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議漢語修辭與語法的關聯性

○趙建軍

（銅仁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貴州 銅仁554300）

關聯性是已經被廣泛運用在各個學科的學術術語，尤其是在邏輯推理、哲學和法學等領域。語言學研究中的許多問題也受到這一理論的啟發和影響，如今，語言關聯性的相關問題越來越引起學者的關注。何為語言關聯性呢？語言關聯性從狹義來講，是指語言系統內部各子系統之間，各子系統層級間，既具有獨立性，又具有不同程度的聯系，而這種聯系在界面和系統內部又具有互動關系。從更大層面來看，語言關聯性現在已經拓展到更為廣闊的運用空間，語言關聯性已經涉及到語言系統內部跨越本學科界限與其他的學科領域（系統）發生對接研究。可以說，關聯性的相關問題在語言學研究中已然形成了較為完整的體系。

在人們提及修辭和語法這兩個概念時，學術界人士往往會說：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修辭，乃日常語言交際、文章達意適切之要義也。語法，則是某種具體語言中系統性規則與規律的集合。修辭和語法在語言系統中都具有重要的作用，它們同屬一個語言系統，有或多或少的聯系，二者有最基本的共同目的，都是為順暢的語言交際與發展服務的工具。它們都是我們日常說話交際和寫文章使用的重要語言工具，很多都是在自然而然中體現的，我們應該如何來認識修辭與語法，二者又有何關聯？

在傳統語言學研究的語文學時期，語法和修辭還沒有獨立的概念，最初是交織在一起的，這些都可以從語言研究發源地（古代中國、古代希臘和古代印度）的語言材料中得到印證。在語言學的發展早期，它們沒有嚴格區分，卻有各自的萌芽發展階段。隨著人們對語言現象和語言規律不斷探索和認識，大約在古希臘羅馬時代，人們開始出于辯論的需要首先區分出修辭的概念，有了一定的研究論述，比如說柏拉圖和蘇格拉底的部分論述，有突出貢獻的要數亞里士多德的《修辭學》。但都是為了傳統的語文學服務，沒有得到系統的發展。相對而言，對語法的深入認識和探究要晚得多，但二者在語言系統內部和語言使用中一直有著緊密的聯系，只是沒有得到人們的關注罷了。二者即使是后面都得到了獨立發展，彼此之間也是常有聯系的，而且更為凸顯。

在中國，漢語修辭和語法二者的相處相容的時間更久，直到近現代，它們才分離開來成為獨立的學科，相對而言，修辭這一術語的歷史更悠久，卻是語法更早一步走上獨立發展的道路，然而在獨立之后，語法的發展則比修辭更快更完善。所以在漢語中，二者的關系顯得親密無間。我們在語言的運用中，從馬建忠的《馬氏文通》到陳承澤的《草創國文法》，從趙元任到呂叔湘、朱德熙，胡裕樹的三個平面語法、邢福義的小句理論，從陳望道的《修辭學發凡》到近年來王希杰提出的零度與偏離等理論。由于兩個學科的本質不同，它們走向了不同的發展道路，在語言學領域中繪出了各自的精彩圖畫。然而，它們的共同目的始終未變，都是為了達到更好的交際需要目的，不管是作為消極修辭的語法方面，還是積極修辭方面，經常要將二者緊密地結合起來，甚至相互轉化，揚長避短，各盡所用，共同為語言的這個大花園中的春天獻禮。

在漢語中，“修”這個詞語很早就有了，那時候的意義跟現在不一樣。在古代，“修”是指修飾，而“辭”指的則是雄辯的言詞，后來經引申成為語言使用中的一切言語。從這個層面來說，修辭原本是指修飾文辭，更加側重于書面語的運用。從修辭的歷史上來看，主要是對言論進行適當地美化修飾，也就是在人們日常的語言生活中，充分利用多種語言（或者非語言）手段以收到盡可能好的交際效果的一種積極語言運用活動。時至今日，“修”這個詞的內涵已經發生了較大的變化，已經不再是字面意思的簡答加和。

現階段我們認識修辭這個概念時，可能就要從更為多元的角度來探討，如今修辭學發展成為了擁有多個分支學科的較為完整的學科體系，如篇章修辭、模糊修辭、接受修辭和社會心理修辭等，修辭已經超越原本的字詞文句的界線，逐步發展成為跨學科領域，跨越科學、文學和藝術幾大門類的立體深化內涵的概念。

從現在的語言學學科體系來看，語法已經成為本學科中最大的一個分支，可以說發展比較完備，從地位上來看，現在的修辭與語法與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相比正好相反。語法主要研究語言使用中不同的詞語類別、詞的屈折變化或表示相互關系的其他手段以及詞在句中的功能、關系等問題。從整體來看，概括為詞法和句法兩大類。語法的內部具有高度系統性、抽象性和生成性等基本性質，被稱為語言中最科學的部分，因此語言學被稱為是人文學科和自然學科的結合部，也就是先進學科和前沿學的代名詞。這些概念都是在19世紀以來經過許多語法學家不懈努力探索認識總結的寶貴經驗財富。

