土地使用權規定》的出臺,強化了政府對土地一級市場的壟斷。城市土地儲備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偏離了其加強土地調控,規范土地市場運行,促進土地節約集約利用,提高建設用地保障能力的目標,最終異化為地方政府謀取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手段,引起土地投機行為的增加,擾亂房地產市場秩序,價值異化由此產生。
2.2 土地儲備決策是公共決策:邏輯思考的支點
根據產權的排他性和競爭性,可劃分為私人決策和公共決策。建立在私人產權基礎上的決策就是私人決策;而公共產權具有產權的非排他性,此基礎上的決策是一種公共決策,多由政府或者其委托機構做出,為提供公共服務和生產公共產品,提高公共管理水平,在法律法規允許的框架內,通過一定程序和方式,在可能方案中做出選擇的行為,也稱政府決策。
從目的上看,公共決策是以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為出發點,其本質是對社會資源以及社會利益所進行的權威性分配,以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共利益為基本價值取向。這種決策必然會受到一定的約束,個人偏好不能得到充分體現,但公共決策能夠促進公共問題的解決、保障公共服務的提供、優化公共產品的生產。土地儲備制度作為政府管理土地市場的一項制度安排,應以公共福利和公共利益為目標,保證社會公共利益用地需求,合理有效配置土地資源。政府在決策過程中不僅要考慮土地收購儲備收益,同時還要考慮社會公眾的接受程度以及對耕地保護、土地市場穩定、生態環境等。土地儲備價值要實現市場、城市和資源有效運行與合理利用,顯然社會性與公益性是其價值選擇的最終歸宿。
在我國土地公有制背景下城市政府擁有國有土地所有權,并可依法對集體土地進行征收,從而保障社會公共利益用地需求。《土地管理法》《城市房地產管理法》以及《關于加強土地儲備與融資管理的通知》從法律層面上也修筑了一道“國家壟斷土地一級市場”的堅固堡壘。城市的供地體制呈現單軌化格局,有利于政府通過調節土地儲備規模和周期、供應結構和時序促進城市有序且均衡發展,解決城市住房問題,改善城市生活環境,抑制土地投機。然而城市土地儲備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公益性目標發生偏離,出現異化。因此,“經營性”“行政性”的土地儲備決策應回歸“公益性”“公共性”。
2.3 土地儲備決策應以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為目標:邏輯思考的結果
城市空間結構的調整與優化,對于促進城市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土地儲備作為實現城市健康發展的重要手段,應將城市空間結構優化作為其決策目標。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把城市建設和空間結構調整作為新型城鎮化戰略中的重要任務,城市空間結構優化和調整已成為當今城市發展的現實需求。
首先,我國土地公有制和城市土地供給單軌制為實現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目標提供了制度前提。其次,土地儲備促進了城市產業結構調整、改善了居民生活環境,對城市空間結構優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為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目標確立提供了事實依據。最后,改革開放后我國以經濟增長為導向的城市發展模式,帶來了粗放型土地開發和低密度的城市發展,越來越復雜的城市空間結構帶來了層出不窮的問題,許多城市空間發展普遍存在內城衰退、功能布局混亂、住房緊缺、交通擁堵等問題。因此,城市空間結構優化應成為當前我國土地儲備決策的重要目標。
3 城市空間結構優化下的土地儲備決策目標體系詮釋
在新型城鎮化進程中,我國土地儲備決策過度關注經濟效益,缺乏對實際問題的考慮,致使人口密集、交通擁堵、基礎設施不足、環境惡化、用地布局紊亂等城市空間問題突出。為解決上述問題,需從城市多維空間發展維度即從物質空間、經濟空間、社會空間、生態空間四個層面建構土地儲備決策目標體系,如圖1所示。
