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
農村大妞愛上城市少爺
我是典型的農村大妞,性格開朗直率,就像一望無際的麥田,或者一覽無余的天空,在一線城市高大上的象牙塔里是個另類。我成了系里唯一的中性人,因為對女生構成不了威脅,男生卻拿我像哥們對待。況且,我本身就是系里有名的學霸,除了在學校一直拿一等獎學金,還在校外兼了幾份家教,收入也不錯。自從上大學之后,我就沒花過我爹媽一分錢。
大四那年,當系里一直跟我稱兄道弟的男神李靖跟我說喜歡我的時候,我一下懵了。他高大英俊,陽光利落,籃球打得棒棒噠,而且家就在本地。校內,暗戀他的女生排成隊,而我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個。他說,就喜歡你爽直的性格和自立自強的作風,跟那些小清新相處,太累了。
我權且把這當做贊美,連同他的表白,照單收下。心里想,如果上天給了我一個改變基因的機會,為什么我不珍惜。
當系里所有女生看到我和他開始成雙入對,本來跟我挺好的人,都開始厭棄我,明里暗里開始吃醋,說我怎么配得起她們的靖哥哥。
我發揮我一貫粗枝大葉的作風,繼續該上課上課,該吃飯吃飯,假裝看不到那些嫉妒吃醋的眼神。兩人相處如白開水般平淡而溫暖,很少因為什么事情鬧矛盾。
畢業前夕,李靖決定向寡居的母親攤牌,沒想到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未等李靖帶我回家,她居然殺到學校親自見我。她當然覺得我配不上李靖,家在農村,人長得五大三粗,怎么配得上她高大上珍藏版的兒子。
李靖卻始終拉著我的手,態度堅決。畢業時,為了爭取婚戀自由,他沒有去母親幫他找好的單位,應聘到了一家外企公司,而我,則順利考入了當地的政府公務員。
我們在城郊租了一個一居室,住在了一起。半年后,李靖花了一個月的工資,為我買了一枚白金戒指向我求婚,我哭著點頭答應了。
畢業一年,我和他領取了結婚證。
外地丑媳婦本地惡婆婆
當李靖的母親聽在民政局工作的親戚說起,在結婚登記處見到李靖出現過后,一個電話把李靖叫回了家。
等李靖再次回到我們的小家時,帶回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說婆婆見生米煮成熟飯,已經默認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希望我們搬回家去住。初戰告捷,我當然高興,但是想到婆婆冷冰冰的眼神,卻不由自主有些膽怯。李靖卻鼓勵我,怕什么啊,丑媳婦總得見公婆嘛,沒事,有我呢。我相信,跟你處久了,她一定會越來越喜歡你的。愛屋及烏,你也忍忍她。
雖然我下定了一萬個決心,準備和婆婆好好相處,但等我真正踏入李靖家門的時候,我還是像一個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李靖的家里富麗堂皇,纖塵不染,一切家具家電都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要換我是婆婆,也會嫌棄這樣的我吧,門不當戶不對,我憑什么獲得她的歡心啊。婆婆當然沒有給我好臉色,冷冷地看著我,好像我是勾引她兒子的狐貍精。
婆婆挺直腰板,語氣冰冷地第一次正式跟我對話,既然我成為李家的媳婦,就要承擔相應的家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樣樣都不能落下。
我諾諾應下,開始了任勞任怨寄人籬下的生活。
但是首先面對的是,我從來沒有用過洗衣機,一直都是手洗衣服;婆婆有輕微潔癖,要求我每兩天就要里里外外吸塵,我以前只聽說過吸塵器,哪里會使用;婆婆還要求我周末做飯。從小我就會做飯,但是我做的飯菜粗制濫造,當然不符合她的要求,看她吃飯的時候那副嫌棄的樣子,我恨不得把那些飯菜自己全吃掉。
但,我必須得要求自己進步,先是倔強地拒絕李靖告訴我洗衣機的使用方法,仍然堅持用手洗衣服,還說手洗不損衣物;后來暫且犧牲晚上時間,兩天一吸塵,三天一掃除,保持家里的清潔;還重新開始學做飯,照著網絡一點點把飯菜做得越來越精細。
但仍舊得不到婆婆一個笑臉,她總會說起,李靖啊,你就是不聽媽的話啊。好像李靖娶了我,就跳入了火坑一樣。
上天給的“意外”的機會
剛進家半年,李靖竟然要出差,而且去了國外。
正當我忐忑地想著如何跟婆婆單獨相處的時候,她竟然在洗澡的時候摔倒了,傷到了腰和腿。
