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長篇小說的男性人物分析

○李雪梅 姚國軍

（廣東海洋大學 文學院，廣東 湛江524088）

女作家張欣觀察男性的角度無疑是獨到的。她筆下的男性形象形形色色，折射出光怪陸離的社會現象和人生百態。

一、光怪陸離的男性人物

（一）都市里的貴公子

1.滿身惡習的二世祖。張欣的長篇小說中不乏天生的公子哥兒，《不在梅邊在柳邊》中的賀武平，《浮華背后》的彭卓童，《用一生去忘記》的劉臨風，《我的淚珠兒》巴男。他們出身富貴之家，一出生就坐享父母奮斗而來豐富的物質果實，生活上有求必應，從來不知煩惱是何物。他們天真爛漫的性格，加之俊朗的外形和豐富家底輕而易舉地為他們增加對異性的魅力。即便他們有著優越的先天條件，但終其一生仍是一事無成，非但不能繼承家業，甚至因為他們自己無知的行為一點一滴地摧毀了父輩打下的江山。小說中這群公子哥兒天真單純，這個爾虞我詐的城市卻容不下這群天真無知的“孩子”，他們很容易成為他人的棋子，最后被毀滅。所以小說又為這群人設置了保護神。梅金、凌曉丹和杜黨生一直從旁提醒他們，鼓勵他們務實進取，為他們制造的問題善后。但保護神也阻止不了他們的命運，命運的輪盤還是按照原始的軌跡轉動著，最終淹沒在繁華的都市里。他們的存在見證了家族輝煌，也終結家業；他們身上的惡習也印證了都市女的聰慧與才干。

2.務實的都市少爺。張欣的小說中還活躍著這樣一群都市男性：成長在富裕之家，學歷高有家教，努力實現自身理想。這類人物與上面提及的都屬于都市里的富二代，但是他們十分務實，創造出自己的事業。其代表有《鎖春記》的莊世博、《用一生去忘記》中曹寧寧、《不在梅邊在柳邊》的馮淵雷。他們天資聰慧，心懷理想，莊世博想成為一位真正的銀行家，曹寧寧熱衷環保事業，馮淵雷熱愛物理專業。在攀登事業高峰的過程中，他們目標堅定，腳踏實地，務實能干，取得了成就。雖然馮淵雷為了婚姻，選擇了錢途無量的整容外科醫生，但憑著個人能力，還是成為業界屈指可數的整容醫生。張欣為他們的實干精神感到欣喜的同時，也毫不避諱直指他們性格懦弱的一面。他們面對生活上、事業上遇到的問題會感到迷茫。

（二）都市的闖入者

都市的闖入者，和貴公子相比，出身可是天壤之別，基本來自貧窮落后的農村家庭。正是他們的出身給予了他們動力，為了出人頭地，為了幫助家人渡過經濟難關，便闖進來“穩食”了。代表人物有《浮華背后》高錦林和冉洞庭、《用一生去忘記》中的四季、《不在梅邊在柳邊》中的蒲刃。如果要用幾個詞作為人物標簽，那必然是堅強不屈、奮發圖強、性格扭曲；若用梅金的話來表達，那就是“飽受貧窮，生長在財富和特權之外，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自己的頭腦；都是百忍成金，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沒有發自內心的快樂；都是把心拿出來裝在一個個盒子里，放在書柜的最高一層，看都不要看一眼”[1]。他們漫長的人生就是一部他們個人奮斗的創業史。在致富的道路上，小說賦予了這類男性人物傳奇性，甚至是鮮明的英雄主義色彩。但由于城市的原因和自身性格的原因，他們最終沒有落得個好下場。

（三）都市家族的家長

《我的淚珠兒》中的羅時音、《不在梅邊在柳邊》中的賀潤年代表著這一類人。他們是家族事業的創始者，在他們手上家族事業走上興盛之路。他們憑著企業創造出的財富享有了顯赫的地位，受到社會的尊重。“有錢皆萬能”的思維便在他們心里根深蒂固，習慣于把任何事都商業化處理。通過這類人物的塑造小說完成了對“金錢至上”價值觀的批判。