3.1 調整城市形態布局,實現城市物質空間網絡化
3.1.1 分散中心城區職能,發展多中心空間結構
隨著人口和就業的郊區化,交通工具的變革,城市郊區出現新的聚集中心(郊區次中心),這些聚集中心具有相對綜合的功能,并高度專業化,形成城市新的居住中心也是就業中心,郊區次中心的發展促使城市空間結構向多中心轉化。多中心結構不僅促進了城市中心功能的分化,而且有助于緩解大城市發展中單中心集聚帶來的日益嚴峻的城市問題,是未來城市空間結構演變的趨勢。政府在促進城市空間多中心化發展時,土地儲備機構需要做好城市多中心空間格局搭建的前期土地儲備工作,以實現城市內部空間結構優化調整。
3.1.2 抑制城市老城區衰退,實現城市更新
隨著經濟社會的高速發展,土地資源的“難以為繼”尤為嚴重,而且城市郊區化發展舊城衰落逐步凸顯,這就倒逼城市發展向城市更新要空間,以此抑制城市內城衰退,轉變粗放的土地利用模式。而促使這一需求轉變的源動力就是土地儲備,一方面,通過對土地進行拆遷整理、改變其原有不適應城市發展的規劃用途,促進內城用地結構、功能分區趨于合理,實現城市中心區的經濟繁榮。另一方面,通過混合類更新改造轉型升級為高端的產業集聚空間,為城市大力發展的現代服務業、總部經濟、戰略性新興產業、文化創意產業、傳統優勢產業提供良好的發展空間。
3.1.3 優化邊緣區土地資源配置,實現城市空間合理擴展
邊緣空間作為城市中最活躍、變化最為迅速的地區,是城市連接鄉村的重要節點。但城市在發展過程中過度膨脹,規模失控,城市邊緣區布局雜亂無序,生態惡化,基礎設施缺乏,嚴重制約了城市的可持續發展。隨著城市化水平的不斷提高,政府在促進城市可持續發展過程中要重視城市邊緣區土地資源的優化配置,分擔城市功能、承擔產業轉移;確定相對穩定的城市邊緣區與基本農田保護區,形成城市合理的增長邊界和綠色屏障,控制城市無序蔓延,實現城市精明增長。
3.2 優化產業空間布局,協調城市經濟空間發展
3.2.1 調整科技產業建設模式,實現城市空間網絡化發展
科技產業的發展主要以開發區和大學城建設為代表。開發區、大學城由于其獨特的空間拓展方式改變了城市空間形態布局。通過改變城市土地利用模式,城市功能分區呈現融合、兼容的發展趨勢,加快了城市經濟活動的分散化、集中化趨勢,從而形成多個亞中心、分散化的制造業和更集中的服務業,促使城市空間形態由集中發展的單中心形態向分散的多種形態轉變。
開發區在發展過程中要避免同質化競爭,統籌考慮交通便捷、生態敏感度及其制約性以及城市的發展戰略,滿足經濟活動對城市空間需求,促進城市形成多中心網絡化格局。在促進大學科技城等創新空間發展過程中,要考慮交通可達性以及城市主要發展方向,在確保其“公共物品屬性”的同時將其提升為城市可持續的增長戰略,拓展出完整的城市機能,組成系統的城市框架,促進城市空間形態的跨越性轉變或空間結構的調整及優化,快速改善周邊地區基礎設施條件,優化產業結構,加快城市創新空間的產生和延展。
3.2.2 合理發展高端產業,增強核心區輻射功能
第三產業快速崛起導致經濟結構重構,城市內部原有的空間結構與產業布局發生深刻轉變。以商務、金融服務為核心功能的高端產業逐漸成熟,同時經濟增長逐漸向多中心演化,核心—邊緣結構日趨凸顯,城市核心區成為城市發展的增長極。
城市內部空間結構的調整與重組對加強增長極的集聚效應以及帶動中心區周邊區域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然而隨著城市的發展,政府過于強調城市高端產業,導致城市集聚效應明顯大于擴散效應,城市核心的周邊地區難以得到快速發展。因此,政府要合理發展金融服務等為主導的高端產業,避免高端產業集聚區同質化,在區位選擇時要有充分需求以及服務能級支撐,避免選址在相關配套功能缺失區域,提高城市核心區競爭力,增強核心區輻射功能。
3.2.3 合理布局新商業空間,實現城市邊緣地域重組
伴隨著新型城鎮化、城市郊區化及新商業業態的大量出現,由大型綜合超市、購物中心、大型專業性市場等新興商業業態形成的商業空間在城市邊緣區地帶迅速涌現,并成為城市商業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商業向郊區擴散的主要載體。當前城市邊緣區內的商業配套設施還不夠完善,商業整體布局呈現出結構合理性不足,空間布置零散現象嚴重,未能滿足周邊居民的多方面需求。因此從功能、級別上對城市商業結構進行合理規劃調整,完善基礎設施配套,增加服務半徑,促進城市商業業態的多樣化發展,使其在區位選擇和空間布局上對城市傳統商業空間和城市整體空間結構產生猛烈沖擊,并逐漸演變成邊緣地域功能重組的催化劑,扮演城市空間擴散過程中增長極角色,以此實現城市邊緣區地域重組。