當我在臥室聽到她的哀嚎,迅速跑到洗手間看到當時的狀況,然后迅速鎮定下來,打了120急救電話。在等待車來的時候,先幫她擦干身體,然后又幫她一點點穿上衣服,拿上她的社保卡,我的工資卡,需要住院用的毛巾等物品,一邊安慰她,一邊從容等待醫護人員到來。而婆婆痛苦的表情,我想不僅是因為疼痛,還因為她不得不接受我的幫助。
到了醫院,才知道婆婆小腿骨折,也傷到了腰椎,需要住院。等辦完所有手續,安頓完婆婆,已經是夜里一點。我決定不找護工,先請一個禮拜的假,自己做24小時陪護。隨后回家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就跟醫院的商店里租了一張小行軍床,就睡在了她病床的旁邊。
為了讓在國外的李靖安心,我沒有在電話里說起婆婆的事情,只是安慰他家里一切都好,婆婆每天都出去跳廣場舞,生活豐富多彩。
婆婆住院七天,我衣不解帶,天天守在婆婆身邊,陪她一起吃醫院的飯菜,幫她按摩,擦身子。有時,會趁她休息的時間,坐兩個小時的車,回去幫她做一頓她合口的飯菜。
那天,我提著熱騰騰的飯菜,正準備進屋,就聽到同病房的老太太問婆婆,“你這個閨女真是不賴啊,為了伺候你,班都不上了,這端屎端尿的,福氣啊。”我聽到婆婆低聲笑著解釋,“那可不是我閨女,是兒媳婦。”老太太嘖嘖稱贊,“那更是好福氣。看我家那兒媳婦,推脫忙,幫我找了個護工,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等過了一會兒,我假裝咳嗽進去,看見了臨床老太太羨慕的眼光,還有婆婆潮乎乎的眼神。
一個月后,李靖回來,聽到婆婆在家里的床上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揶揄婆婆,“這兒媳婦沒給您找錯吧。當初我就看上她會是個好兒媳婦兒。”婆婆輕聲斥責他,就你能。
我在客廳聽到,心里也樂開了花兒,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烏有。
婆婆變媽媽
我知道靠感動是不夠的,要想在這個城市在這個家里有穩穩的自信,必須通過努力找到真正的自己,才能真正贏得長久的幸福。
如今,后庭戰亂平定,我開始專注于我的事業發展。
大學我學的是新聞專業,工作也在宣傳部門。我發揮我的特長,把單位的宣傳工作做得風生水起。很快,我的名字便被當地的宣傳部記住,借調到了當地電視臺,做了一名生活頻道的記者。
當我的名字開始出現在本地新聞后的字幕里,我在家里的位置也悄悄起著變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脫下來的臟衣服還沒等我去洗,已經高高在晾衣架上晾著,家里的地板又開始纖塵不染,回到家,婆婆已經一臉微笑地做好了飯菜。偶爾李靖和我有爭執,婆婆都會先把李靖罵一頓。李靖經常無辜地說,怎么婆婆要變媽媽了?
有一個周末,我正在睡懶覺。聽到客廳有嘀嘀咕咕的聲音,我揉著惺忪的眼睛起床,客廳聚集了一幫老太太。
看到我出來,婆婆走過來拉著我的胳膊:“呵呵,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家兒媳婦,電視臺生活頻道的那個。”老太太們熱情地跟我打起了招呼。原來我的節目婆婆一期不落,知道我們要在全城搜集生活小竅門,怕我的節目素材不夠,幫我找來了跟她一起跳廣場舞的老太太團要幫我支招。
聽著那些老太太跟我爭先恐后地報名,看著婆婆由衷的笑容,我再次感受到了她不經意的愛。
婆婆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的生日,竟然讓李靖開車,提前把我的父母從老家接了來,說要給我一個生日的驚喜。晚上,她還破天荒燒了一大桌子的菜。當我進門,看到笑意盈盈的父母,戴著圍裙竟有些局促不安的婆婆,那種暖心的驚喜無法用語言表達。席間,婆婆端起了杯中的紅酒,向我的父母舉起了杯,“謝謝你們,為我養了這樣一個好兒媳。過去啊,我曾經不贊成過他們在一起,這兩年,我發現了,李靖娶她是最正確的。放心吧,我以后會把她當親閨女對待的。”我在她的對面,幾欲淚下。望向她時,見她的眼里也泛起了微微的淚光。
其實啊,婆婆就是紙老虎,外表看起來強悍無比,但實際上,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便能捅破那層看似堅不可摧其實薄如蟬翼的保護紙。
責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