二、男性人物形象的創作用意

（一）鞭撻男性人物的弱點

張欣的筆下男性人物自私，軟弱，孤獨，怯懦，男性對于幸福的定義與女性不同，幸福在男性那兒離不開事業上的成功，事業的成功自然會帶來地位與權力，所以我們會看到他們在赤裸裸地追名逐利，他們也樂于為此奔命。此外，張欣極力批判男性人物對愛情的不忠貞。《我的淚珠兒》中企業家謝懷樸的家是模范家庭，但在背后他和眾多女性關系曖昧，背叛了婚姻；《不在梅邊在柳邊》中蒲刃背叛了喬喬，沉迷在豹小姐的誘惑中。愛情在他們的世界里不是唯一的，甚至要讓步于性欲。愛情婚姻經不起考驗，為了達到目的會犧牲愛情，這暴露了他們自私自利的一面。

（二）對男性人物命運的悲憫

張欣隱藏在人物背后，透過他們的人生，寄托了自己對都市人生的感悟與體驗。都市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發展，男性在都市里矛盾地活著，想活得輕松自在，但是又被欲望牽絆著，權、錢、色變為他們追逐的對象。賀武平接受婚姻的背叛，為了妻子一如既往地守護著自己現有的物質生活；冉洞庭為了出人頭地，甘愿低眉順眼，逆來順受；早已離開都市的四季，為了報復劉百田，又回到都市。男性在競爭日趨激烈的商業社會里，一方面受到無窮的物欲驅使，全力以赴地打拼事業，另一方面現代都市的冷漠，勾心斗角，個人的精神找不到寄托的家園，他們在雙重壓力下倍感孤獨與疲倦。張欣沒有放棄或者仇視他們，而是以一種博大的胸襟包容著他們，關懷著他們的人性，寫出每一階層的原生態人性。不管都市男性身上有什么樣的弱點，張欣都會發掘他們的閃光點，在文本中保留他們美好的一面。無知無能的賀武平在紛繁復雜的都市中仍保持著單純的天性。

（三）對男性人物的出路思考

張欣在同情他們之余，為他們的出路思考。男人生命中事業是華彩的樂章，愛情家庭是不可或缺的音符和旋律，少了哪一個，他們的人生都不完滿，所以男人的成功便是事業與愛情雙豐收。這樣的成功對張欣筆下的男性人物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莊世博當上了年輕有為的銀行行長，可失去了戀人、妹妹。四季暴富了，有能力贍養家人，可父母已離世。賀武平腰纏萬貫卻遭到妻子的背叛，原本快樂無憂的生活里添上了揮之不去的陰霾。金錢至上的物質化社會里，婚姻需要實實在在的物質來經營而非單純的依靠情感來維系。直面人的欲望，探討人的情感和精神世界才是現實有效的方法。此時張欣提出了男性人物的出路：“我們生活在一個物質文明飛速發展的時代，但是生命中的真正快樂來源于初始時的簡單，那就是我們最本真的心態，樸素的、能夠體驗到溫暖的幸福感。”[2]

張欣長篇小說中的男性人物是如今社會都市男性的真實寫照，他們不美滿的生活和不幸的結局讓人重新去理解生活，道出了回歸人性，融入健全家庭才是解救當下都市男性的根本出路。張欣認同都市的價值主流，也理解人對物欲赤裸裸的追求，但若情感的給予和索取過于功利，使人變為物質的附庸，這是張欣批判的，如何去界定這個“過度”或者說當過度的給予與索取時能夠及時意識到問題，這就需要“愛”。張欣力求在都市人的心中播撒愛的種子，以愛之名感化人心。

[1]張欣.不在梅邊在柳邊[M].江蘇文藝出版社，2012.

[2]張欣.用一生去忘記[M].作家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