3.3 促進階層收入融合,緩解城市社會空間藩籬
3.3.1 倡導居住用地混合布局,引導居住空間良性分異
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社會結構的轉型,政策制度的變革,文化價值理念的轉變,以及城市建設的快速發展,均促使社會階層加速分化,居住空間分異現象日漸明顯。當前居住空間分異在我國主要體現為保障性住房與城市商品房的空間結構關系問題。政府考慮到級差地租,為降低成本,保障性住房選址在區位差、配套設施落后地區,布局大多采用大型化、集中化和邊緣化的空間策略,導致居住分異現象日益加劇。因此,在保障房空間選址與布局時,城中應配建一定比例的保障性住房,加強不同收入階層的接觸空間;針對保障性住房區位差、配套設施落后等,政府可以通過給予減免稅收等方式,鼓勵“大混居小聚集”的保障房建設模式。
3.3.2 優化公共用地資源配置,弱化城市各階層隔離分化
居住空間分異是社會階層分化在居住空間層面的物化反映。居住空間分異導致弱勢群體聚居的貧困邊緣化,不同經濟階層之間的相對隔離,形成社會沖突,在公共產品的供給上對弱勢群體造成“再次剝奪”。政府在土地儲備過程中應積極應對這種社會極化現象,針對城市不同區域,相對均衡地、公平配置社會資源和提供公共產品,提高低收入人群居住周邊的社會資源配套水平優化城市公共用地資源配置,實現社會公共資源的均等化,提升階層關聯度,加強不同階層間的階層融合。
3.4 加快生態網絡建設,優化城市生態空間格局
3.4.1 加強城市綠地建設,優化景觀生態布局
城鄉空間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以犧牲城市綠地和資源環境為代價的一系列問題,城市交通擁擠、水質污染、城市生態環境惡化等問題凸顯。城市綠地是城市生態環境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政府在城市建設過程中,需要加強對城市公園綠地、生產綠地、防護綠地等生態綠地建設,提高城市生態系統功能;還需將綠色開敞空間引入到城市人工開發強度高、人均綠地空間相對較少區域,增加建成區內的景觀異質性,改建、擴建等方式加強對現有綠地的質量建設,構建完善的城市生態景觀格局。
3.4.2 建設綠色廊道網絡,重塑綠地空間格局
城市用地蔓延對城市生態格局的連續性存在潛在威脅,在城市和城郊的自然景觀和自然過程,已四分五裂,而且建設過程中見縫插針式的發展,造成城市生態格局的萎縮以及連續植被的孤島化、破碎化。城市擴展過程中,應把維護景觀生態過程與格局的連續性作為城市規劃的內容,尤其注重城市邊緣帶的土地利用格局,建設城市綠色廊道的網絡化建設,在城市和郊區綠地景觀中維護自然殘遺斑塊之間的聯系,加強綠色水系廊道、道路廊道網的建設,改善城市綠地空間格局的連續性,實現城市綠地空間格局的重塑。
4 基于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的土地儲備決策轉變路徑
路徑鎖定狀態的扭轉,往往要借助于外部效應、引入外生變量或依靠政治體系的改變。因此,土地儲備決策的突破與優化應積極利用外部壓力顯化內部危機,通過政府干預促進路徑的修正與發展,形成科學的土地儲備決策運作機制,如圖2所示。
4.1 推進決策機構改革與職能轉變
4.1.1 決策機構由集權結構向多主體參與的分權結構轉變
目前,我國大部分城市設有如土地資產管理委員會等類似的土地儲備決策機構,實際是由少數官員或專家組成的集權決策機構。隨著我國行政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土地儲備決策由集權向多主體參與的分權結構轉變也是實現城市空間結構優化這一決策目標的關鍵所在。因此,在轉變過程中通過組建以國土資源部、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規劃部以及土地儲備機構為核心的決策機構(城市發展委員會),制定科學有效的城市土地儲備規劃(土地儲備潛力分析與空間分布、土地儲備數量與空間分布、土地儲備投放數量與空間分布);以靈活多變的方式使公眾及其他社會組織在決策過程中擁有不同程度的決策自主權,實現民主化、科學化決策。
4.1.2 政府機構經營土地職能向管理職能轉變