通過上面的比較我們可以認識到，語法和修辭這二者又有著相對的獨立性，表現在：（1）語法具有很顯著的民族性特點，而修辭的民族性特點也有，但是總體看來，沒有那么明顯，即使是不同地域不同的民族，使用語言的修辭方式與手段共性還是比較多的；（2）一種語言的描寫語法具有斷代性，沒有古今通用的語法體系。修辭完全不同，古今修辭方式、手段雖然有差異，但是相對而言，其中的共同點還是比較多的；（3）語法主要重視的是規范，強調遵守一套基本的語法規則或規律，而修辭則在特定的題旨情境中，有時可以打破某些語法規范上的束縛，從表面上看，似乎違反了現行的語法規則或規律，卻是對語言表達效果達到適當且準確的重要而必備的手段。

語法在語言學科中更趨于科學性，我們前面提到的修辭則更偏重于人文藝術領域，這二者又是如何緊密銜接在一起的呢？

從語言結構內部來看，語法是語言系統中的基本骨架，句法和詞法是其中的中樞部分，修辭我們可以把它看成是我們語言這個軀體的必要裝飾，如潤澤光滑的皮膚，性感獨特的頭發、睫毛、鼻子等等。對于一個完整的語言結構來說，骨骼的基礎之上，有血肉、有呼吸的搭配，語言的魅力才能更為突出地彰顯出來。修辭之于語法就是給骨架以血肉、靈魂和活力，語言的內在美和外在魅力都等得到彰顯。

從語言使用的基本面來看，人們在任何語言環境中，為了能正常進行言語交際，大家必須遵循公認并被廣泛認可的語法規范，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傳遞的語言信息的充分、準確和流暢，也只有這樣我們的語言修辭才能發揮功效。如果缺乏語法的組織，我們的語言就沒有了統一的規范，人們就無法進行正常的交流。這就由此影響我們的基本公共道德，違反者是不能被社會大眾接受的。因此，語法為語言準確表達基礎，這一點是最根本的。但從另外一個層面來看，如果只有語法而缺乏修辭的完善修飾，我們的語言生活中往往缺乏美感和人文藝術性，往往事倍功半，甚至有的時候還達不到正常的交際效果。在日常的語言交集中，我們經常看到，有的語句說出來符合正常的語法規范和邏輯順序，卻不能在現實的語言交際中使用，這樣的例子我們的計算機生成的語言和老外的不規范語言中大量存在。這是因為我們有的語言沒有考慮語言使用的環境因素，不能適切地參與到交際活動中。修辭正好彌補了這一空缺，因此，修辭往往被人們稱呼為“言辭的美飾品和潤滑劑”。從這一角度來看，在語言的實際運用中，語法是修辭的基礎，修辭是語法的美飾，是語言的調味品。修辭是對語法的完善和提升，是語言格局調整美化的詩人和藝術家，語法和修辭有著極其重要的配合必然性和緊密關系。

一般說來，語法就是一種規范、準繩，修辭追求語言使用中的美觀、適切，有的時候出于語言的實際交際效果需要，人們在語言使用時，往往要故意采取違背語法的規范，造成一種別樣的藝術效果，這就是一種藝術修辭。修辭是從美學和藝術視角為語言學服務的，充分體現了我們語言中的人文藝術氣息。運用這樣的修辭使人獵奇心理得到滿足，進而產生意想不到的交際效果。

我們從不同的角度來看，語法和修辭既有聯系的一面，又有區別的一面，實際運用中還有交叉和轉化。無論是相同還是相關，它們都是我們語言系統中的重要成員，我們要關注二者的聯系紐帶功用。我們在關注修辭和語法的關聯問題的同時，也要注意二者的相對獨立性，其本質的區別主要表現在：語法是詞語和句子的結構和功能的規律。修辭是恰當地運用語言增強語言表達效果的規律。具體差別表現在：（1）二者涉及的范圍有差別，修辭更廣泛，涉及語音、詞匯和語法三個要素而后者只有一個要素的涉及；（2）它們追求的目的不同，語法追求的是語句的通順明確和正確無誤，而修辭則不一樣，它追求的是語言美、達到良好的預期交際效果與目的；（3）對二者評判的標準也不相同。語法規律的評判標準是是與非、正確與錯誤，而對于修辭的評判標準截然不同，主要講求題旨與情境上的美與丑的效果。

對語言使用中的問題，在人們的基本觀念中，有三個學科與之密切相關，邏輯學關注的是我們語言使用中通不通的問題，語法學關注的是語言使用中準確與否的問題，而修辭學更關注語言使用中的美不美、漂亮不漂亮的問題。因此，修辭和語法的關聯十分緊密，是相互協調，互為完善的語言系統組織。

[1]呂叔湘，朱德熙.語法修辭講話[M].中國青年出版社，1979.

[2]駱小所.現代修辭學（第二版）[M].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

[3]陳望道.修辭學發凡[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4]（瑞士）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商務印書館，1999.

[5]王希杰.漢語修辭學[M].商務印書館，1983.