發達國家土地儲備機構不直接參與市場交易,只提供必要的管理和服務,即所謂的“小政府、大市場”體制格局。目前,我國土地儲備機構在土地儲備過程中同時擔當土地經營者和土地管理者雙重角色,這種雙重身份悖論是制度賦予主體價值異化的一種表現。因此,土地儲備機構需由“雙職能”角色向管理職能轉變,通過逐步剝離地方政府的土地經營職能,探索由國有土地資產管理公司代表政府經營,政府專注于土地微觀規劃管制與土地市場的管理調控的模式,以生態保護、用地發展控制、城鄉文脈傳承等作為指導城市空間統籌的總體方向;對城鄉空間形態、產業發展、綜合交通、基礎服務設施和生態環境保護提出原則性的引導。
4.2 土地儲備內在機制轉變
4.2.1 “以地生財”向共謀城市可持續發展轉變
分稅制改革,地方政府的事權加大,財權萎縮,通過土地財政彌補財政缺口自然成為其必然選擇。因此,通過深化財稅體制改革,遏制地方政府“土地財政”動力,撇除土地儲備目標異化動因,優化城市空間發展格局這一公共利益目標。首先,通過健全 “財權”與“事權”相匹配的財政體制,緩解地方財政負擔,遏制地方政府追求“土地財政”的內在動力,切實通過“收購—儲備—出讓”機制加強政府調控和規范土地市場的能力;其次,逐步將現行的土地“批租制”改為“年租制”,并在此基礎上提供必要的財政和金融保障,拓寬土地儲備融資渠道;最后,改革我國現行土地稅收制度,建立完善房地產稅收體系,保障城市建設所需資金,盡量避免或減輕由于體制機制轉換可能引起的陣痛。
4.2.2 “多規分立”規劃體系向“多規融合”有效轉變
目前,我國三大法定規劃在規劃主體、技術標準和編制辦法、實施手段和監督機制以及各部門規劃期限、目標等方面存在差異,導致開發管理混亂,造成土地資源浪費,而且審批流程復雜,儲備項目落地困難,信息共享不足,行政效率低下,也成為沖擊城市空間結構的突出因素。因此,由“多規分立”的規劃體系向“多規融合”轉變是實現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目標的關鍵。通過“多規合一”規劃編制,構建信息聯動平臺,形成內容層次清晰的發展規劃、土地利用規劃、城市規劃為主導的規劃體系,提高規劃管控能力,有效引導我國城市土地儲備的發展,盤活存量土地資源、促進城市精明增長,保護城市生態環境,提高行政服務效率,降低土地儲備決策的風險,保障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目標高效實現。
4.3 土地儲備計劃編制思路轉變
4.3.1 無序蔓延發展模式向精明增長模式轉變
城市土地儲備制度是促進城市理性增長的重要保障。建立合理的土地儲備規模和周期成為控制城市蔓延,優化城市空間結構的重點所在。精明增長理念的提出對控制城市無序蔓延,促進土地節約集約利用起到了重要的指導作用。以精明增長作為土地儲備決策的指導理論,要求政府要控制城市增量土地儲備,高效利用城市存量土地,加快城市更新步伐,抑制內城衰落;土地儲備過程中要注重城市居住和產業用地的混合布局,促進混合式多功能的土地開發,實現空間尺度上居住與就業的平衡,減少城市鐘擺式交通,也為支撐公交車站和發展商業服務中心提供基礎;考慮到土地級差地租,在城中應儲備一定比例的保障性住房用地,為中低收入家庭及外來打工者提供負擔得起的住房,削弱日趨明顯的社會階層的分離;控制工業區與不合理的房地產開發所引發的城市盲目擴張與土地低效利用,達到優化城市土地儲備結構的目的。
4.3.2 自上而下規劃模式向自下而上的“反規劃”模式轉變
為滿足城市社會發展的用地需求,目前我國地方政府沿用傳統的土地儲備和供應模式,重視建設用地的儲備和供應,忽略城市生態環境和配套基礎設施的儲備,致使空城、鬼城現象頻出,城市空間結構嚴重失衡。促進城市“自然生長”,構建生態導向的土地儲備結構和供應時序成為完善土地儲備制度的關鍵。將“反規劃”理念引入到傳統的城市規劃當中,優先進行生態空間建設,建立區域生態景觀安全格局,形成城市建設用地布局框架,依據土地生態承載力評價結果,進行土地儲備數量控制和空間布局,劃定生態用地紅線,實現城市空間合理擴展;在城市發展過程中,控制生產用地比例,增加生態用地的供應比例,建設濕地、公園等城市生態空間,改善城市綠地空間的連續性;在土地儲備供應時序上,對于不同區域同功能土地的儲備拉開足夠的時間梯度,合理安排生態用地與其他建設用地供應時序,保證土地合理高效利用。
4.4 土地儲備決策技術與方法轉變
4.4.1 土地儲備信息系統向基于GIS平臺動態管理信息系統轉變
信息是發現問題、確定決策目標的媒介,土地儲備信息系統的構建成為完善土地儲備的關鍵點。在土地儲備信息化全面推進背景下,當前的土地儲備管理模式已不能滿足新形勢下土地管理工作的需要。通過GIS平臺構建土地儲備管理信息系統,可更好地剖析土地儲備的變化規律,為土地儲備決策提供高質量數據信息。利用GIS強大的空間分析技術、灰色系統分析方法來分析土地儲備地塊空間配置效應,根據分析結果來布局城市建設用地,實現儲備地塊的效用最大化;與GIS相結合,利用模糊規劃方法,設計儲備數量預測方案,確定土地儲備工業、住宅及商業用地數量,實現城市空間結構優化;利用GIS工具將動態變化的土地管理信息進行存量計算和疊加分析,了解土地儲備動態變化趨勢,為土地儲備決策提供依據。
4.4.2 土地實地調查監測向基于遙感技術的土地利用動態監測轉變
隨著我國城市化和工業化的快速推進,常規實地土地利用動態監測已經不能滿足土地利用信息快速更新、智能化管理的要求。因此,利用遙感技術對土地利用動態監測,預測其變化、演化趨勢,指導政府土地利用管理與決策,實現我國土地集約、高效利用,提高土地儲備決策科學性。利用遙感技術能夠及時準確掌握城市重點區新增建設用地和城市邊緣區耕地動態變化,為優化城市空間結構提供科學的依據;同時利用遙感NDVI波段及其他波段組合,掌握城市生態用地布局狀況,可以根據城市發展不同階段優化城市綠地空間結構,實現城市生態綠地的合理布局;與地理信息系統相結合,分析土地資源的數量、質量分布及其變化趨勢,構建土地集約利用信息采集終端系統,為城市土地集約化利用信息及時、準確的獲取提供技術保障。
4.4.3 單一的領導決策方法向多元化定性、定量決策方法轉變
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式決策機制使得我國土地儲備決策機制缺乏科學考量的績效測評機制,在其決策過程中“拍腦袋”決策方式仍普遍存在。從西方國家來看,在公共決策領域已形成一套定性、定量和創造性思維的方法及技術,如系統分析、操作博弈等(張紅鳳等,2014),我國土地儲備決策可以立足于中國基本國情吸收和借鑒。在廣泛運用各種數量化的技術性方法的同時,注重社會、倫理和文化效應等因素,基于社會的總體福利需求,全面考慮技術的社會、環境、戰略等對公共決策的影響。
5 結語
我國城市土地儲備制度的建立對優化土地資源配置、增強土地市場調控、加速推進城市有機更新等方面發揮著巨大作用。新一輪涉及財稅體制、土地制度、金融體系等諸多領域全面深化改革以及依法治國的推進,對土地儲備決策的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以城市空間結構優化為目標提出土地儲備決策轉變路徑為完善我國土地儲備制度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然而隨著我國城市社會發展不同階段,土地儲備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將起到不同作用。因此在土地儲備決策過程中,需要根據城市發展的需求對土地儲備決策進行調整,實現土地儲備決策向“公共性”“公益性”轉變,提高土地儲備決策的民主化、科學化、規范化和法制化,促進城市綜合開發與均衡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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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羅崇亮,天津市土地整理中心副主任,天津市土地整理中心工程師,主要從事土地收購、整理、儲備工作。
陳松虎,天津城建大學建筑學院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區域規劃與空間發展戰略。
王振坡,天津城建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副院長,經濟學博士,美國康奈爾大學和美國內華達大學訪問學者,主要研究方向為城市與區域經濟。
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新型城鎮化進程中我國城鎮規模分布及其演進機理研究”(13BJY054);天津市國土房管局科技項目“天津市土地整理決策及其支持系統分析設計”(津國土房辦發〔2014〕29號);天津市高等學校創新團隊培養計劃項目“新型城鎮化與城市可持續發展”(TD12-5063);天津濱海新區土地發展中心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